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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崩地裂

付潜军碰到的是驰援而来的耶律奚底。

付潜率领的是大宋的禁军中的精英,士兵大多达到了真气外放的境界。这群老兵久经沙场,即使耶律奚底的部队数倍于己方,他们大多也毫无畏惧,死亡对于这支军队来说是最常见的事情。并不是他们不怕死,只是他们知道只有完全服从上官的命令,众志成城之下,活下去的机率才更高。人们常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但若是这样的千军,恐怕也值一将。

耶律奚底望着整齐威严肃杀的宋军,长长叹了一口气,心道:“这大宋的军队竟精锐如此,纵是此刻我军数倍于他,却仍无丝毫畏惧。难道天要忘我大清?”心里这样想着,耶律奚底表面却无丝毫变化。根据探马的回报,他知道这只是北宋的先锋军,仅有五千人。此刻北宋大军未到,正是他吞掉这支精锐的最好时机。但是他也知道,对面宋朝军队是打算拖住自己,等北宋大部队到来,再全歼他这两万人。

此前耶律奚底是信心满满的可以先吞掉这支部队的,起码在见到付潜军之前是如此吧。

此刻两军相遇,他却改变了之前的看法,却已经没得选择……

清军第一队列的一千重甲骑兵开始缓慢成建制的出列。右手举着长矛,口中整齐的叫喊着:“杀,杀!”后边的大部队抽出佩刀,重甲骑兵连续的两声杀后,他们便整齐的跟着一声。两万人的呐喊响彻天际,寒彻心扉,那令人绝望的声音持续着震颤敌人。

接着是突然的寂静,令人胆寒的寂静,仿佛时间静止一般……

耶律奚底长舒一口气,他已经不能犹豫不决。他要率领契丹的儿郎们踏在宋朝人的尸体上,他要坚定不移,他要稳如泰山。耶律奚底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鼓声开始有节奏的响起,然后是越来越急促,清军千人重骑兵伴随着急促的鼓声狂烈叫喊着发起冲锋……

一般的步兵被这样的骑兵冲起来,想都不用想就会演变成骑兵的单方面屠杀。长矛横在一侧都无需挥动步兵就会被冲的七零八落,然后军心开始浮动,这时轻骑兵两翼包抄,恐怕就是再多的人也无力回天。

这支宋军不是这样的军队。亦是一支大概千人的分队,第一列盾甲兵双手举着盾牌,缓步前移,第二排长矛手半弓着腰紧随其后,之后便是短刀手。盾牌手们厚重的声音有节奏的齐声喊着:“嘿!嘿!”接着就是长矛手高昂的喊声:“进!进!”最后是一声大呵:“杀!”。喊声震耳欲聋却又透漏着威严镇静让人不寒而栗……

契丹民族是一个民风淳朴的民族,他们受尽欺压。数百年前一个叫刘毅的男人将他们带出了深山,从此这个民族跟随刘氏效忠大清。如今刘家倒了,大清也摇摇欲坠,家主耶律贤到刘家去吊唁已有半月却至今未回,契丹的高层们已经预感到事态不妙。恐怕嘉庆皇帝已经不再信任他们,恐怕家主已经遇害,恐怕契丹要……现今契丹是由主母萧绰统领的。主母是有大才的人,无论是家将耶律奚底、耶律休哥以及耶律斜轸亦或是家臣韩德让都是服的,这些人也都是有本领的人,若是自立恐怕不难,只可惜幽云腹背受敌,他们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只能依附大清。

萧绰带着重金以及萧达凛秘密去了奉天,她是打算走走晴天格格的路子,毕竟她曾经是刘家三爷莫悚的未婚妻,虽然如今三爷“故去”,萧绰想来她总会念些旧情。可是一路走来,她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刘家在大清那是有赫赫战功的家族,如今遭遇如此变故,照理说朝廷应该按国丧来办的。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朝廷却没有任何动静。再加上她的夫君耶律贤也是音讯全无更加加深了萧绰的顾虑。她没有急匆匆的进城,而是在城外的一处民居先隐藏了起来,每日让萧达凛进城打探消息。

已是六月下旬了,这几日的天气还是出奇的坏,乌云夹杂着变幻莫测的阵雨以及有些凌冽的寒风,让人心情实在好不起来,尤其是此刻的萧绰。大宋势如破竹,奉天这边却没有派出一兵一卒,这倒也罢了,只是连粮草辎重也未有一点。入冬时盛京粮食短缺,幽云粮食是都征调到了奉天统一调度的。现如今恐怕幽云的粮食也只能再支持一月了吧。萧绰有种不详的预感,可转念一想,嘉庆皇帝也不算是昏君,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应该是懂的。

此刻萧绰穿着普通农家服饰,面容显得有些憔悴,却掩盖不住她倾国的容颜。这几夜萧绰几乎无眠,此刻有些倦了,她却不想入睡。吩咐丫鬟萧耨斤沏盞清茶,轻呡一口,萧绰才漏出一丝微笑道:“有些苦了,小斤。”

萧耨斤不慌不忙,细声细语道:“我在去沏一盞,主母稍等片刻。”说着萧耨斤缓步走上前来。

萧绰却道:“不必了,也不是你的问题。想来是我该受此苦。”

萧耨斤跟着萧绰是有些时日的,她为人善于察言观色,萧绰这么一说她马上明白主母这是在指如今契丹的危局,于是出言宽慰道:“主母不必太过忧心,逊宁大人已经与韩隐大王合兵一处了,幽州之围一定会被两位大人化解的。”

“但愿如此吧。”萧绰心不在焉的说道。

门外开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绷着神经的萧绰陡然紧张起来。听那声音应该是萧达凛回来了,可是今日他似乎有些慌张,脚步急促而慌乱。片刻,萧耨斤带着萧达凛来到了萧绰面前。萧绰端起茶盏轻呡一口,遮掩着自己的紧张与不安。然后一如往常语气,问道:“今日可打探到什么消息?”

萧达凛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声哭诉起来:“主母,大事不好了,家主已经被嘉庆那个狗皇帝秘密处死了。”这位契丹骁将从未如此慌张,只是刘氏的灭族,幽州的局势,大清的态度已经让他接近崩溃。如今得知家主被害,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寸,灭族的恐慌开始蔓延在他的每一个细胞。

刚刚端起茶杯,就听到这个噩耗,一阵眩晕感袭来,啪啦一声,茶盏摔得的稀碎。萧耨斤赶忙上前,先是用小帕擦掉萧绰身上的茶叶,然后赶忙拾到地下的杂物还带着哭腔说道:“主母您要保重啊,咱们契丹可不能再受打击了。您要保重身子啊,以后咱们族人就都指望您了。”

萧绰是个做大事的人,片刻她便冷静下来。然后怒道:“嘉庆何故杀我夫君,我契丹这几百年镇守幽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总不能说啥就杀吧。”

萧达凛是性格敦厚不太会绕弯,不假思索的说道:“都是晴天那个贱人,她说三爷和家主密谋造反,恰巧被去看望三爷的她无意听到。”

萧绰只觉的又是一阵天昏地暗,她是万万没有想到,晴天是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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