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宋歌感觉耳畔的空气凝固了半分钟,开口问道,“你和白溪分手了没?”
“然后啊,陈言和黎浅还是好朋友,王文宇和王文倩却在这场生日宴会上在一起了。说是下个月订婚。白溪嘛——”陈言顿了几秒,神色黯然,“白溪死了。”
“啊?”
“分配到附院实习那天早上,我趁休息给她打了电话说分手,她很不肯分手,说很爱很爱我,要生生世世和我在一起。我和她说了很多,她都不答应,而且情绪很激动。然后我忍不住就点破她费劲接近我的目的,她立马说对不起,但是她现在是真的很爱我,离开我她活不了。我随意的提到‘林墨’这个名字,她沉默了好久,后来就听到她的尖叫声和那边的骚动声,还有手机落地的声音,我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最后电话被挂断了。当时我的感觉很不好,但由于心情不怎么好,带教老师又要我们做事了,就没多想。当天晚上,看到新闻说白溪实习的那所学校发生暴乱,一个精神病人持刀闯入校园,伤了两个学生,杀害了白溪。我——白溪她——我,要不是我在那个时候打电话给她,她应该在办公室里的,要不是我和她说分手,她的情绪太激动听不见异常,以她的身手躲过致命伤完全没问题。我——唉——第二天,我去参加她的葬礼,我看到了浅宝,她——很难过,不是好朋友离世了,而是她的爸爸指着她妈妈的鼻子说离婚,要离开这个家,要和白溪的妈妈在一起,他已经没了女儿不能再失去爱的人。我看到黎浅站在那里,两眼无神一动不动的站着,脸上挂着难过,等父母闹完了,她走到棺材面前,突然大笑起来,她说:‘白溪啊,你好厉害!原来你是我的姐姐!原来你一直知道你是我的姐姐!可你抢走了爸爸,干嘛还来抢本该属于我的爱人呢?白溪,你死了,你活该!’她一直笑着,眼泪流下来了也还在笑。我拦住要打她的白母,把她带回家,妈妈抱着她哄着她,好久她才睡着了,她蜷缩在妈妈的怀里不安的颤抖着,像个可怜的小猫。实习期间我们就再也没好好说过话,不管我和她说什么,她都是礼貌的笑笑不接话,其他人和她说话她才会慢慢的,斟酌着回答。闲暇的时候也不画画不写小说了,就抱着膝盖看天空,看到脖子发酸,低头缓缓继续看。我想抱抱她,想和她说还有我,可每次我接近她看到她眼里的疏离,我是真的害怕自己的举动不当上了她。面对爱的人,我却连拥抱的勇气都没有。”陈言一字一顿的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毕业后的第二天,浅宝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就再也联系不上了。对了,你注意到工作室那间上锁的小房间没?”
“我很好奇里面是什么,可整个工作室的人都绕着那扇门走,我也就不好意思问。”宋歌坐到石椅下的鹅卵石上,用脚拨拉着江水。
“里面锁了一件半成品婚纱,是我亲手缝制的。”
“婚纱?”
“嗯,设计图是大三的时候画的,毕业那天我把它翻出来决定要完成它,然后向那个写了《婚纱》的女孩求婚。”
“还记得那首诗吗?”宋歌的眼里映满隔岸的霓光。
小时候,我问妈妈
为什么新娘要穿白色的纱纱
妈妈说那叫婚纱
是公主最后的礼服
女王最初的华裳
我偷偷把白色公主裙扔掉
我想当公主,永远永远/
少女们总是幻想着属于自己的婚纱
想巴黎的设计
北俄的裁缝
想有南非的钻石镶嵌
我穿着新公主裙
白色的纱,划过花瓣上的露光/
长大后我穿上了婚纱
不是巴黎的设计
北俄的裁缝
也没有南非的钻石镶嵌/
它是老公亲手设计裁制
普普通通
和儿时的公主裙没什么两样
却承载了我一生的想望
这是属于我的婚纱
“老公亲手设计裁制,真好。”宋歌低下头感叹。
“依照这首诗,我写了一首《婚礼》,不知道能不能读给我的新娘听。”陈言望着低头的女孩。
“我能有幸先听到吗?”后者没有抬头。
“当然。”
十三年前的城市四季分明
初春的桃红暮夏的晚霞
秋天的月桂冬季的雪花
十三年前的我不懂风华
不懂你似看非看的目光
不懂你欲语还休的神情
不懂你弯眉扬角的笑容/
十三年前
初遇你的我是个懵懂少年
初遇我的你正处豆蔻年华
岁月流转/
七年过
游戏间你说想嫁给为你设计婚纱的男子
不论华贵不言繁琐
只要用了心
你便交付一生/
一年前的城市已失了两季
春天雪雨缠绵夏季寒暑交替
我在阴沉的天空下为你制造晴天
洁白的婚纱
是我五年来一笔一划一针一线的信仰
我将用它把你娶回家
素雅中的端庄
今天/
你穿着为你量身制作的婚纱
我牵着值得一生牵挂的傻瓜
谢谢你送我十三年的依赖
我定陪你走完余下的时光
“你穿着为你量身制作的婚纱,我牵着值得一生牵挂的傻瓜,谢谢你送我十三年的依赖,我定陪你走完余下的时光。好暖心。”宋歌捧着脸感叹道,“你们认识了十三年?”
“没,五年多,时间是虚拟的。”陈言别过头。
“哦哦,陈大主编,你好浪漫啊!那个黎浅若是和你在一起,肯定很幸福!陈大主编,我这也有个故事,要不要听?”宋歌爬上石椅,赤脚来回走着。
在恰好的时间恰好的地点遇上恰好的人,可她不是恰好的人觉得恰好的姑娘,而后来,她才知道曾经以为地恰好,只是“以为”罢了。
宋歌是一个幸福的孩子,刚出生就成了“宋氏集团”的继承人,被众人捧在手心里。十五岁以前的日子过得风调雨顺,直到她从仁城到铜城读高中,直到她遇到了林墨。
高一的时候,“林墨”这个名字已经从朋友那里听到过很多次了,说他如何如何。宋歌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谁知道高二的时候他和她分到了同一个班,谁知道她在看见他的第一眼便再也容不下他人入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