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爷病的很严重吗?”荣景生是荣老太爷的亲孙子,即便是和家里不来往了,临到这时着急上火也是应该的,裴莱的反应更在情理之中,当初她跟荣景生被赶出裴家的时候,荣家也没有施以援手。
“三叔叔说太爷爷快撑不住了。”荣蓉抬头来望着她,“四嫂嫂,为什么妈妈不去医院看太爷爷呢?”
宠唯一眼中冷漠,嘴边却带着笑意,“因为妈妈顾及蓉蓉的将来啊。”
裴家才是裴莱最大的靠山,她频频向裴家示好,要是又回了荣家,老太太肯定会勃然大怒,到时候就连裴亦庭都未必会站在她那边,她又怎么肯去看一个濒死的人!
将荣蓉带到了十六楼,走到荣景生办公室门口刚要敲门,门却突然从里面拉开,荣景生握着电话一脸的焦急还没来得及收回,低头看到荣蓉就欣喜地抱住她,“蓉蓉,你跑哪儿去了!”
荣蓉被他按在怀里,好艰难才探出头来,眼眶还红着,“我一直在楼下。”
荣景生这才抬起头来面对宠唯一,感激道:“唯一,谢谢你把荣蓉带上来。”
“你来公司是找亦庭吗?”
宠唯一点点头,“顺便过来看看,刚好看到蓉蓉在展厅那里……小姑姑怎么了?”
荣景生极快地掩饰好自己的情绪,道:“没事,就是跟我闹闹脾气。”
顿了顿,他转移话题道:“亦庭正在见意大利的设计师,在会议室里,我带你过去。”
“不用了,让大哥忙吧,我想四处看看,”宠唯一笑道:“有成品展览室吗?”
荣景生颇为为难道:“这个都是不对外公开的。”
宠唯一失望地道:“这样啊,那我去楼上找大哥吧。”
荣景生颔首,“我带你上去吧!”
宠唯一摇摇头,摸摸荣蓉的脸颊道:“姑父你照顾蓉蓉吧,我自己上去。”
跟离开荣景生的办公室后宠唯一并没有直接去裴亦庭所在的办公楼,她来本来也不为见他。
荣景生和裴莱为了这件事吵架,说明荣老太爷真的不行了,等荣老太爷丧礼的时候,容家的人应该都会回到B市……
“让让……”宠唯一乍然抬头,前面高高的一摞纸盒子朝自己冲来,她连忙贴着墙躲避撞过来的人,小心翼翼不碰到对方。
四目相对时,两人明显吃惊。
宠唯一错愕地睁大眼睛,眼前这个穿着围裙头上顶着帕子还抱着一摞废纸盒的人真的是纪伦?
她不过在下面待了半个小时,他竟然就变成了这幅德行?
纪伦看到她眼睛放光,把手里的东西往她身上一推,连忙道:“帮我抱一下,办公室里还有一堆,你等着我,我们一块儿下去!”
“喂……”宠唯一回过头来只瞥见他急促消失的背影,连去了哪个地方都不知道。
她苦着脸蹲下来把东西放在地上,纪伦不是来画画的吗,怎么变成清洁工了?
没过一会儿纪伦又折了回来,手上依旧是一堆比人高的纸盒子,宠唯一跟着起身,问道:“你就做这个?”
纪伦显然也憋了一肚子火,没好气地道:“不管什么部门的实习生都是从整理垃圾做起的!”
宠唯一忍着笑,“谁让你要来抢他们的饭碗?”
纪伦瞪她一眼,“稀罕!”
抱着这么些东西只能爬楼梯,宠唯一艰难地在楼梯上移动,又问道:“这些东西要抱哪儿去啊?”
“好像是下五楼,又好像是下六楼。”纪伦拧着眉,他刚才也没听清楚。
瞥见楼梯的门,宠唯一用脚抵开,道:“先进这儿去看看……啊!”
话没说完就跟里面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手里的东西全部翻倒在楼梯上,对方只匆匆说了句什么就走了,压根没有理会被撞倒在地的宠唯一。
纪伦连忙去扶她,“你没事吧?”
宠唯一抬起手掌,只是蹭掉了一点儿皮掌心发红而已。
“刚刚那个人说了什么?”她奇怪道。
“对不起,”纪伦拉着她起来,“是意大利语。”
重新把地上的纸盒收拾起来,两人沿着长长的走廊往里走,一路上的门都是紧紧关着的,纪伦疑惑道:“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宠唯一往前张望了一下,笑道:“那儿有扇门是开着的,过去问问!”
轻推开。房门,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长发女人就猛地伸出五指扣住了门,只留出一人宽的缝。
对方冷着脸打量了他们一下,道:“这里禁止普通员工出入,你们不知道吗?”
“我是新来的,张经理让我把这些东西送去销毁。”纪伦连忙道。
“楼下!”女人小心贴着门走出来,生怕他们看到里面的东西一样,而后又道:“以后把地方记清楚了,公司里有些地方你们是不能出入的。”
灰溜溜离开,宠唯一替纪伦放好东西之后就出了TT。
才到格格那里就接到裴轼卿的电话,问她去了哪儿。
宠唯一这才想起今天跟爷爷说好要回老宅去吃饭的,转眼就忘了。
“算了,你在哪儿,我过去接你。”裴轼卿无奈道。
长长舒了口气,宠唯一放下手机道:“又要回裴家去。”
“就这么不想回去吗?”格格微微一笑,顺势将长发撩到耳后,娴静安然,“看来那裴家老太太不是一般的严厉。”
宠唯一看着她一时愣住了,竟然没有听到她在说话。
格格奇怪地回过头来,“你看着我做什么?”
宠唯一双手端着下巴,笑容里含着一丝戏谑,“我觉得你好像变了个样。”
格格摸摸自己的脸,好笑地道:“变成什么样了?”
“比以前更温柔了。”宠唯一眼睛弯成月牙,“像贤妻良母。”
“你要学也行。”格格把最后一枝花插入花瓶中,调整了一下枝叶放好。
“饶了我吧,”宠唯一敬谢不敏地摆摆手,“上次你让我卷的毛线团到一半就不行了。”
格格笑了笑,“好吧。”
她朝外看了一眼,道:“四少来了。”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宠唯一一转身就扑进温暖的怀中,轻笑起来,“裴叔叔今天穿的这么正式?”
他身上带着淡淡酒香,显然是才应酬了回来。
“我没有喝酒。”裴轼卿朝格格点了点头才拍拍宠唯一的肩膀道:“我们该走了。”
“嗯。”宠唯一起身朝格格挥挥手,跟裴轼卿一块儿走出咖啡店。
裴轼卿今天开的是辆白色的宾利,让人意外的是翟薄锦也在车上。
“唯一,好久不见!”翟薄锦冲她招手。
两人坐上车后,宠唯一才回过头去看后座的人,“薄锦也跟我们一块儿去老宅吗?”
翟薄锦笑容绚烂,不住地点着头,“好久没去看老太太了,今天正好有空。”
有他在,宠唯一压抑的心情舒缓了一些,尽管好些天没有回老宅,但因为全段时间发生的事她依旧有些介怀,下意识地不想回到那个地方去。
阳光正好,老宅外围的花园里花草全部张开了,不像冬日里一样阴郁,这样近距离看着,也不像想象中那样可怖。
“你们回来了,”裴善原在楼下花园,是第一个看见他们的人,带着些许笑容,他道:“薄锦也过来了。”
他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依旧坐着轮椅,不过脸色看起来比全段时间好多了。
“哟,稀客啊!”裴尔净听到楼下的动静,从阳台上探出个脑袋来。
宠唯一看他能跑能跳的样子觉得奇怪,他车祸比裴善原严重得多,竟然恢复的更快些,果然是傻人有傻福吗?
裴尔净从楼上下来就瞧见宠唯一带着有色眼镜看自己,不由生出几分不满,一把搭上裴轼卿的肩膀道:“我说老四,你得好好管管你这个媳妇,我怎么说也是她二哥,随时见着我都是一副嫌弃的样子,你让我的面子望哪儿放?”
裴轼卿顾及他身上有伤,立着不动,却坚定地选了立场,面无表情地道:“你还有面子吗?”
“我以为早就丢到太平洋去了。”宠唯一凉凉接茬。
裴尔净瞪眼看着他们,“好哇,果然是妇唱夫随!”
“好了,二少,你大病初愈,悠着点儿,别动气。”翟薄锦带着戏谑的笑,话是这样说,却分明没有劝架的意思。
裴尔净扶额,“合着我就是个讨人嫌的!”
“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裴善原自己推着轮椅走过来。
宠唯一发觉每每裴善原的话都能切中要点,她不由竖起了大拇指,“三哥最能看透二哥的本质!”
裴善原抓抓头发,腼腆一笑。
裴尔净暗笑他,趁宠唯一转身的时候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脑门儿,压低声音道:“你这见人羞的毛病怎么还改不了?”
裴善原摇摇头,保持一贯的儒雅与疏远,只是这份疏远对裴尔净并不奏效,他弯下腰来道:“我说老三,你别是爸从路边捡回来的吧?”
“我们四兄弟虽然长的不太像,可脸皮都是一等一的厚,你看看老四,三十岁还拿捏别人十八岁的小姑娘……”
裴尔净话还没说完背后就笼来一团阴影,紧接着裴轼卿冷飕飕的声音就飘到了他耳朵里,“二哥也有三十好几了吧,还没有结婚对象,奶奶也很担心,不如我帮奶奶替你物色几个?”
裴尔净回头对上裴轼卿冰冰凉凉的眼神,顿时一个透心凉,当即就赔笑道:“那啥,有你跟大哥就行了,我们中间的先缓缓……”
他想把裴善原也拉入阵营。
可惜裴善原不买账,扭脸对宠唯一道:“唯一,客厅里泡好了茶,我们先过去吧。”
“好啊!”宠唯一递给裴尔净一个挑衅的眼神,而后推着裴善原离开。
裴轼卿握着裴尔净的肩膀道:“你得罪了一个人。”
裴尔净脑后生风,总觉得他的表情有些诡异。
裴轼卿微微勾起唇,跟在宠唯一身后进了客厅,而翟薄锦路过他身边时则是叹气摆手加摇头。
裴尔净拧起眉毛:这都什么毛病?
虽然老宅里没几个人,但翟薄锦和他都是娱乐气氛的高手,把老太太逗的哈哈笑,这个午后怎么看怎么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