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冯飞准备与武飞虎离开的时候,狗熊醒了,一记闷哼传来,惹得三人回首,武飞虎立刻就跑了过去,看着狗熊那一身被那珠处理的妥妥当当的伤口,他忍住了笑,“这,是这位姐姐做的吗?”
那珠点头,“是的,否则他很快就要死了。”
“姐姐,你知道我抓这狗熊的目的吗?我抓了它就是要杀了它的,然后再卖了毛皮和肉,它的熊掌还能卖个好价钱呢。”武飞虎兴味的在说一个事实,逮了猎物当然是为了生计,哪有放了再给它疗伤的道理。
那珠的脸涨得通红,仿佛她做了一桩极为愚蠢的事情似的,可是做了,却无法再改变。
冯飞抓紧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飞虎,这狗熊就还给你了,随你怎么处置,我们走吧。”
此时的狗熊已经慢慢的站了起来,龇着牙似乎想要逃离这有人的地方,武飞虎从腰上解下一根绳子,动作熟练的就好象马车夫在将马套在马车上一样,三两下那狗熊就被武飞虎绑得结结实实,而狗熊的脖子上也结了一个死结,他随手起冯飞先前用过的那一个木棍将狗熊扛在肩上,这才道,“走吧。”
武飞虎就这样扛着狗熊带着路,甚至完全无视了狗熊一路的闷叫,从冯飞停车的地方到武飞虎的住处竟然近的只有二十几分钟的路程,一路,有小溪水叮咚作伴,煞是热闹。
那是一幢依山而建的茅草屋,虽然是草屋,却绝对的修葺一新,让人怀疑住在这里的人到底还要住多久。
人距离茅屋还有几十米远的时候,那屋子里突然传来了一记宏亮的声音,“飞虎,有客人来吗?”
“爷爷,你怎么知道了?”明明离得还远,可是这那声音是那么的清楚,武飞虎扛着狗熊健步如飞的跑到那茅屋前的院子里,随手一送,五花大绑的狗熊就被扔在了地上,一身的肌肉乱颤,伴着的是一记记的闷哼,让那珠微微的有些怯步。
冯飞揽住她的腰从一侧经过,小屋的门开了,武飞虎扶着一个年纪约七十岁左右的老人家走了出来,老人只有一条腿,但是他全身上下无不洋溢着一份活力,红光满面中脸上写满了慈祥,他指着院子中的一张木桌子道,“坐吧。”
老人浑厚的声音让冯飞心里一凛,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虽然没有与这老人交过手,但是他明显的可以感觉到老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份武者的气息,“爷爷,你姓武,可认得一个叫做武风青的人吗?”冯飞试探着问过去,他曾听得师傅洪显说过这世上还有一个年近七十左右的老者乃是一代宗师,武功与禅道都独树一帜,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在江湖上消失无踪了。
“呵呵,看来这位小兄弟是与我有缘了。”老者并未说是,但是也未说不是,而与冯飞这热络的交谈就证明冯飞所言一定是不差的。
“武爷爷,你的腿”冯飞也随着飞虎的称呼唤他做爷爷,论辈份,这是应该的。
“伤了,就截了,早些年的事了,早就忘了,你师父是何人?”老人家也对冯飞的一切有了兴趣,他慈和的问道。
“我师傅姓洪单名一个显字。”
“怪不得你败了我家虎儿,哈哈,飞虎呀,你败给他不丢人呀。”
冯飞有些脸红,知道刚刚飞虎在进屋子里的时候一定是向他爷爷说起了他被自己打败的事情,“飞虎兄弟是年纪小,倘若与我一般年纪,那功夫自不在我之下,倒是今日我冯飞占尽了便宜了。”
“冯飞,你姓冯吗?”老者问出的时候,又一次如初见时般的上上下下的仔细的看着他的那一张脸,仿佛他的脸上写着什么似的。
“是的,我姓冯。”从老者初见他时,冯飞就一直接受着他如炬的目光,这让他颇为奇怪。
“小兄弟与我从前的一位故友竟是有些象呢,害我第一眼就以为你是我那朋友的孩子,然后找到这山上要与我一聚呢。”老人拍了拍冯飞的肩膀,“真象呀真象。”
听着他的感叹万千,冯飞也好奇了那与他相象之人,“爷爷,不知是何人与我相象呢?”
那珠笑望老人,“爷爷,你别理他,这世上长相相象的人多着呢,要是都刨根问底的那还有完没完了。”
“小兄弟,这是你女朋友吧。”
冯飞爽朗一笑,也不管那珠答应不答应,“是的,她是我女朋友。”
那珠的小手在他的大手里一挣,想要抽出来的时候却被冯飞握得紧紧的,如果不是身边有人,冯飞一准要将那珠揽在怀中了。
“你小子的眼光不错,是个好姑娘,以后可要好好待她。”
“那是自然,我会娶她的。”他说的理所当然,在他所有认识的女人中,那珠一直是他心里的最重,只是要走到婚姻那一步,一切都还需两个人的共同努力,在他没有成就辉煌的事业之前他不会娶妻,他也不允许自己的女人嫁了却又委屈的生活着。
那珠开始静无声息的了,她听着这一切并未反驳也并未点头同意,这样的场合,她反对了多少会让冯飞尴尬,反正离开了这座山她不见得一定要跟他一起,说不定到了上京就是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走她的独木桥呢。
“爷爷,先把药吃了吧。”一直不出声的飞虎原本去了屋子里,此时正转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杯水和一些药。
“爷爷怎么了?”那珠的职业病犯了。
“爷爷,这位姐姐今天还给掉到陷井里的狗熊疗伤了呢,你瞧,就是那只狗熊。”
似乎是感应到了武飞虎的声音似的,那狗熊居然高声的了一声,并且试图要站起来。
却见老人端过了手中的水杯,微微的倾斜后,手指弹去,一串水珠便直直飞射向那狗熊,转眼间,狗熊便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了。
冯飞钦佩的笑道,“武爷爷的功夫并不减当年,只是你的病”
“让我把一把脉吧。”那珠亲切而随和,对老人有着说不出的热络,她喜欢与老人家一起,有安全感,也让她有亲人的感觉。
老人并不推辞而是递出了手腕放在了桌子上,那珠凝神专注的递过手指去,然后平心静气的感受着老人的脉动,几口烟的功夫,那珠便松了开来,侃侃而语,“按理说这个时间并不适合把脉,其实早晨的时候把的脉才最准,不过我刚刚仔细听了听,武爷爷应该是从前中了毒,然后因为没有及时的根治,以至于后来除了毒之后还是给五脏六腑留下了病根。”
“丫头,我老头子几年没下山了,这山下的世界也早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却不想今日一见了你就遇到了贵人,居然一下子就说出了我的病理,真想不到你年纪这么轻倒是对中医有这么深的造诣,你倒说说,我这病还有根除的可能吗?”
“武爷爷吃的是西药,想必也吃了几年了吧,我看一定是没什么效果。”
“丫头,你还真说准了,越说越对,哈哈,飞虎,去杀了那狗熊,今晚咱就大餐款待两位贵客。”
“不了,要是真为了我杀了那狗熊,那这饭我就不能吃了。”那珠垂下了脸,她不想看到狗熊被杀。
“为什么不能吃了?”老爷子反问。
“爷爷,姐姐是不想这狗熊被杀了,我刚刚不是说过吗,姐姐还为受了伤的狗熊疗伤呢。”
武老爷子这才反应过来,他也不笑那珠仁慈,便又吩咐飞虎道,“那就随便做些素菜吧,这山里的都是新鲜的山菜,比那城里的好吃多了,也营养多了。”
“武爷爷,我开一个方子给你,你去抓些中药,我这药虽然不能确定保你根除了那病根,但是至少会减除身体上的痛苦。”
“好好好,这晚上的一顿饭我是要请定了。”
“武爷爷,这饭不急着吃,你要告诉我,飞虎下山的事,你可同意与否?”话题一转,这才是冯飞最关心的问题。
“这孩子小,也不懂事,你就不怕下了山给你闯祸吗?”
“不怕,有我罩着他,闯了祸也不会有事。”
“那你就有擦不完的了,这小子从小就调皮捣蛋,倒是这几年跟着我吃了些苦头而乖巧多了。”
“爷爷”飞虎不依了,他压根不记得他调皮捣蛋的时候了。
“虎儿,告诉爷爷,你想下山吗?”
飞虎不吭声,兀自还蹲在一边摘着山菜。
飞虎的无声让冯飞想到了一种可能,他一定是不想丢下爷爷一个人在山上,冯飞并不挑明,他倒要看看这小子的反应,孝顺的他自然喜欢,要是无情无义的人谁都会敬而远之的。
“虎儿,你要是想去就去吧。”
“爷爷,可是你”飞虎手中的菜放进了盆子里,一边摘一边在犹疑,果然就被冯飞猜中了,他是舍不得爷爷。
“虎儿,你不用担心爷爷,爷爷的身子还硬朗着呢,要是再经这小丫头配的药给调一调,说不定爷爷就可以长命百岁再活个三五十年了,你要是想给爷爷养老送终,等到那一天的话,你小子也老了,那时候就真是一辈的一事无成了。”老爷爷侃侃而谈,也说到了点子上,谁都希望自己的子孙变龙变凤,而不是缩在这小小的山中无所事事。
“武爷爷,不如,你也跟着我一起下山吧,这样你与飞虎也好有个照应,他也不用因为惦念你而分了心。”冯飞劝到,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他不介意多养一个人,武老爷子是一介高人,养了他其实是福气。
“不了,这山里空气好,呆在这里滋润,也是我喜欢的生活,我这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总也不算白活一回,所以我武风青不能让我的虎儿陪着我继续窝在这里呀,今天你们来了,就是虎儿的贵人,我就把他交给你们了。”信任与坦诚就在交谈中形成了,这是冯飞想也想不到的顺利。
“武爷爷,如果你真的同意,我就带走飞虎,至于这山中我再派个人来侍候你老人家。”冯飞见武老爷子的意思是不肯下山了,他不知道武老爷子到底遭遇到什么,但是一个曾经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竟甘于隐迹在这深山老林中,再加上他残了一条腿,任谁都猜得出这其中必是有变故,冯飞不再相劝,但是,他带走了飞虎,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人在山中无人照管。
“小子,我还能动,要是我动不了的那一天,我就下山去找你,到时候再让你跟虎儿给我养老送终,这总成了吧。”
“爷爷,你”飞虎那样的一个愣头青,此刻听了老爷子的话居然更舍不得了,他贴在他爷爷的身上,“爷爷还是跟虎儿一起下山吧,否则虎儿真的不放心。”
“就这么定下了,明天一早我来这里接你们一起离开。”冯飞顺着飞虎的话直接敲定,说罢也不待老人回应,拉着那珠就起身离开,“我们明天见。”
“喂,饭还没吃呢?”飞虎急忙唤道。
“哈哈哈,以后一起吃饭的时间多了去呢,也不在这一顿饭上,我还有要事,就先走一步了。”天要黑了,他来了这么久,就只顾着与那珠的卿卿我我,但是眼下他绝对不能把正事忘记了,他要练练那枪,体会一下那子弹飞射而出的感觉。
“什么要事也比不过吃饭吧?”老人沉声道。
“武爷爷,我要练枪,这才是我此行的目的,我先告辞了,记得明天一早,我会来接你们。”他霸道的宣布,人已带着那珠走出了小院,转眼就携着她飞进了一旁的树林里。
那样的轻功让院子里的武风青点点头,他叫过了孙子,“虎儿,随他去吧,现在就去,明天一早再回来。”武风青早就想要给孙子一个历练的机会了,如果这机会自动送上门来,又是一个他一眼看到就可以托付和相信的人,他没有理由继续留孙子在山中了。
其实连他也奇怪,他与冯飞不过一面之缘,但是见面时的那份亲切感就是让他信任冯飞,看多了世间的险恶和丑陋,可是这一刻,信任却变得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