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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年夜饭

就在这时,耳中听的一阵阵悦耳的铃声,抬头朝南去看,瞧见高高的钟鼓楼垂着的檐铃铁马,于是顺着操手游廊一路向南,沿路石阶上爬满了爬山虎,修葺的很规整,台阶蜿蜒而上,我就这样一路爬上去,到了巨大的鼓楼前,这才看见整个王城的全貌:正中一座高大的大殿,有广阔的围栏广场,金瓦红柱,我猜八成是狄国国王和朝臣议事、接受朝贺的地方,后面偏小的宫殿该是嫔妃住的地方,左边略高一些的楼阁,有各色碧树环绕,恍惚中似曾相识,该是傅天琊书阁、卧房所在,那么就一定是王子的卧房和书斋了,右边有许多带着水榭的建筑物,八成是王城藏书藏宝的所在,前面高大巍峨的鼓楼,,有许多烽火台,瞭望口,是狄王俯瞰他的子民,皱着眉头眺望远方那些虎视眈眈的邻国,遥想心事的所在吧。

两千年前,他和他的兵士面对如潮涌的大秦雄兵,他一定猜到天城郊外苦战的王子业已战死,当时是该怎样的痛心疾首,又或是目眦尽裂又或是胆战心惊都无从知晓,历史就是这样,很多事已无从猜测,唯有故景依旧,可随人凭吊,就好如而今这座空中城池,虽然空空如也,不复人气,却又顽固的保持了当日的旧景。我摸着这里的一砖一瓦,感受傅天琊心中蕴含的无尚情感,他之所以留住这一切,是深深的爱着这里,深深的爱着他的家,爱着他的子民,历经了千年,即便成了神,还是放不下成了执念,依然固执的守护着自己的城池。

他说,自己是天城城隍,他是神!

我猛然打了个激灵,不由朝后退了退,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世界上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不符合逻辑,不符合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我又一次游目四望,认真摸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

恐惧再一次席卷了我,而这恐惧却不是来自于事件本身,是来自我和他。

我信了,彻底的信了。

我是凡人,他是神,他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神,高高居于云端之上,而我,是凡人,只配在万千红尘间辗转、蹉跎,我们之间有云泥之别。

当狄王宫轮罩在寒月之下,我心满意足的看着王宫中点点烛火,有点人气了,那是我化了将近两个小时,点燃了宫殿各处的宫灯。

昏黄的宫灯伴随着一道道精美别致的菜肴慢慢集中到傅天琊卧房楼阁所在的小花园内,所有菜肴众星捧月的围绕着一盘五色饺子,紫色的是紫薯的皮,绿的是菠菜汁的,红色是西红柿的,黄色是小黄米的,蓝色的是甘蓝叶揉了面做的。我遥望明月,再一次觉得过年是一种等待,是一种期盼。

夜风习习,我在初秋的天气中,等待着过年,等待着一个神。

“老远便闻见香气了,”

傅天琊不知回来,何时已换了一身白色的风衣,谁叫人家是神了,就是这样神出鬼没。

他满脸微笑的立到桌旁,躬身嗅了嗅满桌子的菜,抬头看了我半晌,柔柔一笑,“这世上的男子若能得一位善庖厨的女子为妻,总归是幸福的,我有点嫉妒秦兖州了。”

随口这样说着,慢慢支起了身,脸上忽然一滞,默然呆了一呆。

我诧异的问他,“你怎么了?神不能吃饭吗?”

他笑了笑,“不是,我在想年年都是我一人去前殿祭祖,如今多了一个你,不知是将你留在这里,还是随我一起?”

我当然要他一起了,凡人那有机会看见神仙祭祖的。

跟着他出了青石甬道,脱离了灯光照明,我简直像瞎了一般,深一脚浅一脚的,于是慌忙抓住傅天琊的手,让他牵着我,我们一直走到殿前正中的平台上,台上有高大的青铜鼎,里面却没有燃香,我好奇他为什么不燃香火便祭拜,马上想到他现在是神,只能受人香火,而不能去祭拜他人。

他松开我的手,默默跪在鼎前,开始行一套古怪而复杂的叩拜礼,我跟在他后面,不由自主也跪下去,诚心实意的拜了三拜,起来后才后悔,这以后可怎么去见我主耶稣。

祭完了祖,他牵着我在王宫中又转悠了一圈,介绍王宫的布局,居然不谋而合的同我猜测的差不多,我一时得意非凡,等回到他住的小院,原本以为凉了的菜肴居然还像刚走时一般,冒着腾腾热气。

这便是做神的好处,随时都可以说,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我向他隆重推荐我包的五色饺子,傅天琊笑着用手一只只捻起来,放到嘴里,一咕噜吞了下去,我瞧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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