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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夕兰

深秋,吴国郊外,圣殿山角下。有座孤坟,小小的依在那株梧桐树下。如果不仔细看,似乎都认不出来那曾是一座坟。

一位身着黑色衣服的男子带着两名随从,静静的站在这个坟前,很久很久的时间……男子把包袱里的苹果及一杯清酒静静的摆在坟前,示意随丛走开,他一人坐在坟前,痴痴的看着那堆土包上不经意还开着的野花……好似她的眼睛。

“兰儿,我来看你了!”男子哽咽着声音亲手拔着那土堆上的杂草,一根、二根、三根……那么认真,那么用心。像似在梳理情人的发丝般小心翼翼。

“兰儿,十五年了,你还在怪我么?十五年来,你无一日入我梦中,你好狠心啊!”两行清泪,顺着男子不在年轻的脸颊悄悄滑落。

脑海中,是她的相貌,仿佛还是十七、八岁那般鲜活的样子。他还记得,初遇她在圣殿山角,她就像个迷路的精灵,这么不设防的闯入他的视线,带着一身灵气和春天的活波……而他这么看着她,似乎都忘记自己是来捉兔子的。

他的眼里全是她身着浅黄纱裙,散着头发,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狡黠的看着自己的样子。

“你是族长派来带我回去的武士么?”她问。声音像百灵一样脆生生的。嘴角还咬着一个狗尾草。

“不是。”

“那你是谁?是好人还是坏人?”她接着问他:“我可以相信你么?”

“我是好人,你当然可以信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的就说了这样的话。其实她的相貌并不是最美的,她比宫里他见过的女子都要差一点。但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灵气,特别是她亮晶晶的眼睛,像星星一样照亮着他阴霾的心。彼时,他还只是个孤独的皇子。人人都道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都羡慕他仿佛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却不知道他背后的辛苦,天没亮他就要晨读,早饭没吃他就要练剑,上午要学习文史、书法;下午要学习治国、权术。还有箭术、马术……风光的背后,都是残酷的练习。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太枯燥、太冷漠,太无情……他不喜欢,可是他没有办法。每个月只有这么一两天,他可以回归自己。所以圣殿山就是他的乐园!这座又叫“圣山”的山,从小就是他的游戏场。这里有花开,有鸟语,有远山、近水,还有数不清的兔子,可爱,调皮。他喜欢捉它们但从不伤害它们,他只当这样的游戏是一种精神压力的释放。在这里他觉得,他才是他自己的。

“那你在山上做什么?”少女问,风儿调皮的吹起她长长的头发,她笑嘻嘻的嘴角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捉兔子玩。”

“好啊,好啊,我也要和你一起捉兔子。”她一点也不怕他,主动拉他的手要他带她一起捉兔子……

他还记得,她的手好小,好软。她身上有股兰花的味道,虽然很淡很淡,但很舒心……那天,他带着她玩遍了整个山角。他们还捉到了一只白白的小兔子,少女小心的抱着兔子道:“我给它取个名字,就叫风儿吧!”

“为什么要叫风儿?”

“因为,它可以得到我得不到的。像风一般自由自在……”少女说这些话时眼望远方的深谷,眼中全是浓浓的伤感。

“难到你不自由么?那你如何可以到这里?”他不应景的追问道:“难到有人要捉你么?”

“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总之有时你看到的,并不是你想要的。”少女脸上浮现与十七、八岁不符的忧伤。依依不舍的把小兔子放归山间,看着小白兔蹦蹦跳跳的离开,她想笑的,但泪却涌出……而他一时找不到安慰的字眼,他和她都太陌生。他和她都隔着好多事,好多人。有的事,她不愿意说,他也不会问。他们不过萍水相逢,何必知根知底没了趣味?

“别难过了,我请你好吃的,愿意去么?”他故作潇洒,仿佛不曾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眸里掉出来的珍珠……

“好。”任性一次又何防,以后还不知道何时可以出来。少女想,她只想做次自由的飞鸟!

于是,他带着她去不远的小镇吃了糖葫芦,各类糕点,小吃。吃得她实在吃不下了。他们又回到了山角。在山角的一棵梧桐树下坐了下来,他道:“这山其实最美的风景,就是从这棵树这里看远方……”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远山,河流、天空、白云……

时间就这么静静的过去了,夕阳西下她道:“我该走了,不然族长会派人出来找我……今天很开心。我叫‘夕兰’,记住我,夕阳的夕,兰花的兰。”少女起身边说边往山角另一边的山谷深处走去……

“我叫萧亦尘,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每月十五,我都会在这里捉兔子……”他不知道她听到没有,但他很眷恋和她在一起不用装腔作势,不用带面具生活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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