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李绍明只觉得整件事情倒是有些可疑了,当初王妃娘娘与敏主子的事儿,再加上今日的事儿……顿时,他却是瞥了一旁的敏主子一眼,只见她脸上的伤心倒不像是装出来的,原本心中的疑虑却又放了下来,只是看着倾城,声音中透着一股子倦怠,“我自然是不会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摆在眼前,难不成你有什么话想说?若是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出来便是了。”
倾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能保证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听见,“奴婢没有做过,当时是敏主子抓着奴婢的按到韶华郡主的脸上,然后她就抱着韶华郡主跳进了水池中。”
“什么?”虽说李绍明方才也这样想过,但是当他从倾城口中听到这样话的时候,还是吓了一大跳。
敏主子早知道倾城不会乖乖认罪,现在听到她这样说自然也不会觉得稀奇,如今冷笑一声,厉声说道:“你可真能说会道,黑的都能被你说成白的了,我知道当时除了韶华郡主,就只有咱们两人在场,无凭无据的,可是当时永顺恰好从这儿经过,他也是亲眼所见,难不成你还能狡辩吗?”
一时间,大家的注意力从敏主子身上又转移到了永顺身上,永顺虽跟着李绍明这么多年了,除了平日间伺李绍明的饮食起居,倒也是甚少插手内院中的事情,就更不要说还是这么大一桩事儿了。
当即他顿了顿,却是看向李绍明,轻声说道:“小的隐约间好像看见倾城姑娘的手朝着韶华郡主的脸上伸去,接着小的就听到了敏主子呼救的声音,然后敏主子就和韶华郡主两人纷纷落水,小的见了赶忙跳下去救人。”
他的话虽不过是重复了敏主子方才所说的话一遍,但是这样的话从永顺的口中说出来对倾城来说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当即李绍明的脸色便有些阴沉了,永顺跟在李绍明身边多年,李绍明自然是相信的。
只是倾城听闻这话却是一点也不怯,反而还是淡淡一笑,掷地有声地说道:“方才永顺大哥都说是隐约看见,而且方才永顺大哥站得远,想必看的没有那么真切了,奴婢现在还请恳请王爷请出李妈妈来。”
“李妈妈?”李绍明与敏主子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着,在此之前,他们可是从未听说过宁王府中有李妈妈这号人物。
李绍明不知道倾城这是什么意思,顿了顿,却还是说道:“好,就依你所言,叫李妈妈上来吧。”
不多久,大家就见着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女人走了上来,知道这就是倾城口中的李妈妈,只是在此之前李绍明对于这个人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下子更加不知道倾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倒是敏主子认出了这个李妈妈是平日近身伺候自己的人,当即脸色沉了沉,只是她转而一想,她所想的计划这次可是连谁都没告诉,连杨主子与墨玉都不知道,难不成这个李妈妈还能知道什么不成?
李妈妈诚惶诚恐地瞥了李绍明一眼,却是倏地跪了下来,厉声说道:“王爷饶命啊,这件事儿与老奴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今李绍明急的是火急火燎的,哪里有心情听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厉声说道:“你知道什么直接说便是了,不要说这些有用没用的!”
敏主子想着李妈妈也不可能知道些什么,原本有些晦暗的脸色又变得明亮起来,当即瞥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是啊,有什么话你直接说便是了,不过你也莫要害怕,若是有人威胁你,你只管告诉王爷一声,王爷自然会为你做主的,若是你一时昏了头,说出什么蒙蔽王爷的话来,后果可是要想清楚啊!”
倾城也不说话,一点也不着急,似乎是胸有成竹一般。
李妈妈本就胆怯得很,回想着自己方才看到的画面,如今瞅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自己身上,心里更是慌了,但她想着这件事情事关重大,顿了顿,终究还是说道:“王爷,老奴当时看的场景与敏主子所说的完全不一样,老奴见到的是倾城姑娘要走,可是敏主子却是步步紧逼,后来倾城姑娘见着敏主子怀中抱着韶华郡主,所以就想要走,但是敏主子却是一把抓住倾城姑娘的手往韶华郡主的脸上凑趣,老奴瞅着倾城想要抽开手,但敏主子却是作势朝着池塘里倒去……”
“你胡说!”敏主子脸上的神色倏地变了,当时她分明记得没有人在场的,为何这个李妈妈什么都知道?只是她到底不傻,知道如今有人为倾城作证,但永顺的证词却是对她有利的,她相信,在永顺和李妈妈之间,王爷自然是会相信永顺的,“你口口声声说你看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可是谁能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又有谁知道你是不是被倾城收买你来诬陷我的?”
倾城似乎早知道敏主子会这样子说,当即淡淡的笑容在嘴角蔓延开来,轻声说道:“敏主子忘记了,李妈妈不是王妃娘娘身边的人,而是韦主子先前见着您身子不适,从宁王府中调来的老人,而李妈妈亦是先前李府的家生子,对王爷忠心耿耿,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倾城,而去污蔑你呢?”
“家生子又如何?衷心耿耿又如何?人都是会变得!”敏主子知道,若是自己一直死死咬着是倾城将自己推下池塘的这件事,想必倾城将自己没有办法,更何况证人还只是区区一个李妈妈而已。
这话虽是实话,但在李妈妈听来心里却是不大舒服,从她爷爷开始就一直在李府生活,祖孙三代代代都是兢兢业业,如今敏主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岂不是污蔑他们老李家吗?想及此,她更是重重朝着李绍明叩头一下,这才抬起头来,义正言辞地说道:”还请王爷明鉴,若是老奴所言有半个字虚假,就要老奴遭到天打雷劈,全家不得好死!”
李绍明听闻这话却是猛地一惊,看着她那坚定的眼神却是微微震慑了一下,直接告诉他,眼前的李妈妈所言不假,只是单单凭着李妈妈一面之词,想必是说明不了什么的,更何况这件事儿涉及到倾城与敏主子两人的名声,此事非同不小可啊!
敏主子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如今她脸上的笑意不改,讥诮说道:“反正嘴巴长在你身上,你想要怎么说都可以。”
说着,她更是瞥眼看了李绍明一眼,哽咽说道:“王爷,您觉得妾身会拿韶华郡主的安危开玩笑吗?若是妾身真的这样做,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呢?更何况方才永顺大哥也是亲眼所见,妾身怎么敢欺瞒王爷?更何况到了这个关头,不知道从来蹦出来一个李妈妈,若是随随便便一个人的话都可以当做证据,那妾身不知道可以找出多少证人来!”
话毕,她的眼泪更是落了下来,一副娇弱的模样展现在所有人的眼前,“妾身知道之前有些事儿做的不对,可是王爷该罚的也罚了,妾身即便不为自己想一想,也要为韶华郡主想一想才是,难不成真的能够为了当初与倾城的恩怨赔上韶华郡主吗?妾身……还请王爷明察啊!”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间,李绍明也是不知道该相信谁,一个是他爱的女子,一个是他女儿的娘亲,他多么希望这件事儿与她们两人都没有关系!
只是很多事情不是他想,就可以实现的,当即倾城瞧见他脸上这左右为难的模样,却是走上前去,轻声说道:“王爷,奴婢有话想要说。”
“你说。”李绍明语气中带着一股子无奈的意味来。
倾城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思绪理清楚了,不卑不亢地说道:“第一,李妈妈并不是奴婢安插到敏主子身边的人,而是韦主子当初见着敏主子身子不好,所以派过去伺候敏主子的,而且因着先前王妃娘娘与敏主子之间的事情,大家都觉得这件事儿是王妃娘娘所为,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所以奴婢这才向韦主子请愿,说让韦主子安插李妈妈在敏主子身边,寸步不离的跟着敏主子,若是王爷不相信妾身,不相信李妈妈,总该相信韦主子才是,难不成奴婢还能联合韦主子一起谋害敏主子不成?”
“第二,王爷难道就没有怀疑为何敏主子会独自抱着韶华郡主出来吗?韶华郡主如今尚且刚刚满月,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自然不会少,可是今时今日敏主子却是独自抱着韶华郡主出来,而且还是在小桥上,原本在附近的丫鬟婆子却像是失踪了一般没了踪影。”
“第三,就是当初王妃娘娘与敏主子之间的事情,奴婢敢用性命保证,王妃娘娘的的确确没有谋害韶华郡主的意思,即便王妃娘娘真的有这样的歹心,用什么法子不成,偏偏要将这件事儿与自己扯上关系?而且当时那燕窝粥是长喜姐姐亲自看着熬制的,是奴婢亲自端过去的,从未经过任何人之手,难道王爷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是敏主子自己筹谋的吗?毕竟当时敏主子身怀六甲,是宁王府中最珍贵的人,怎么会身边只有一个伺候的墨玉?这分明是调虎离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