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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打掉孩子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是为了昨晚给他下药?就这样报复她?有这么小气的男人吗?为什么婚前好好的,等结了婚,一切都变卦了?

她觉得好冷,冷得浑身直打哆嗦,双手环抱住胸口,慢慢走向自己的车子,等到上了车,启动后,却没有踩油门,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回爸爸家里么?爸爸当初以断绝父女关系相逼,不准她嫁给雷宇,甚至气到他胸口痛的毛病再次发作,而现在,才结婚半个多月就弄出这种事来了,她还有脸回去告诉他,说雷宇怎么样怎么样吗?答案是,没脸。

那么,就回自己与雷宇拥有的小家吧,可是,雷宇对她这个样子,那个家还是家吗?不是,而是痛苦的牢笼,她不想着回去。

在车上坐了半天,听着伤感的情歌,眼泪流干了,眼睛也肿了,波涛凶涌的情绪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想了想,还是回实习基地吧。

决定之后,王童童拿出手机,给李玫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自己因为有事,想先回实习基地了。

李玫以为雷宇送她,才那么着急回去,只是回复了一个“嗯!”字。

看着手机,王童童的心绪在飘远。

她手指动了动,不知不觉调出了雷宇的手机号码,看着熟悉的数字,她心里一阵抽疼,手指头轻轻抚过那一串数字,就好像抚上了雷宇的那俊美得连女人都不禁为之嫉妒的脸。

心底里,她还是希望他能对她说声“对不起”,只要他说了,那么,她就会当作他只是一时跟她置气一样原谅他的,那么,她先不走了,乖乖地跟他回家里说悄悄去。

心里渴望他的理她,所以,等到她自己反应过来时,电话已经拔了出去,等到一分钟就要到了的时候,电话被人接通了:“喂?”里面传来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就像一盆冷水直直地往她头上浇了下来。

她吞了吞口水,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老公,我要先回实习基地了,现在就走了。”

“哦,知道了!”雷宇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听着里面传来“嘟嘟”的忙音,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远处,慢慢地将手机放进包里,一身如同虚脱一般,浑然无力,向来被父亲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的自尊心和自信心也受到了空前的摧残。

她将昨晚发生的事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觉得自己是过份了些,但是,就她一个人的错吗?难道他就没有错吗?为什么把所以的过错推到她一个人的头上来呢?

想得头晕脑涨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摸干眼泪,猛踩油门,车子就如同飞一般往前冲去。

自王童童离开后,雷宇站起身来说了一声:“走了!”带着一伙人也站起来,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而孙芷萱却一直木木地站在门边,看着帅得一塌糊涂的雷宇发呆。

雷宇凑在丘明的耳边说:“给孙小姐一笔钱,说谢谢她的配合。”说完,一脸的鄙夷之色往孙芷萱瞄了一眼,然后挺直腰身,目不斜视地从孙芷萱身边走了过去。

万成紧走两步,轻轻地凑近雷宇耳边说:“大哥,你这样算不算与王家彻底翻脸了?与王童童一刀两断了?”

雷宇眯眼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说呢?一切都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随他们怎么想去,怎么去折腾。”

何汉青嬉笑着接嘴:“大哥神机录妙算,只可惜了王童童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不过,正好利用她对昨晚的误解,使她冷静一段时间,然后就可以让大哥顺利脱身了。”

“老三越来越聪明了!”雷宇勾唇夸他,何汉青很受用地哈哈直笑,笑得像狐狸一般。

兄弟三人匆匆走出咖啡厅,虽然看到了王童童的车子停在一边,但他们却大摇大摆地。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王童童都是在备受煎熬中过着日子,虽然很想听到他的声音,很想看到他的身影,可是,她强忍着如同割肉般的思念,没有给雷宇打电话,只是拼命地学习和做事,来压制住自己的感情。

她想尽量让两个平静下来,再来面对彼此,一时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对于G市,雷宇和她父亲之间发生了的所有事情,她完全不知道。

又一个周末到来了,沉淀了一个星期的痛苦顿时又沉渣泛起,牵动她心灵深处的那一块柔软。

冷冷清清的月夜之下,两个身影俏丽的女孩面对面坐着。

“对不起哦?童童!我没想到这个主意会让雷宇那么反感,如果我!”李玫心痛地剖析自己的错误,一改之前强势的表现,毕竟别人夫妻之间的事,经她这么一插手,似乎好事就变了质,她愧对好友啊。

“不,玫玫,不关你的事。”王童童紧握着好友的双手,对于当时的情况,她不是也是一筹莫展吗?

“也许,我与他沟通得不够,这次回去,我一定与他好好地说,两个人坐下来,就像我们现在一样,有什么就说什么,等说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吧。毕竟,我们两人都爱着对方,你说对吗?”王童童信心满满地安慰着好友。

冷冷的秋月淡淡的光辉洒在王童童身上,长长的睫毛如密梳一般,在她清澈的眼眸下留下淡淡的阴影,白晰的小脸因为睡眠不足,在月色下显得尤其惨白。

李玫盯着她美得让女人都不禁心里一动的容颜,心里一酸,手变被动为主动,反握住王童童的手:“童童,你不要把所有的问题都自扛,那个雷宇也有错,他作为一个男人,哪能让你一个女人去为他想破脑袋呢?他如果爱你,就应该处处为你着想,除非他!”

王童童头一低,眼泪滴在李玫的手上,温温的,秋风一吹,很快就变得一片冷冰冰的。

“好啦,我不说就是了,你别难过了!坚强起来,没有他,你的世界一样会很美好。”李玫摇摇头,还没有谈爱恋爱的她实在不敢恭维好友对婚姻爱情的态度,在她想来,爱,就走在一起,不爱了,就分开,有什么好纠结的?

可是,王童童告诉她,一段感情,一段婚姻,岂能儿戏?她只想好好地呵护,无论事情朝那个方面发展,她都要尽自己的努力,既对得起别人,也对得起自己,做到无怨无悔!

所以,王童童决定主动去努力时,李玫想要她放弃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来。

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也许想要她死心,只有让她竭尽所能地尝试过后,她才能正真地学会放弃。

周五晚上,王童童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自己与雷宇那个小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家里的摆设与她离开时一模一样,显然,雷宇一个星期都没有回来过,那他去哪里了?

她心里很难过,呆呆地站着,两眼空洞地透过阳台看向远方。

等到她觉得双脚快站不稳时,才回过神来,做了一翻心理建设,摒弃荫生的退意,走进浴室,对着镜子理整了一下容颜,握着拳头给自己喊了向声加油,然后才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看着墙头上的挂钟,时间已经指向了晚上八点,而早应该下班的雷宇依然没有踪影。

她走进浴室,梳洗一翻,穿着宽松的睡袍走了出来,感觉不到肚子饿,她便打开电视,随便调到一个台,心不在蔫地看着电视节目,两耳却倾听着大门外的任何动静。

有好几次,听到电梯到位的“叮”声,或者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她立即冲到门边,打开的门往外看,然后又失望而归。

一直等到十一点钟,她实在等不下去了,于是拨通了雷宇的电话,电话是通了,但就是没接。

她又给他发信息,一条接一条地发,将自己近日所思所悟通过短信息发了出去,但她的宽容大度和善解人意,以及对自己婚姻爱情如同石大海,连一个泡都没有冒出来。

她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固执地等待着,一直等到她不知不觉中沉入梦乡。

等到她再次清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电视里正在播放早晨的新闻。

她半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看着电视,突然被一个则短讯震惊了。王氏企业因为经营不善,近日已经被雷氏集团全面收购……

王氏?G市人口中的王氏不是就指向自己父亲经营的企业吗?雷氏不就是指雷宇名下的集团公司?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王童童这么一想,惊得睡意全无,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因为两餐滴水未进,血糖偏低,只觉得天旋地转,伏在沙发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晕眩才过去。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多了,王童童马上拿出手机打拨通父亲的手机。

铃声才响一两声就接通了,她刚想亲热地叫一声“爸爸”,嘴形才做好,就被电话里近乎咆哮声音堵了回去:“王童童,你死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看看你爸爸?”她的继母孙小芳在发飙。

耳朵轰鸣,她皱眉,赶快将手机拿离耳边,调成免提。

“妈,出了什么事?”她心里忐忑不安地问道。

孙小芳气急败坏地又大叫起来:“你回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我们一家人都被你害死了!”

王童童心里“咯噔”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来三九医院吧,你爸他!”孙小芳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王童童心里一紧,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来。”挂了电话,她马上穿戴好衣服,心里一直猜测着父亲企业与雷宇怎么会挂上钩呢?

她对商场并不感兴趣,无论是父亲的,还是雷宇的,她都不了解,只觉得他们都很努力地经营着,似乎没出现过什么问题,一切都好好的。

三九医院,这G市最好的一间医院,一般比较重病的病人才会被送到这里来救治。

王童童按照孙小芳提供的房号,很快就找到了父亲的病房。

打房门,孙小芳站在病床边正说着什么,脸色苍白的父亲虚弱地躺在床上,两眼紧闭,表情非常痛苦难受,心里一酸,脆生生地叫了一声:“爸爸,您怎么啦?”在她的印像中,父亲向来都是那么地强大,很少生病。

“你爸爸的公司被雷宇收购了,你知道吗?”孙小芳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王童童拉过王汪病床边的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抬直眼睛,惊讶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哼,你不知道!该不会两夫妻合起来整你自己老爸吧?否则,你怎么会不管不顾你爸爸的反对,一门心思的想嫁给雷宇?而且总是说雷宇对你有多好多好!”

“住嘴!这些话能随便瞎说的吗?”王汪睁开眼睛,喝住孙小芳往下说,转头看着不知所措的王童童,“你别听你妈瞎扯,是爸爸老了,经营不善,导致公司长期亏损,就想不将公司盘给别人,哪知被雷宇公司的人钻了空子,全面被收购了。”

孙小芳气咻咻地说:“全面收购?说得那么简单,又不见他给你钱,却让你背了两千万的债务?他是你的女婿!没见他手下留情过。童童是学会计,你自己去看看公司那些报表资料,就会明白雷宇的狼子野心。”

走出医院,王童童一直不停地拨打着雷宇的电话,可是,他就是不接,打得多了,就打不通了,应该是被拉进的黑名单吧。

她不甘心,一门心思想着与他当面对质,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便给他拼命地了信息,信息无一例外地如石沉大海。

悲伤,难过,愤恨填满她的胸膛。

烦躁不安的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转,先是去了他爸爸那个公司,正处于交接期,她轻易就混了进去,并翻看了孙小芳所说的那些账务资料,从数据显示来看,近三年来,与雷氏及万氏往来的业务确实呈现一种不正常的发展趋势。

而原本属于公司的老客户,在账本里面却逐渐地淡出,直至消失,公司的产品的不合格率却逐年在增加,退货退款的红杠杠在账本上显得触目惊心。

对于一个专业学财务的人来说,虽然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但是,经过同时财务人员的孙小芳的提醒,她也确实看出了不少问题所在。

然而,她和孙小芳都能看出来的问题,难道作为商场老手的爸爸王汪会看不出来?想了一下,也许是被人紧紧逼在狭缝中蚕食,想得到,却也逃无可逃,只能顺势而行了,直到破产,附带着两千万的债务。

难道雷宇三年前接近自己就是用心不良?

这个念头出现在她脑子时,就吓了她一跳,不会的,她马上否定了,应该是巧合吧,并且,雷宇的集团公司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重大的决策还是要靠整个团体来完成。

想到这,她便从王氏公司走了出来,奔向雷氏,雷宇经常周末都在加班,她曾经去过雷宇的办公室,那里的人应该都认识她的。

然面,当他信心满赶到雷氏时,却被前台美女无情地挡在厅堂里:“小姐,没有预约是不能进去的。”前台冷冰冰的面色,并没有因为她抬出自己是总裁夫人的身份而有所转变。

一时悲愤交加,她对着前台歇斯底里大吼:“雷宇,你是混蛋!”然后在众人意味不明的眼光中慢慢地离去,在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游走,肚子里面空空的,两顿滴水未进她却没有一丝食欲。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怎么就透不过气来呢?她用力地喘着气。

天,阴沉沉的,当头顶上最后一丝亮白消失后,几阵冷风刮了过来,接着就下起了小雨,丝丝细雨从天幕间垂下来。

冷冷的秋风扭动着冰凉的雨丝随意地飘洒在她的头上和身上,头发被风吹乱了几许,粘着雨水贴在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身上白色的秋衣、灰色的短裙和肉色的袜子很快就被打湿了,紧紧地绞在身上,与她争夺着单薄身体里的最后一点温度。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越来越黑,而她还像大街上的游魂一样,拖着沉重的脚步,从街头走到巷尾,从巷子倒回街头。

突然一辆汽车从她前面呼啸而来,带起漫天水雾,好美啊!

她突然就向往做其中的一个小水滴,那么自由!脑子想着,身体就快速地向那辆车迎了上去……

等到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觉得一身轻飘飘,记忆慢慢回笼,她记得自己迎着飞速行驶一辆小车走去,按照她的判断,自己应该必死无疑,那么,死是这种无声无息,无爱无恨的感觉么?

她好奇睁开眼睛,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房间里,洁白的被褥,洁白的天花和墙壁,看看这些结构,明显是三九医院里。

明净的向阳窗户,几缕淡黄色的阳光照了进来,为基色的房间增添了一分生动的颜色,看看天色,就知道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突然感觉到一抹高大的身影带着一分令人窒息的气氛朝着她头顶压了过来,一个陌生的男人脸出现在她脸的上方,正冲着她微微一笑。

哇!帅哥一个!这是爱美的王童童心里的第一个反应。

男人明显是一个黄种与白种人共同孕育的混血儿,墨黑色的头发,白晰皮肤,蓝色妖孽般的眼睛,深刻的五官,温柔的笑容,无不深深地吸引了她的眼球。

“你醒了?”男人笑问道,标准的中文谈吐,他帮她拉高了盖在身上的被子,“一个那么漂亮的女孩,怎么会想不开呢?既不吃饭,又想着去撞车,呵呵!好在没什么事,只是太虚弱了,好好休息吧,等会就有吃的了。”

男人看到她不言不语地别开脸,便及时打住了探询她心里伤痕的话语。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王童童轻轻地吐出这一句客套话,就不想再说话了。

因为经男人这么一提醒,她内心深处的痛又一记一记地变得清晰起来,想到绝情的雷宇,她深感绝望,垂下眼帘,闭上眼睛,冷心的她再也流不出眼泪。

如果不是因为浑身无力,她肯定一刻都不想再呆下去,只想走到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慢慢****自己的伤口,或者闭着眼睛,随意结束自己无心的躯体。

男人轻笑一声,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陪着她。

房门轻轻敲了两下,一个男人推门进来,手里提着盒子,随着一阵冷夺门而入,王童童闻到了久违的饭菜香味。

“李总,你要的饭菜来了,粥也做好了,”男人走近病床边,看到睁开眼睛看着他的王童童,笑了一笑说:“这位靓女醒来了,你的粥也来了,快快尝尝味道好不好?”

听到吃的,王童童觉得肚子真的饿到前胸贴后背了,不管怎么说,都要吃些东西才行,她想翻身爬起来,手脚却软绵绵地,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被叫成李总那个混血儿两手一伸,就将轻飘飘的她扶起坐起来。

王童童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意,低低地说:“谢谢你!”

“他叫杜飞,是我的助理,我在外国,人家叫我杰克,在中国就叫我李杰,因为我妈妈是中国人,姓李,呵呵,我介绍完了,是不是请你也自己我介绍一下呢?”李杰爽朗地说道,小心地从打包袋里端出粥,摆在床头铁柜子上。

“杜飞好,李杰。你们好!我叫王童童!”简单地介绍完,王童童小心地顺好插在右手上点滴绳子,就想下床喝粥去了。

“别,童童,你还是坐床上喝吧!”李杰亲切笑了笑,将粥端到她的面前,并安上一个小调羹,“要不,我喂你,行吗?”他小心的说着,并打量着王童童的脸色。

王童童也许觉察到他赔着小心,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不用,其实我的身体挺好的,没有那么虚弱,只是太饿了。”

说着,她已经接过粥,用带着点滴的左手小心地舀起粥,一调羹一调羹地往嘴巴里送。

闻起来味道好极了,吃起来为什么会那么难吃呢?她不禁皱起眉头来,但为了补充体力,她下决心喝完粥,然后才能离开这里,才不会打扰她面前的两位好心人。

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李杰吞下嘴巴里的饭,笑着对她说:“你安心地休息吧,我没什么事的,杜飞已经帮我将今天的所有行程推后了,我差点撞到你,这也是一种缘份是吧,就让我陪陪你,压压惊吧。”

他笑得真好看,是那种温润如玉般的笑容,如沐春风,温暖人心,而不像雷宇那种俊美中透着一种酷酷的戾气,如同面对一座冰山般阴冷肃杀,能让人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精神抖擞。

啊!怎么又想起他了?王童童赶快低下头将一调羹粥慢慢地送进嘴巴里,她很想不再去想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可是,却在不经意中又想起了他。

努力把一碗粥喝完,再休息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的力气又恢复了,她便呆不下去了。

“我得走了,太麻烦你们了,谢谢你们,用了多少钱,我付给你吧。”王童童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朝他们扬了扬,慢慢向病房外走去,她知道,这间医院门口就有自动提款机。

“不用还钱,如果你想感谢我们两个,等到哪一天,请我们吃一顿饭怎么样?”李杰从后面两步追上她,轻轻的牵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将她带回在床上坐下。

她知道面前这些人并不差钱,也懒得与他们客气,便笑着应了下来,三人便在病房里聊起天来。

王童童这才知道,李杰原来是中外合资的蓝天集团总裁,蓝天是继雷氏之后的G市其中一个龙头企业,也是近年来才刚刚掘起,主要从事的房地产,也涉猎其他各行各业,最主要与雷氏分割着G市市场这个大蛋糕。

看着面前这个二十五六岁正是生机蓬勃的年轻男人,王童童不得不为已经一把年纪身体又不好的父亲而感到悲哀,他怎么能与这些年轻有为的后辈去竞争?所以,经营不善而被人瓜分也就在所难免了!

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只能拍死在沙滩上了!

眼看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王童童就在也坐不下去了,站了起来再次与李杰杜飞告别。

李杰递过一张卡片,并执意要送送她,而她因为想看看同在一间医院的父亲,谢绝了他的好意,带着李杰猜谜一样的眼神,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来到父亲的病房,继母孙小芳正好不在,病房里冷冷清清,哪像以前他飞黄腾达之时,来看他的人络绎不绝,水果花篮摆满了病房?

唉,从来只有锦上添花,少有雪中送碳的啊!

“爸!”

她低低地叫了声,声音里略带着如梗在喉的沙哑,想到他当初苦苦相劝,而自己却一意孤行,到头来既害了自己白白陷入婚姻的泥沼中,又让拖累的父亲,让他作出错误的决策和判断。

王汪瞪大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一眨都不眨,如同死鱼的眼睛,听到王童童的声音,他才微策眨了一下,然后转动眼珠子,瞄到是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童童,你来了?你没事吧?”他想挣扎着翻身而起。

“我没事!”王童童上前扶他坐起身,“爸你好些了么?吃饭了么?”

才隔一夜没见,王汪脸上憔悴不甚,花白的胡子沿着嘴巴四周疯长,似乎一夜之间就老了十岁。

“爸!对不起!”她心里一酸,泪水就流了下来,滴在王汪搭在父女双紧握的手上。

王汪苦涩地笑起来:“童童,别难过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其实是老天爷的意思,算了吧,都忘了吧,等到你与雷宇办了离婚手继,我们一家就离开这里,到外地去定居好了,一切从头开始,你说好不好?”

“唔!都听您的,爸爸!”王童童摸了一把眼泪,“不过,爸爸,您到底与雷宇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觉得他好像不择手段都要对我们家赶尽杀绝似的?”

平静下来,细细回想,她总感觉到雷宇,继母和爸爸对她隐瞒了一些事情,应该是这些事情才是让她落得今天这种下场的祸根。

王汪眨了眨眼,平静地说:“童童,这是我欠你妈妈和雷宇他爸爸的,却无意间伤害到了你,现在,两家人都扯平了,雷宇应该满意了吧?所以,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算了吧,别想那些事了,反正都过去了,我们以后离开这里,一切是非恩怨都会过去。”

看到父亲不愿意再提起,王童童也只好压下疑问,不过,痛苦伤心的事,她真的不想再添多一笔,因为她脆弱的心灵已经不能承受更多的痛苦。

告别父亲,她便给李玫打电话,说自己想先回到实习基地去,离开这里吧,越远越好,最好再也不用回来。

李玫追究问为什么?她只说等到回实习基地后再告诉她,挂了电话。

王童童想了想,便打了一辆的士,飞快地回到雷宇的房子所在的都市花园,还在大门口,就叫好一辆小型的搬家货车,谈好了价钱。

当她用钥匙打开了这道熟悉的家门时,就觉得屋里似乎有点怪异,脚步轻移到了转入相隔一道屏风的客厅,竟然发现雷宇坐在那里看着电视。

意料之外的见面,让她的思维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来,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

没见面时的千言万语,仿佛在见面的瞬间已化为一阵风远去,风过无痕,她很奇怪自己也可以不言不语平静地面对着他,难道悲哀莫大于心死就是这种意思吗?

雷宇冷眼瞧着她,深邃如同古潭般眼眸看得她心里直发毛,他俊逸而深刻的脸上平静得如同面对一个陌生女人,一双手自见到她后就一直放在沙发靠背上平摊着,十个手指头像弹钢琴一般动着,不知他的心思又动哪里去了?

他身上穿着薄薄的丝质睡衣,还是她帮他选购的,当时她摩挲着那柔软的面料对他说:我要你穿上它就会想起我!现在衣服就穿在他的身上,她的话语不知道他是否依然记得?

两人曾经贴心贴肺的夫妻关系,转眼间,一切变了。

他的软言细语,他的脉脉深情早已飞到九天云外,留下给她的只有冷酷无情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手段和表情,他是否感觉她的心冷如冰?

但是,她没有流泪,向来感情脆弱的她在这一场恶梦般的婚姻中已经流干了眼泪,只想在狠狠伤了她的人面前留下一丁点的自尊,好让自己苟延残喘。

“你回来啦?”

雷宇最终先打破对峙,但冷冷的一句话甩过来,就像带着掌风的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她的脸上,她苍白的小脸马上变为惨白。

但神智却瞬间就清醒过来,担心他误解自己又来纠缠他,她赶快出声解释:“我回来搬我自己的东西,等我捡好了就走。”慢慢垂下长长的睫毛,盖住眼里闪过的那丝绝望,头一低,扭身朝他们曾经共有的卧室走去,就先从里面开始吧,一路往外捡,她想。

“我来帮你吧!”不等她拒绝,雷宇站起身跟了进来。

“不用,我自己拣就行了。”她平静地回答。

房间门是关着的,她平时从来不关门,正在诧异的时候,小手已经搭上了仿古门把,“吱”一声,打了开来,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后退了两步。

床上竟然侧身躺着一个女人,就是那日在上岛咖啡厅里与他拥吻的郝敏,身上盖着她盖过的薄被,两条洁白晃人眼的手臂自然地曲在身前,恬静的睡颜显示她睡得是多么地香甜,细腻莹白的脖子上有深深浅浅的痕迹,显然主人之前进行过激烈的运动。

她呆若木鸡的时候,雷宇已经侧身走了进房间,首先帮那个女人拉高被子,以挡住她脖子上的痕迹,然后在房间里到处找寻属于她的东西,齐齐堆在梳妆台上。

“哼!需要这么迫不急待吗?她王童童也不是一个会死缠烂打的人!之前缠住他,只是为他着想,对自己一场婚姻负责。”她心里暗嗤,再次垂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走进了房间。

其实,她也没带进来多少东西,只是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及一些书藉。

手忙脚乱地捡好东西放做一堆,再从衣柜里面取出两个大型旅行包,将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入往里面装,装完,再环视一下整个房间,再也没有留下自己的痕迹了,“哧啦”一声拉上行礼包,双手提着往客厅里走去。

雷宇想帮忙,而她一侧身闪了过去,心里暗骂:装什么好人?

在客厅里和厨房又拣了一些东西,快速地往里面装好,掏出钥匙串,取出两条雷宇给的房门钥匙,轻轻放在茶几上,提起东西正要出门。

又坐回客厅里的雷宇指指他面前的沙发,对她说:“你先坐一会儿吧,我们之间还有事要解决。”

想到最后一次了,她便依言坐了下来,一双小手微微地颤抖着:“说吧,还有什么事?”

雷宇指了一下放在茶几上的两张A4开的纸,慵懒地往沙发后背一靠:“你看看这个,如果没有异议就签字吧。”

这时,王童童才发现茶几上放着的两张纸上有打印的字体,身体向前一探,两张纸捏在手里细细看起来,原来是一式两份离婚协议书。

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全身血液瞬间往头上冲去,只觉得头晕,摇摇头,抑制住激愤的情感,她凭着学财务的细心劲,认真的读完上面每一个字,仿佛想将此痛心嫉首的字眼刻进心里,希望一次痛个够,从此以后就不会再痛了。

雷宇眼睛定定的看着王童童,本来还担心她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所以,他将所有需要应付的事情都作好了准备,甚至要说什么话,他都在万成与何汉青面前演练过了一次。

以他的心目中,她是一个单纯而痴情的女人,对感情就是一根筋,就是因为这样,使他下定决心速战速决,不想让彼此更深地陷进去,伤得更重。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表现的如此平静,这让他有一种狠狠地打出一个重拳,却落在软绵绵的棉花堆上的感觉,除了有种解脱的欣慰外,更让他感到好奇,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冷静的?

王童童看完了,心理也走过了九曲十八弯,拿起桌上的签字笔,“唰唰唰”写下自己的的名字,落笔干脆利落,起笔也不拖泥带水,似乎她对离婚也并不伤心一样。

“几时去领离婚证?或者就明天吧?”王童童平静说,将属于自己的那份小心地折好,放进随身挎着的小包里。

脸色比之前已经显得有了些许血色,嘴唇虽然还是显得苍白,但精神看上去挺好的,不像会倒下去的样子。

雷宇心里暗暗思忖着,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过了一会儿才说:“还是等下个星期一吧。”

“不必了,当断就断吧,无需再拖。”她没有再看他一眼,淡漠的语气让雷宇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着她,好一会,才挑眉说:“随你!”

两人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王童童站了起来,提起自己的两个大包就往外走。

“等等。”雷宇再次叫住她,又从茶几上拿起一张纸片,送到王童童的手里,轻轻柔柔地说:“童童,对不起了,这……这个……当作对你的一点补偿吧!”

听得王童童心里直泛酸,好像温柔的他又回来了,可是一抬头,看到的还是那个变得冷酷无情的男人,眼睛里雾气升腾,破碎的泪光中,雷宇的身影越来越高大,直至将所有的光亮遮蔽。

她转过身,手一抬,悄悄地拭去脸上的泪水,接过他手里的纸片一看,竟是一张面额五百万的支票。

王童童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雷宇:“给我的?”

雷宇心虚地避开她清明的眼神,轻轻的说:“是的,当作一点补偿,请你收下!”

“不必了!”王童童冷冷地说,“你知道我对物质的追求并不高,也不缺钱,而我缺乏的东西你又给不了,这个,还给你!其实,按父债子还的道理,是我先欠你的,不过现在总算两清了,从此,我们就是陌路人!”

说完,王童童将五百万的支票往雷宇的手心里一塞,提起两个大包快步走出大门。

雷宇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无意识的划拉着支票,心里五味杂陈,等到听不到王童童的脚步声了,才转身追出去,王童童的身影已消失在走廊里。

“雷少,怎么啦?舍不得了?舍不得就去追回来呀?”郝敏双手环胸靠在门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魂不守舍的雷宇,“真不知道你们两个搞什么鬼,明明都舍不得对方,却又义无反顾地决定离婚。”

雷宇转过身,朝她翻个白眼:“说什么呢?我早就对她不耐烦了,这一步迟早要走的!”

“拿来!”郝敏向他摊开一只手掌,“我的辛苦费。”

雷宇从裤兜里掏出一只漂亮的女仕手表放到她的手里:“你整天就知道搜刮民脂民膏,让你帮忙做这么一丁点的事,都得索取报酬,简直是贪得无厌,小心这辈子嫁不出去!”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个欺压无知少女的渣男,不讹你让我讹谁?你整天拿我当挡箭牌,如果害我嫁不出去,我就嫁给你!”郝敏掂着手里的那块表,对着雷宇噘起了嘴巴。

两人状似打情骂俏地说笑着,转身走进大门。

当走出大门时,她实在忍不住了,等不及电梯,就冲进步梯,蹲在黑暗的步梯里咬着嘴唇抽泣了半天,稍稍平静后,她才沿着曲曲折折的走火通道,慢慢地往下走,一边走一边摸着眼泪。

她决定,这是最后一次伤心,以后再也不会为雷宇哭了!

好不容易才走到楼下,那辆小货车还等在那里,她把东西放上去,告诉司机目的地,然后自己坐在副驾室里闭目养神。

因为与雷宇约好星期一去民政部了,那下午返回实习的基地的计划落空了,她便拿出手机给李玫打电话,让她帮忙请假。

“童童,你发生了什么事吗?”李玫在电话里不放心地问道。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等到回学校再告诉你啦。”王童童轻描淡写的应付她,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变成熟了,不要什么事都依赖别人,麻烦别人,因为,父亲和老公两大靠山在一朝一夕之间轰然倒塌,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可依靠的人了,只能依靠自己。

第二天一早,王童童就起了床,洗刷一翻之后,给自己化上淡妆,然后直奔民政部门。

等到她到的时候,向来守时的雷宇还没到。

门口已等着好几对勾肩搭背准备领证的人,一对对新人说着笑着,无比的开心,那种场面她与雷宇一个月前才经历过,而一个月后的今天,他们已是一对怨偶,想想都令人伤心。

远离那些欢天喜地来领结婚证的人,王童童特意走到一边烦躁地给雷宇打电话,这一次电话倒很快被他接了,他在电话里抱歉地说很快就到。

又等了十多分钟,雷宇才气喘吁吁地跑着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里面是两本结婚证,排队等待办事。

眼看就快排到他们两人的时候,雷宇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阿成……怎么啦?哦,好吧,那我马上就来!”雷宇的脸色随着对话而变得凝重起来。

挂了电话之后,他歉意地说:“童童,对不起,办理离婚证只能等到下一次了,我有十万火急的事,现在必须马上去处理。”说完,不等王童童回应,他提着证件转身往他开来的车跑去,钻进车里,一溜烟就无影无踪了。

“喂!喂!”王童童跟着他的车跑了几步,“可恶!”没想到结婚难,离婚也这么难。

垂头丧气地王童童只能打道回府了,就这么白白地浪费半天,她心里很是恼火,开着车子,往实习基地赶去,看来只能寄希望于下个星期了,下个星期无论如何都要解决,她暗暗下了决心。

第二个周末临回家的时候,她就向老师请了假,等星期一办好离婚证才回实习基在,可是,等到她回到G市联系雷宇的时,他却说不在G市,出国了。

月夜下,王童童与李玫肩并肩坐在一起,萧瑟的秋风夹带着凌厉的凉意吹过绿化花草树木,发出瘆人的“嗖嗖”声。

“童童,你近来食欲越来越差了,会不会生病了啊?”李玫扳着她瘦削的双肩,心疼地说:“你要好好疼自己才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还那么小,以后一定还会遇上可心的男人的。”

王童童扯开嘴角,牵出一丝笑容:“放心吧,以前是好好地爱别人,从此,我会好好爱自己的,不过,近期我总觉得很饿,又吃不下去。”

“等到周末回G市,我陪你一起去检查一下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李玫跳下那块石头,“夜深露重,我们还是回去睡觉吧,别感冒了。”

“好的!我这个周末回去检查身体的同时,还要把与雷宇的事给办了,拖拉下去让我心里更烦!”

“对,如果雷宇还是说有其他事什么的,你就对他脾气!旧不去,新不来,我看那个蓝眼睛的混血儿对你挺有意思的,嘻嘻!”李玫对才见过一面的李杰心生好感。

王童童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李玫:“是不是你自己看上他了?如果是的话,我一定会帮你牵线的,走吧,睡觉去了,我总觉得睡不够,早晨起来还有点恶心。”伸了一下懒腰,提脚就往寝室走去。

“哈?”李玫突然想到了什么,怔了一下,追上来问:“童童,你说的那些症状,与我在书上看到的有些相似,你说……你会不会是怀孕了啊?”

“啊?”王童童突然收住脚,差点给紧追上来的李玫撞倒在地,她的手不由自主地覆上自己的肚子轻轻的按压着,“我的大姨妈好像有一个多月没来了,是不是真的那个……那个啦?”回想起那晚,他们两人都没有想过安全措施之事,心里顿时乱成一锅粥。

在“银色天阶”会所一间包房里,雷宇与万成何汉青正在坐着喝酒。

“大哥,这个周末,你与王童童的证会办下来了吧?”何汉青喝得两眼通红,说起话来舌头都有点不听使唤,但一说起王童童的事,却精神抖擞。

万成吞下包在嘴巴里的酒,意味不明的看着如闷葫芦般的雷宇:“大哥,你什么时候会变得那么婆婆妈妈?既然已经决定与她离婚,那就痛痛快快地解决算了,你这样拖着对她真的是好事吧?我看不见得。”

雷宇抬起红红的双眼,依然一声不吭,发了一会儿呆,一仰脖子,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何汉青马上取过另一瓶红酒,开了瓶后,往他的杯子里倒去,眼睛一直往雷宇的脸上瞄,酒满溢出来也不自知。

“喂,老三,你在想什么呢?”万成对傻样的何汉青大喝一声。

何汉青才如梦初醒般有了反应,“嘿嘿”自我解嘲地笑了起来:“来,咱们再喝一杯!”

将第二杯酒倒进了肚子,雷宇才缓缓地说:“我是担心她一时受不了,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就不好了,她是一个很脆弱的人,给她一个过渡吧,不过,下个星期一是无论如何都要去解决的。”他说得很平静,似乎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三九医院

当王童童从医生手里接过化验单时,吓得一时合不上嘴巴。

“童童,你别吓我了!”李玫看到呆若木鸡般的王童童,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脸,等到她有反应后才说,“童童,你去告诉雷宇那个混蛋,让他给你补偿一大笔青春损失费。”

“哇!”王童童伏在李玫身上痛哭了出来,作为初为人母,她不可能对孩子不喜欢,然而,事到如今,她却没办法留住不该来的孩子,心里别提有多难受,“别说了,玫玫!这是我的命!”

心里的苦和累哭出来后,感觉到身心轻松了些,王童童一扬头,决绝地说,“我会打掉他的。”

“你会告诉他吗?”李玫试探着问道,“怎么说,雷宇都是孩子的父亲吧?他应该有知情权,何况你们现在还是合法夫妻。”

“告诉他干什么?他会以为我又要去纠缠他,玫玫,我爱他,但如果爱得没有一点尊严,那是畸形的爱,我一样也会想着逃离的。”王童童面无表情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焦点地望向前方,锥心般的痛让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李玫扶着王童童慢慢走向医生办公室,她们不知道,刚刚擦肩头而过的人群中,有一个却是雷宇的好兄弟万成,他站在两个女孩的身后静静地看了几分钟,然后拿出了手机打起电话来。

十分钟后,雷宇心燎火急地跑进王童童进去的那间妇科诊室,看到王童童正与医生交流着什么,他走到她的面前,黑着脸看着她。

面对着突然而至的雷宇,王童童“嚯”一声站了起来,瞬间心跳如同打鼓一般,心里甚至天真地想:他追来了,真的来了,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希望留下这个孩子?只要他对她说为了孩子,你留下来吧,她就会无条件地留下来,之前所有的不快都可以一笔勾销。

雷宇那如深潭般的高深入莫测的眼眸像某种射线般探寻到了她的内心世界,冷硬的五官深刻冰冷,隐隐约约透出来的寒气能让人心里结霜。

做工精细的黑色西装紧裹着他高大壮实肌肉发达的完美身材,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透出一种王者凌人的霸气,那也是王童童深深喜欢着的一种气质,而此刻却让她的激动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去,虽然没有冷风吹过,而她却不由自主地全浑发起抖来。

她知道,每当他不高兴地时候,或者别人忤逆他的时候,他就会露出这种隐含了霸气的戾气,一旦发作起来,便如龙卷风扫荡过一样,遍地狼藉。

她绝望地垂下头,刚想表示决心,雷宇却先发话了:“你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每个字都咬得那么重,是一种逼问的口气,在她早已经伤痕累累的心上再添了一刀。

“是的,你想怎么样?”王童童冷傲地扬起下巴,清明的双眼带着几许血丝,她突然就记起昨天自己说过的那句话:从此将是陌路人。虽然心痛,口不由衷,但,应该维护的自尊和人格,她一样都不想落下。

“打掉他!”

仿佛看到她眼眸中的一丝希翼,雷宇虎起脸,薄情的嘴唇一动,一句让人心碎的话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被他吐了出来。

雷宇几乎是在下命令话语,此时出激怒了医生,她抬起头不悦地看着他:“哪有你这样做人家老公的?”生育权是双方的,哪能这样强下命令?

雷宇眼眸里的凶光一时暗淡下来,避过医生和其他人的目光,他转身稍稍沉思了片刻,再转身时,脸上的愧色已荡然无存。

“无论如何打掉他!”他再次强调。

“我与你的意思不谋而合!”王童童冷笑出来,近乎完美的小脸上虽然看得出泪迹斑斑,但却带着傲然的冷静,内心深处却为自己感到深深的悲哀,真是鬼迷心窍才会爱上他!

“你是不是人啊?”李玫再也忍不下去了,两手往腰间一叉,摆出一副骂街的姿态,“童童被你欺负够多了吧?你竟然还这样命令她,你想将她逼上绝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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