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你怎么了？”
余瑜如今是恨屋及乌，看景宝辉哪哪都不顺眼，“我不想看见你，走开。”
“姑奶奶，”景宝辉无奈地给余瑜作揖，“你饶了我吧，我真不喜欢她啊。”
“余瑜，一班那个女生找你。”李玟从门外探进头。
“一班那个女生”就是孙家欣，她来的次数已经多到让李玟认得她了。
“余瑜不在。”余瑜尽可能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可是在看到李玟因惊讶扭曲的五官后还是破了功，伏在桌子上笑了起来。
李玟走过来，“余瑜，你这最近怎么回事啊？她要不是个女的我都怀疑她看上你了。”
那会儿他们的世界观里还没有同性恋这一概念。
“人家看上的当然不可能是我，我长得又不好看。”余瑜摊开桌面上成套的语文试题，“人家是大学霸，是冉冉升起的新星，随便露露光就能晃瞎我的眼。”
“哎呀韩麦尔老师不都说了嘛试题变化你失利也就是偶然。”李玟拍拍余瑜的肩膀，关注点完全不在此，“你长得不好看，那谁长得好看？”
景宝辉意识到情况不对想开溜的时候已经晚了。
难为李玟一米六的个头，愣是揪着景宝辉校服的衣领逼着他不得不维持着点头哈腰的姿势，“你离我们余瑜远一点啊，名…”
“coco，”余瑜无奈地趴在桌子上，低声恳求，“你说话注意点，童姥还在这呢。”
不得不承认自己做贼心虚。
景宝辉却已经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姑奶奶，姑奶奶们，我真的和门外那位不熟，你们行行好，别难为我了行不行。”
余瑜指一指李玟，表示自己并不插手，抱起讲台上的作业打算送到语文组去。
“姑奶奶姑奶奶姑奶奶，”景宝辉飞快地挣脱李玟的“魔爪”，直接冲到余瑜跟前，“我帮你送。”
“我还有问题找韩老师。”
“我出苦力，送到就走。”
余瑜没了拒绝的理由，也乐的自己不出力，任由景宝辉把手里厚厚一摞作业本接了过去。
到了办公室，却发现萧瑾已经在里头了。
萧瑾在“提优”班号称是学年有名的“问题少年”，出现在办公室并不稀奇，只是余瑜开门探头进去的时候，萧瑾正附在韩麦尔老师耳边说着什么，两人手边也并没有书或者是练习册之类的东西。
余瑜进办公室行云流水般熟练的动作就是一顿，差点把抱着一摞作业的景宝辉关在门外。
韩麦尔老师笑嘻嘻的，一双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在余瑜和景宝辉面上打了个转儿，突然从桌面上拿起一颗巧克力糖，“余瑜，萧瑾让我给你一颗糖。”
余瑜在韩麦尔老师递过糖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把糖撕开了，她在韩麦尔老师这里“蹭吃蹭喝”的久了，根本没有一点这糖别有深意的觉悟。等她的反射弧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韩麦尔老师说了些什么的时候，余瑜能做的只有拿着糖瞪着一双大眼睛傻呆呆地看着韩麦尔老师。
萧瑾看的忍俊不禁，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以作掩饰，背过身去偷笑。
景宝辉在韩麦尔老师的示意下将作业放在年前的桌子上，双手支撑膝盖，抬头看着余瑜。
余瑜手里这颗糖瞬间成了鸡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直觉告诉余瑜“萧瑾让我送你一颗糖”肯定是有阴谋的，可是…可是糖是她自己接过来撕开的，总不能扔了吧！
当着韩麦尔老师的面，她当然不能把糖给萧瑾；可当着萧瑾的面她也不能把糖给景宝辉啊！
那误会可就大了。
余瑜在韩麦尔老师笑眯眯的注视下只能把糖塞进自己嘴里，力求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谢谢老师。”
“萧瑾让我给你的，你谢萧瑾。”
余瑜一脸狐疑地看向萧瑾，“你干嘛了？”
萧瑾仍旧在笑，却是一片坦然地和余瑜对视，然后对韩麦尔老师鞠了个躬，“老师我没什么事就回去了。”
余瑜更加懵，茫然无措地看着韩麦尔老师。
韩麦尔老师一抚余瑜的肩膀，“孩子，放轻松。”
余瑜只好听话地不再追究，说了自己送来的作业，就和景宝辉一起转身告辞。
自习课，可能因为一直纠结于自己吃进去的是不是催命符，余瑜做着的物理题逐渐变成了一只只小鱼在眼前游，不一会儿余瑜就眼皮打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最近总是格外困。
备考气氛越来越紧张，和睡眠时间一起骤降的还有睡眠质量，余瑜连续几天晚上做的噩梦已经能拍一部恐怖大片。
可怕的不是内容，而是醒过来后心里惶惶然却偏偏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梦见的是什么的无力感。
黑暗总是在那一刻被无限放大，引发的恐惧仿佛也没有尽头。
余瑜彼时尚且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病叫做失眠。
她只是，从此爱上了在阳光充足的下午像猫一样伏在桌上睡的香甜。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余瑜迷迷糊糊应了一句“我起来”，微眯着的眼里只来得及倒映了绿色帽衫就又闭上。
绿色的帽衫…绿帽子…余瑜不自觉地笑了一声，感觉精神了不少。
理智回笼的那一刻收敛了唇边的微笑。
沈知然和李玟已经笑一上午了，自己还是别笑了。
“物理作业你写完了吗？”
自从说给余瑜补习物理，萧瑾有了光明正大敲余瑜桌子的理由。而余瑜也很争气，新学的电学成绩扶摇直上，阶段测试已经能拿到90多的分数，在一些难题上甚至表现得比萧瑾更有天赋。
“糖好吃吗？”
“无功不受禄，没敢尝。”
扑哧。
萧瑾来不及收起的笑容索性放大，“那你还吃。”
“为什么给我吃啊，”
“不告诉你。”
收到的是余瑜的大白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