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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八、窦天章洗冤

这样一个疼我,爱我的爸爸,不见了。继父和继母的冷酷令我咋舌。

这天,见他没打招呼就出了门。我一路小跑,跟了上去。只见他和两个孩子走了。他们进了冷饮店,要的是我爱吃的双色雪糕,和带着樱桃的冰激淋。我心里一阵恼火。后来,他们谈的很起劲,很激动。我含着泪不知怎么走回了家。

我默默的什么也没说,一下午,我坐在电视机旁,没有任何欲望。晚上,爸爸回来了,他主动问我过的怎么样。我摇摇头,关了门,躺在了床上。想起了早上发生的事情。他们是什么关系,难道爸爸不要我了吗?一夜,我翻江倒海,想起了亲人的背离。我做噩梦了,梦见真的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以后真的再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两个小孩再也没有出现过。

就这样,我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成长起来。

我是搞美术的,我设计花布,设计服装,我还是好几任邮票设计者。我开了多家公司。终于我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款。当我银行的帐户上数字横增,我的钱是交给爸爸保管的。我却发现屡增屡减。给了他银行卡,他就用的一分不剩。再给,又是一个空卡。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他,花钱干了什么。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他投资搞公司了。我嘱咐他一定不要上当受骗。

我踌躇满志,准备有更大的举动。

那天,我回了家。发现爸爸一夜未归。这样几天来,一连不见爸爸的踪影,爸爸失踪了,还带走了家里的存折。没有给我留下一分钱。我给爸爸打电话:

“爸爸不知你身在何处,你能听到女儿呼唤你吗。假如你仍心存良知,仍然知道你有一个女儿的话,你就不要走了!”继父原来的养子就是丈夫的妻子小娜得了白血病,父亲把我所有的存折都拿去了。命定便是痛苦,她这样狗一样的人,一次次伤害了我的自尊,让我在人群当中艰于呼吸视听。她跳上跳下像个小丑,左右渔利,不为什么,因为她生来就极端冷漠、自私,卑鄙。她一次次阴谋夺走了我的爱情,我知道她是故意的,意识是坏的。可当她的愚形父母的身影在我眼前浮现,我知道是源于此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是她又聋又弱智的父亲爱上了我母亲,又未被所爱。哑巴气愤至极便砍伤了我和继父,她因此被收养了,而且同我的父母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这样她先于我出生,又夺走了我的父母。我无奈,我痛苦,我 沉沦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终于一夜之间由一个拥有世界的公主变成了一个弱智哑女的乞丐,她可以随便有家里的钥匙,她可以拿着我的毕业证找工作,冒名顶替,她可以随随便便的把我的作品改成她的名字发表,她可以随意的享受我辛勤劳动带来的方便,她可以随便用我存折上的钱,她还一次次夜深人静,潜入我的睡床,把脚丫子搁在我头上,她又一次次派人站在门外叫骂我的名字,让我滚出家门。一次次顺从的投入我丈夫的怀抱。我过着连她那弱智父母都比不上,不见天日的生活。历史经过了一个个令人迷津的怪圈,又回到了原始的起点这真是历史的超越。

我竟为继父的养女小娜,献出了我的骨髓。那夜,我终于熬过去了。待我清醒,我知道我熟睡之后,被注射了安静药。推进了医院。由于抽髓,我昏死过去,脑电波和心电图都快趋于平,终于被救活了。小娜也终因我骨髓移植及时,保全了性命,也不知现在她,我的继父母和丈夫在想什么?

对于继父的另一个养子,继父拿我的存折为他开了家公司,让他不要赌博,改邪归正。

我又成了一个穷光蛋,一个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了的穷光蛋。我的心里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我还要继续活下去呀!

父亲回来了。后来,他又重返了工作岗位,现为一所大学的教授。他依然那么达观,却没有以前的清逸和傲然。岁月的磨难在他脸上洗尽铅华,满脸沧桑是生活留给他的痕迹。

我知道一个人固然有责任和义务,更有自己权力,那么首先便是自己的父母和子女,因为你是生于斯,长于斯的。你一定要能够担当,并且永远公正。爸爸一度走错了路线,但他担当起了一个男人的责任。我从心底里佩服。

至于他的养子,养女,我一直是心存芥蒂的。他们曾经那样不公正的对待我,侮辱我的人格,毁坏我的精神。我和我父母的感情我自己是深知的,毕竟血浓于水,就是他们再要求,我是会知道他们的心思的。但作为比我大许多的他们,挥拳舞指,横加指责,甚至诋毁,那我心中的委屈就会有了。一个人的价值不是仅仅看他当了什么官,出了什么名,赚了什么钱来评定的,更不是靠玩一两个司空见惯或讳莫如深的伎俩来标准的,你该负什么样的责,该有什么样的人生,其实上天早就安排好了。我知道这话说的有点绝,我固然是个无神论者,可对于磅礴的命运之神,我无力把握,无力操纵,也把握不了,操纵不了,那不是一个人的事,于是我认命了。

我想绝对的战胜和失败都是没有的。谁要是想把谁制死,欺侮死。一般情况是没有的。除非是极端的好与极端的坏,亦或极端的善良与残暴。无欲则天下自正,这是一种极端的情况。而我们是生活在相对当中的。

至于爱,我一直把它理解成一种失望或失败的情绪的副反应,既失败或失望后对人生对理想的一种遥望或寄托。而爱情,爱情是崇高的,它是一种高尚而美妙的感觉。我想反思恋爱。就像外国小说家的那篇《眼睑的弯月亮》可遇而不可求。只代表一种隐约,一种 缠绵 ,一种凄迷。而我追求的是真正的爱情,它既是爱,又是爱恋,既是美的,是高尚的,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而相爱更是难能可贵,他需要共同的物质基础和精神基础。贾府的宝哥哥为什么会爱上林妹妹。首先源于木石前盟那凄美的前世姻缘。林妹妹是贾府的外孙女,宝哥哥是贾府的孙子,他们又是一同吃住的同室好友。更来源于难能的心之灵犀。痛苦着他的痛苦,幸福着她的幸福,这便是知己的爱情。果然地老天荒,红尘撒笑,悲剧重要吗,爱其实只是个过程。

无论他们有意无意的强调些什么,那样相近的性格气质,清新脱俗而又追求超俗和叛逆,这便是人性了。我如是理解爱情的。

后记——我之所以不害羞地肯将我过去十四岁到二十岁那一段时间里所发表的一些文稿成集出书,无非只有一个目的——这本《一个伯乐的眼光》的小书,代表了一个少女成长的过程和感受。它也许在技巧上不成熟,在思想上流于迷惘和伤感,但它的确是一个过去的我,一个真实的我。

人之所以悲哀,是因为我们留不住岁月,更无法不承认,青春,有一日是要这么自然地消失过去。

而人之可贵,也在于我们因着时光环境的改变,在生活上得到长进。岁月的流失固然是无可奈何。而人的逐渐蜕变,却又逃不出时光的力量。

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是个叛逆,我在追求每一个年轻人自己也说不出到底是在追求什么的那份情怀。因此,她从小不在孝顺的原则下做父母请求她去做的事情。

一个当年稚气未脱的叛逆女孩子。为什么在十年之后。成了一个对凡事有爱、有信、有望的女人?在我自己的解释里。总脱不开这两个很平常的字——时间。

对我来说,我并不只是睡在床上看着时光在床边大江东去。十年来,数不清的旅程,无尽的流浪,情感上的坎坷,都没有使我白白地虚度我一生最珍贵的青年时代。这样如白驹过隙的十年,再提笔,笔下的人,已不再是那个悲苦、敏感、浪漫而又不负责任的我了。

我想,一个人的过去,就像《圣经》上雅各的天梯一样,踏一步决不能上升到天国去。而人的过程,也是要一格一格地爬着梯子,才能到了某种高度。在那个高度上,满江风月,青山绿水,尽在眼前。这种境界心情与踏上第一步梯子而不知上面将是什么情形的迷惘惶惑是很不相同的。

但是,不能否认的是,我的确跌倒过,迷失过,苦痛过,一如每一个“少年的维特”。

我多年来没有保存自己手稿的习惯,发表的东西,看过就丢掉,如果不是细心爱我的父亲替我一张一张地保存起来,如果没有那个令人难忘的婚礼,我可能已不会再去回顾一下,当时的我是在喃喃自语着些什么梦话了。

我也切切地反省过,这样不算很成熟的作品。如果再公布之于世,是不是造成一般读者对我在评价上的失望和低估。但我静心地分析下来,我认为这是不必要的顾虑。

一个家庭里。也许都有一两个如我当时年龄的孩子。也许我当年的情形,跟今日的青年人在环境和社会风气上已不很相同,但是不能否认,这些问题在年轻的孩子身上都仍然存在着。

一个聪明敏感的孩子。在对生命探索和生活的价值上,往往因为过分执着,拼命探求,而得不到答案,于是一份不能轻视的哀伤。可能会占去他日后许许多多的年代,甚而永远不能超脱。

我是一个普通的人,我平凡地长大,做过一般年轻人都做的傻事。而今,我在生活上仍然没有稳定下来,但我在人生观和心境上已经再上了一层楼,我成长了,这不表示我已老化,更不代表我已不再努力我的前程。但是,我的心境,已如渺渺清空,浩浩大海,平静,安详,淡泊。对人处事我并不天真,但我依旧看不起油滑;我不偏激,我甚而对每一个人心存感激,因为生活是人群共同建立的,没有他人,也不可能有我。

《一个伯乐的眼光》是我一个生命的阶段,是我无可否认亦躲藏不了的过去。它好,它不好,都是造就今日健康的我的基石。也就如一块衣料一样,它可能用旧了,会有陈旧的风华,而它的质地,却仍是当初纺织机上织出来的经纬。

我多么深情的爱护着我的朋友们,看看过去我的样子,再回头来看今日的《一个伯乐的眼光》那本书里的主人公,比较之下,有心人一定会看出这十年来的岁月,如何改变了一朵温室里的花朵。

有些读者,在来信里对我说——“你是一个如此乐观的人,我真不知道你怎样能这样凡事都愉快。”

我想,我能答复我的读者的只有一点,“我不是一个乐观的人。”

乐观与悲观,都流于不切实际。一件明明没有希望的事情,如果乐观地去处理,在我,就是失之于天真,这跟悲观是一样的不正确,甚而更坏。

我,只是一个实际的人,我要得着的东西,说起来十分普通,我希望生儿育女做一个百分之百的女人。一切不找边际的想法,如果我守着自己淡泊宁静的生活原则,我根本不会刻意去追求它。对于生活的环境,我也抱着一样的态度。我唯一锲而不舍,愿意以自己的生命去努力的,只不过是保守我个人的心怀意念,在我有生之日,做一个真诚的人,不放弃对生活的热爱和执着,在有限的时空里,过无限广大的日子。如果将我这种做法肯定是“乐观”,那么也是可以被我接受和首肯的。

再读《一个伯乐的眼光》中一篇篇的旧稿,我看后心里略略有一份怅然。过去的我,无论是如何的沉迷,甚而有些颓废,但起码我是个真诚的人,我不玩世,我失落之后,也尚知道追求,哪怕那份情怀在今日的我看来是一片惨绿,但我情愿她是那个样子,而不希望她什么都不去思想,也不提出问题,我是一个问题问得怪多的小女人。

也有人问我,你和主人公,你究竟偏爱哪一个?我想她是某种贯通上的一个人,没法说怎么去偏心,毕竟这是一枝幼苗,长大了以后,出了几片清绿。而没有幼苗,如何有今天这一点点喜乐和安详。

在我的时代里,我被琼瑶的《在水一方》感动过,我亦受到《浮士德》很深的启示和向往。而今我仍爱看书,爱读书,但是过去曾经被我轻视的人和物,在十年后,我才慢慢减淡了对英雄的崇拜。我看一沙,我看一花,我看每一个平凡的小市民,在这些事情事物的深处,才明白悟出了真正的伟大和永恒是在哪里,我多么喜欢这样的改变啊!

所以我在为自己过去的作品写一些文字时,我不能不强调,《一个伯乐的眼光》是一个过程,请不要忽略了,这个苍白的人,今天已经被风吹雨打成了铜红色的一个外表不很精致,而面上已有风尘痕迹的我。在美的形态上来说,哪一个是真正的美呢。

《一个伯乐的眼光》本身并没有阅读的价值,但是,读了之后,再拿这十年前的我来比较,也许可以得着一些小小的启示。我反省过,也改正过自己在个性上的缺点。人,是可以改变的,只是每一个人都需要时间。我常常想,命运的悲剧,不如说是个性的悲剧。我们要如何度过自己的一生,固执不变当然是可贵,而有时向生活中另找乐趣,亦是不可缺少的努力和目标,如何才叫健康的生活,在我就是不断地融合自己到我所能达到的境界中去。我的心中有一个不变的信仰,它是什么,我不很清楚,但我不会放弃这在冥冥中引导我的力量,直到有一天我离开尘世,回返永恒的地方。

真正的快乐,不是狂喜,亦不是苦痛,在我很主观地来说,它是细水长流。碧海无波,在芸芸众生里做一个普通的人,享受生命一刹间的喜悦,那么我们即使不死,也在天堂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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