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认真的看着徐芷,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轻佻而多了一份对力量的执着和渴望,说道:“你知道该怎么进入步尘境?”
徐芷点了点头,用理所应当的口气说道:“那当然,我的知识量比起那些所谓的老师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去图书馆里随便找一本书,我都能给你完完整整的背下来。”
林易激动地道:“那你能告诉我进入的方法么?就现在!”
徐芷看着林易,他的脸上带着迫切的神情,并没有直接说,问道:“你知道什么是步尘境么?”
林易回答道:“充分认识神鸣的意义,也就是将神鸣带入尘世。这些都是教科书上的东西,它只告诉了我们什么事步尘境,却没有告诉我们应该如何进入步尘境的确切方法。”
徐芷点头道:“没错,想要进入步尘境有两种方法,第一种,通过时间的磨练,去与自己的神鸣磨合关系,找到属于它的定义,然后开辟步尘境的道路。”
林易问道:“那第二种呢?”
徐芷无视了林易热切的目光,用筷子加了一份菜送入了嘴中咀嚼了起来。林易有些急不可耐的说道:“那么第二种是什么方法?快告诉我!”林易抓住了徐芷的皓腕不自觉的摇了一下,徐芷淡淡地说道:“第二种,我并不推荐你去尝试,因为如果失败了,可能会丢掉自己的命,你才刚把它捡回来,别因为急于求成又把它送出去。”
生命危险?林易陷入了沉默,自己不久前才刚从那种感受中脱离,那种若即若离的痛楚和陷入迷茫的冰冷感,令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还留有余悸。林易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他固然迫切的想要得到力量,但是他也没有勇气再一次的去挑战死亡的威胁。
徐芷放下了筷子,抽了一旁的纸巾擦了擦红润的小嘴,看着林易,问道:“怎么样,得出结果了么?”
林易的目光犹豫不决,攥着衣角,大腿有些颤抖。徐芷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方法,是否尝试就看你究竟有没有这个胆量。”
林易重新把目光看向了徐芷,徐芷说道:“因为神鸣是神与你心灵产生共鸣的产物,所以,在你的心里运转神鸣,去寻找那个声音,然后将自己的一切交给它,并从中体验到神鸣的意义。这种方法也被称之为真义,一旦你失败,你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成为一个野兽一样的傀儡。所以,你最好打消了这一条路的念头,老老实实地去好好锻炼自己的神鸣。”
林易陷入了沉思,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过这样的方法,但是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自己的神鸣,不就相当于抹除了自己的意识,让神鸣取而代之了么。这显然是弊大于利的。
徐芷站起了身,走向了林易的床,说道:“记得去把桌子上的剩饭处理一下,还有,以后我睡床上,你睡地下。”
林易下意识的应了一声,之后却又意识到不对,说道:“不行,凭什么我睡地板啊,这可是我的寝室。”徐芷没有理会林易的抗议,掀开了被子躺进了床中,蒙过了头。
林易的嘴角抽搐着却又拿床上的少女丝毫没有办法,无奈的站起了身,收拾起了桌上的狼藉,重新拿出了一床被单铺在了地上,现在仅仅是八点半,对于林易来说这个时间点睡觉有些难以接受,无事可做的他也只能提前进入睡觉的模式。他走进了浴室,打开了水龙头,热水拍打在林易的身体上,镜子上渐渐蒙了一层雾气。林易的大脑变得有些混乱,一些纷乱的记忆碎片总是会在这一刻流入自己的大脑,每当他想要去捕捉这些记忆,却又是一片的空白。
林易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上似乎背负着一些很沉重的担子,却又说不出究竟是什么,一直都像一块巨石一般压在他的心头,他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揭开自己的真相,但是直觉告诉他,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那么他永远都无法触及到那刻骨而真实的存在。
林易抿着嘴,他已经等不下去了,每天每夜,甚至是每时每刻,他都在饱受着失忆带来的撕心裂肺痛楚,他总是无缘由的一个人流泪,因为他似乎与周围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一直到徐芷的出现,相似的经历和命运使他好像找到了自己的同伴,如同茫茫大海中发现的一块残损的夹板,和自己一样的没有目的的随波逐流,只有紧紧的将它拥入怀中,才能感受到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想和徐芷成为伙伴的原因——一个仅仅想让自己得到许些安慰的心灵倒映而已。
林易走出了浴室,爬进了地铺中,有些寒冷而僵硬的触觉从他的背部传输到了大脑。林易双手放置脑后,呆呆的凝望着被月色映射的幽蓝的天花板,窗外树木的倒影刻印在蔚蓝的衣柜上。自己还能等多久?不知道。浑浑噩噩的生活折磨的他几次想要了却自己的生命,但是他不甘心,他不甘一切就这么结束,他想去寻找,找到这一片混沌后面的真实。他的呼吸变得有些平缓,目光变得坚定。
试一试吧,没什么好害怕的,大不了觉得不对就立刻停止好了,说不定还真的就能进入步尘境的呢。林易闭上了眼,在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的神鸣,体内传来了一股躁动,血液的汹涌和体内气压的变化使他的面色变得涨红,他一瞬身从窗口跳了出去,踏着微步,来到了一片林子中。这里应该不会打扰到徐芷了吧。他盘膝坐了下来,体内的剧烈变化依旧在持续着,身体几乎要被这两种神鸣挤爆的他承受着非人的痛苦。
坚持!一定要听到那个声音,这种疼痛,又能把我怎么样!比起这个,一片茫然的绝望比这个还要强上百倍啊!汗水布满了林易的额头和后颈,单薄的睡衣紧贴着他的后背,印出了一道清晰的轮廓。
林易绷紧的牙冠现出了渗人的惨白,青色的脉络渐渐的蒙上了一层血红,面部五官因为剧痛几乎扭打在了一起,身体变得有些畸形,瞳孔中布满了血丝。
“啊——!”
林易感觉到体内发出了一种纸被撕开一个口子的清脆声,他倒在了由他的汗水凝聚成的小池子中。睡衣变得近乎透明。没有成功么?林易没有了思考的力气,大量的水分流失和体力摧残使他处于了虚脱的状态,眉间流露出了失落和无奈。夜间树林里的寒风吹的他有些瑟瑟发抖,无力地感觉再一次的充斥在他的心头。他的眼角出现了一抹银光,握着拳头用力地砸向了泥泞的土地。
再一次地发出了一声尖啸,像是稚兽的呐喊抑或是野雀的悲鸣。真义尝试的失败让林易的心里饱受挫折感,胀痛的身体让他没法说出任何话语,他倒宁可让自己粉碎于刚刚的痛苦之中。
“急于求成可是没法得到进步的哟。”
林易睁开了双眼,他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一头白发像是散落在黑暗中的星河散发着迷人的光彩。面容俊秀而柔美,一双灰白的双眼带着沧桑的古朴以及大海般的深邃,高挺的鼻梁配着柔和而恬静的嘴角。若不是因为他挺拔的身材和宽阔的肩岸,甚至会认为这是静若处子的一代绝色。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修长的手指给予了林易一片温软。林易坐了起来有些痴迷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磁性而勾人的音色再一次的传入了林易的耳中。
“看好了这才是你的神鸣。”
他的手在空中轻轻的一勾,空中散现了了无数晶莹的水珠,微风如同无形的丝带,将水珠汇聚成一彩水幕,随着一条无迹可寻的轨道流淌,男子的身形随着水珠的律动,似真似幻。林易真正的陷入了呆滞,男子的嘴角微微的勾勒,水幕触过林易的后颈,使他如梦初醒的打了一个寒战。林易甚至不敢眨眼,眼前的男子是那样的诱人,即使自己同为男性,眼神中却也是一片的狂热。
优雅的步伐带着稳定的身形,他的眼神一凝,水幕开始分散,被无形的刀进行的雕琢。它会变成什么?林易期待着注视着。慢慢的初具规模,到变得玲珑剔透,赫然是一只龙首,每一处都被雕刻的栩栩如生,林易看见,那龙的瞳孔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它慢慢的转动,而停留在了林易的身上,张开了嘴,林易仿佛听到了山崩地裂的龙吟声,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水龙向着天空猛然飞去,带着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气势,掀起了一阵阵的风浪。水龙在空明的绝夜中来回的盘旋,透明的龙鳞在月光下变得熠熠生辉,白冷的光在林易的心中飘闪而过。
水龙将锋头一转,向着林易发起了俯冲,强烈的压迫感和危机感从林易的心中乍起,双腿无法在第一时间动弹,他下意识的催动了神鸣,水龙在即将触及到他的那一瞬炸裂了开来,化为漫天的雨丝,像一道道银线从空中划过,变成一条条游鱼在林易的脚边悠哉的穿行。如果说之前的水龙给了他一种遏制颈喉的致命,而这一刻的游鱼则给了他一种闲适淡雅的情怀。
矫若惊龙,悠似戏鱼,这是我的神鸣?
“鱼群”向着男子游去,在他的身边环绕了起来,它们无数次的出现了变化,风与水的完美交织,令林易眼前的男子亮得发光,亮到这皎洁的月色以及这天地间万物,在此刻变得无比的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