在离维苏威山很远的一片金色海滩上,起义军的营地绵延出好几里远的地方。营地里的灯火星罗棋布,一顶顶的帐篷紧密相连,一面面战旗迎着初秋的晚风微微轻拂,在它们的周围则是许多正在值守的战士。这几天以来,起义军被罗马的普勃里乌斯军团步步紧逼,营地的正面、左面和右面都被罗马人设置的营地和障碍包围起来,已几乎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在此期间起义军几次突围行动都告失败,反倒折损了许多人马。战士们的士气极为低迷。
对于现在的处境,斯巴达克思感到极为自责。即使面对今晚这美丽的海滩月夜,他的心情始终无法愉悦起来。这位来自色雷斯的英雄此刻毫无睡意,在焦虑和烦闷之中踱出营帐。在海滩一群礁石上,他看到杨云正坐在上面遥望着大海。
“杨,在想什么?”慢慢来到杨云的身边,然后挑选了一块略微平坦的地方坐下来。
杨云轻叹了一口气,答非所问的说道:“斯巴达克思,你不怪我吧?”
斯巴达克思的表情吃惊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了平静道:“别自责了,杨。如果我不听从你的意见进行逐步撤退,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现在面对的就不只是罗马人一个军团了。”
“看来我们的对手很难缠,从来不主动进行攻击。我猜他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是啊。我在罗马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普勃里乌斯,别人叫他狡猾的罗马恶狼。现在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困死我们。虽然我们在人数上占优势,但是在武器装备和人员素质上,我只能说我们的部队还是有巨大的差距。这种差距不是一天、一年就能弥补上的,而我们现在欠缺的就是时间。”
“所以我们必须要有一块自己的地盘来充实自己。而这块地盘惟有渡过波河才有,那就是高卢。否则我们只是在意大利半岛这个地域狭小的地方转战,承担的危险极高,就象现在一样。不过我们要达到有一块地盘的目标,就先要解决眼前的这个普勃里乌斯。”杨云说到这狠狠的一拳砸在礁石上。
“杨,你有什么办法吗?”
“很简单……”杨云转过头来向斯巴达克思露出微微的一笑,“我们现在面对的主要问题是被普勃里乌斯钉死在这里,导致那里也去不了。所以我们要尽快与他进行决战,否则让这个家伙等到其他的罗马军团到来,那我们就全完了。不过我有办法让他与我们会战。但前提是他必须保持一个男人的尊严。”
“老天!我都有些糊涂了。杨,你究竟有什么办法让普勃里乌斯与我们会战?要知道,我们已经尝试过了。”
“是这样……”杨云附在斯巴达克思的耳边一阵私语。
“这,太危险了。我坚决反对拿大家的生命开玩笑。”斯巴达克思听完杨云的话面露疑虑。
“如果我们不冒险,那么我们就会被罗马人困死在这里。与其被困死,还不如尝试一下。决定吧,斯巴达克思!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杨云的语气极为坚定,他知道,如果不想办法解决起义军现在面临的困境,那么历史必将重演。
“嗯……”斯巴达克思低头反复权衡着杨云的计划,他实在不理解这个来自东方的年轻人怎么会有那么多匪夷所思的想法,尤其是在军事方面,简直有些让人吃惊。因为这些想法他重来都没有听说过。沉吟了好长时间,他抬起头来终于向杨云点了一下头。
罗马人的营地与起义军的营地只相隔一罗里多一点,可以说是非常近了。双方甚至可以彼此听到对方营地里传来的号角声。对普勃里乌斯来说,这让他可以随时随地的监视起义军的一举一动。而现实也确实如此,这让他感到极为的惬意。他甚至暗中嘲笑先前的乌昂纳斯、赛尔维里乌斯等人,认为让眼前这些没有头脑的“暴徒”击败简直就是罗马军人的耻辱。他的整个计划就是一个“拖”字,拖到更多的罗马军队到来,然后逼迫起义军进行决战。他相信,在海滩这种开阔的地势下,强大的罗马军团可以击败任何对手。虽然这两天起义军接连在营门外叫骂挑战,但他严令部下不得应战。他分析,这种情况正是对方已经快到山穷水尽地步的表现,只要再等一段时间,己方进攻的时机就会到来了。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同。起义军并没有在门外挑战,只是有几十个家伙在外面大声吆喝着。由于距离有些远,他在营帐中听不清对方在喊什么,但他可以听到前面部下们极为愤怒的回应声。
普勃里乌斯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快步走出营帐。迎面发现他的卫队长正向他急速奔来。
“大人,不好了……”卫队长的脸色极为难看,为了稳定情绪,他没急于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普勃里乌斯盯着卫队长问到。
“诅咒那些该死的下流的混蛋!大人,您最好到前边看一看,他们正在侮辱您的荣誉。大家都已经忍耐不住了,要求出战。”卫队长的措词很得当,他既没有正面回答上司的问题,又将事情的严重性表达出来。
“嗯?”普勃里乌斯听完卫队长的话,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既轻蔑又疑惑的声音,然后大步向营地的前面走去。
罗马人营地外,维吉亚德、芮尔多龙、塔江等几十个起义军战士正骑着战马在大声叫骂着。他们的手中用木棍挑着一件华丽的女人衣服,他们把它高高举过头顶,向罗马人嚣张挑衅着。
“喂!从罗马来的胆小鬼们,快把营门打开。我们要送给普勃里乌斯一份珍贵的礼物——一件女人穿的衣服!该死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普勃里乌斯是懦夫,是胆小鬼!他不配成为男人,他终生只能穿着这件女人的衣服!”芮尔多龙的拉丁语并不好,但正是他这种半生不熟阴阳怪气的腔调,让人听了既恼火又想笑。
“胆小的普勃里乌斯!快出来与我们面对面的好好打上一架!象你这样整天躲在营地里象什么样子?难道你真的想变成女人吗?那好极了!希望你最好洗干净屁股等着我攻破你的营地的时候,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男人!我保证一定会让你爽的大声叫床!”维吉亚德喊完这番话以后轻声自语道:“该死的杨,他怎么能让我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我现在都要吐了。诸神啊,宽恕我吧。我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维吉亚德的叫骂引得周围伙伴们一阵放肆的大声哄笑。一旁的塔江也趁机叫骂道:“喂!告诉你们那个普勃里乌斯大人,我的这个朋友在让他爽的时候,我会成为下一个后备人选!而且我会让他穿上这件衣服,希望他不会反对!”
维吉亚德、芮尔多龙、塔江等人轮流上场,有什么下流、*、难听的话他们就喊什么,主题始终围绕着普勃里乌斯是女人和懦夫进行。
普勃里乌斯和他的一干属下在营地的寨墙上把一切看的真真切切,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普勃里乌斯,当着这么多部下的面,被对方骂的脸都气紫了。更让他不能忍受的是,对方骂到最后竟牵出一头母驴,把那件女人的衣服套在驴身上,母驴头上贴了一张大大的羊皮纸,上面写着他的拉丁名字,然后牵着这头驴在营地外来回游走。这还没有完结,维吉亚德等人又变戏法似的牵出一头公驴,让那公驴与母驴当众**。
普勃里乌斯毕竟不是老谋深算、心理素质超高的司马懿,他的部下也不是司马懿的部下。看到此处,普勃里乌斯已是怒火万丈,他用眼角余光向两边扫了扫,发现部下们几乎全用一种怪怪的、复杂的神情在看自己。心中不禁大骂对方卑鄙无耻,不仅指名道姓的公开辱骂自己,而且还用那么下流的方法污蔑自己的声誉,这太让人下不来台阶了。如果今天不把这个颜面找回来,那么自己今后还如何统领部下,还怎么面对元老院那些元老。更严重是,这件事一旦传回罗马,那么就会成为所有人饭后永久的笑料。普勃里乌斯想到此处,火气更大了,他怒吼一声:“全军出击!消灭这些下流的混蛋!”
杨云的激将法奏效了。虽然有些缺德,但他知道,由于东西方文化的不同,用“问候”对方家族女性的方式并不见效,反倒让对方觉得好笑。所以他采用了直接攻击对方人格的方法来达到他的目的。
现在,普勃里乌斯全军分别由北、东、南三处营地出动,潮水一般的向营外集结,远远望去,无边无际。普勃里乌斯把自己的军团主力置于中央,大约有六千五百人,按照罗马传统的“棋盘格”方式布阵;他的左翼是法肯的部队,约有两千五百人,其中一千人是他加强给法肯的。本来他想把法肯的部队当作一支奇兵来用,但他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自己有些高估了对方的实力,所以他认为没有必要了再隐瞒法肯部队的存在了;他把来自拉丁盟邦的五千人部署在右翼,他命令他们的位置要突出整个阵线约三百至四百米的地方。因为在那里有一大片礁石,而这些礁石可以非常好的掩护右翼部队的侧后安全,防止对方可以顺利的迂回过来。
起义军方面约有一万八千人,他们在人数上占有很大的优势,但在训练、装备和人员素质方面要弱于他们的对手。斯巴达克思把全军也分成三部分,中央由他自己统率,约一万人,成员大部分为经历过前两次反围剿战斗老兵,其中角斗士和奴隶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他们的装备不错,斗志也很高昂;起义军的左翼是由杨云率领的五千名高卢籍战士,他们的装备一般,能达到一人一把短剑的水平;克里克苏斯统领着起义军右翼三千人的部队,他们大部分都是远距攻击部队,几乎全是标枪手和掷石手。
双方仅排列阵势就花费了两三个小时的时间,然后才开始进行战前动员和准备。
普勃里乌斯把军团所有的弩炮、投石机等重武器全都部署在了阵线的最前方,他想一会要好好出出心中的恶气。
起义军方面没有罗马军团雄厚的家底,他们一会只能依靠勇气去突破敌方的阵线。
当双方全都准备完毕的时候,一场血战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