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不好意思啦,都快奔五十的人了,我还害怕打针,尤其是害怕打吊针。
前两天感冒了,先是打喷嚏,流鼻涕,尽管十分难受,但是忍着,悄悄地在家里找一些抗感冒的药吃下去,不见效果;继而咽喉红肿,咳嗽加剧,头脑发涨,还是熬着;接着大事不好,有了热度,不能再藏着掖着了。晚饭后,被妻子“押送”去了社区医院。
接诊的是位女大夫,先摸一下我的额头,说是烫手。于是量体温,38.8摄氏度,医生说要打吊针,尽快让体温降下来。
一听要打针,我马上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问她,还有其他不用打针的办法吗?女大夫满脸的狐疑,问我为什么?我低下了头,口中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妻在一旁道出了实情:他怕痛。
什么?一个大男人,怕痛?说着,女医生一扬脸,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大笑声。一旁候诊的病友们也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位大妈还说了一句,我5岁的外孙打针也不会叫痛,说得我的脸“唰”的一下,成了烤熟的虾公。
笑过之后,女大夫以不容置疑的态度,毫不留情地给我开了几大瓶加有大剂量抗生素的静脉注入液,命令我快去注射室“受刑”。
注射室里接待我的是一位年轻的女护士,一身淡粉红的护士服,戴一个巨大无比的大口罩,整个脸部仅露出两道细细的柳叶眉,还有一双睫毛很长的漂亮的眼睛。在人们的心目中,护士是白衣天使,可是,此刻,在我眼里,她像是一个挟持我作为人质的恐怖分子。
很快地,“恐怖分子”做好了打吊针的准备工作,推着注射车向我走来。一走近我的身旁,我就本能地蜷缩起身子,惊恐地望着她手中的针头,全身颤抖起来。一个五尺昂藏的大男子汉,眼看着就要成为柔弱娇小的女护士手中的砧中鱼、刀下肉了。
“恐怖分子”一把抓起我的左手,把橡皮软管扎在我的手腕上方,一边在我的手背上寻找适合扎针的静脉。也许是被打针的恐惧吓着了,我的手背上原来暴绽着的静脉这时都集体潜形。“恐怖分子”一边用力地拍打我的手背,试图把它们“赶”出来,一边自言自语“奇怪啊”,一边更用劲地拍打起来。我心里忽然想起小时候因为调皮捣蛋被老师罚打手心的情景来,于是对她装出一个要哭出来的表情。
看着我的怪相,“恐怖分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我的紧张的心情松弛下来了,精神一放松,原本潜形的静脉们集体“重现江湖”,“恐怖分子”抓住机遇,连忙抓起酒精棉轻轻地擦拭手背要插针头的部位,然后,捏住针头就要“单刀赴会”。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浑身一个激灵,大喊一声“且慢”。“恐怖分子”愣了一下,问我怎么啦,我一边迅速地从搪瓷杯里抓起数个棉球,使劲地擦拭整个手背(我知道碘酒含有酒精,可让手背麻醉,减轻疼痛),一边跟她套近乎:“护士阿姨你真漂亮,打针技术也一定很好吧?”……
妻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她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不知还会出一些什么洋相来。于是一把夺过我还在擦拭的棉球扔进了垃圾筒,一边严厉呵斥我“太过分了……”。可怜我的左手背,此时真的是已经被碘酒涂得“满城尽带黄金甲”了。为了不让我再耍什么花招,妻紧紧抓住我的左手臂,示意“恐怖分子”赶快行刑。就在针头即将刺进我手背的时候,我摆出了一个经典的“POSE”——全身僵硬,双腿紧绷,头部使劲地向右拧,然后屏住呼吸,紧闭双眼,整张脸活像一只刚出笼的包子,所有的皱折全部在眉眼间集中……
随着一阵尖利的锐痛传来,那根冰冷的针尖终于突破防线,深入到我左手背上的皮下血管。看着输液管下缓慢下滴的药液,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随气而出的还有一身淋漓的大汗。
2006.7.3
痛定思痛,悟出一个道理:人该是咋样就是咋样。命中没有的,不能去贪,大到金钱美女,小到两只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