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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离歌

至于怎么离开英烈的,余瑜的记忆非常模糊,只记得自己站在操场上之后就哭的泪眼婆娑。景宝辉扔过来的两包面巾纸实力嘲讽了余瑜早上的问题——她哭的比谁都凶。

开始是徐睿儿拿了一个苹果,从队伍的末端走过来,示意一人咬一口,苹果递到余瑜嘴边,清甜的香气伴随着“童姥给的苹果,一人来一口吧”刺激着五官,余瑜毫无征兆的潸然泪下。

徐睿儿轻轻拍了拍余瑜的背给她顺气,“咬一口。”

余瑜张开嘴,就着徐睿儿的手很不淑女地咬了一大口。

这会是她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苹果了吧…

广播响起那首著名的“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的时候,第一次没有人嘲讽英烈古老广播粗劣的音质。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泪水模糊了视线,余瑜一时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天气好像格外的热,汗水一层一层的浸湿了衣衫,风吹过又有些凉,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余瑜,余瑜!”

徐睿儿的声音响在耳畔,余瑜仿佛从梦中突然惊醒,才发觉自己重心不稳,随时可能倒下去。

“你这是怎么了?”徐睿儿对余瑜不无欣赏,一时关心有加,“要不要和老师说?”

余瑜摇了摇头,张了几次嘴才发出了声音,“我没事的,我自己歇一会儿就好了。”

徐睿儿看着蹲在自己阴影里脸色苍白大口喘息的余瑜,嘴唇都没有几分血色,长而稀疏的头发有些松散的披在脑后,不由几分唏嘘。想冬天余瑜跑八百米的时候,四圈下来脸不红气不喘的,红扑扑的脸颊衬得一双大眼睛晶晶亮,神采飞扬的样子,不到半年时间,一百多个日夜,就消磨成了如今这副夜里出门都吓人的模样。

徐睿儿忽然有些不懂童芳和韩麦尔老师这么做是何苦。

在她看来,余瑜成绩好,又听话,人美心善,除了年少气盛有些倔强之外,这样的一个人犹如书上说的光风霁月,简直不需要管束。就算是真的谈恋爱,必然也是相互关心共同进步,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起安杭,甚至…她自己,余瑜就算谈恋爱也根本不会出格。

可童芳管束最严厉的,恰恰就是余瑜。

或许看起来不会反抗的余瑜管教起来更有成就感吧…可是老师管教学生,就只是为了成就感吗?

她都不知道老师们是怎么看出余瑜对景宝辉有心思的,余瑜和萧瑾的青梅竹马是三班公认的事实。可代沟好像带偏了一些什么,老师们的脑回路就是和他们不一样。

非要去管,非要让余瑜低头,结果呢?余瑜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这就是她们想看到的吗?

她想了想,还是让余瑜挪回了三班的队伍里,自己去找童芳。

她非常想知道,童芳看到余瑜这副样子,会不会后悔当初的作为。

余瑜还是拒绝了童芳把她带到阴凉的角落歇一歇的提议,如此重要的日子,她只想和大家在一起。

童芳如今对余瑜保持无视,好像只要余瑜不出现在它面前,她就是个十全十美的园丁,没有错误的折断过任何一枝花一般。

在这一切发生之前,自诩对学生非常了解的童芳不知道余瑜有如此脆弱倔强的一面。她和韩麦尔老师的想法出奇一致,只要疾言厉色地吓住余瑜,不管他们怀疑的事是否当真,这个一向听话的孩子就会自己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不需要他们再费任何多余的心思。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三班本来又是良莠不齐,谁也不会把心思过分花在这样省心的孩子身上。

余瑜如今这样的消沉,她也是没想到的。说到底,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一点。

勉强站了起来的余瑜若是听到童芳的心声不知道会不会暴走咆哮,现在她听着自己“嗡嗡”的耳鸣声,不用站在旁边的徐睿儿提醒,她也知道自己摇摇欲坠。

升旗台上面说了什么余瑜根本不知道,终于大家四散开来,就有同学问她可不可以找韩麦尔老师合影。

余瑜就和几个同学搜寻了韩麦尔老师的身影,然后站在一旁看着她们摆出各种pose照相。

离别气氛愈浓,几个女孩子已经互相拥抱说着不哭不哭。余瑜机器人一样被推着和韩麦尔老师照了相,正在神游,就听到一句“余瑜,可以吗?”

什么可以吗?余瑜还没回过神,就被拉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一滴眼泪打在余瑜肩膀上,滚烫,转瞬变凉。

“萧瑾…”

萧瑾没有说话,余瑜茫然的被松开,反应过来要找萧瑾的时候哪里还有这个人?

两处茫茫皆不见。

余瑜突然想起这句诗,再次潸然泪下。

景宝辉无奈地递过来一包面巾纸,“姑奶奶,省着点哭,最后两包纸都给你了。”

余瑜背过身去,肩膀依旧抖个不停。

韩麦尔老师的目光让余瑜又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余瑜找了个方向迷迷糊糊走了过去。

反正操场这么乱,只要不撞墙,走到哪里都没问题吧…

不知道走到哪里的时候碰上了韩麦尔老师在四班的课代表姜奕。两人亦是拥抱,余瑜耳边突然响起,“你好好考着。”

余瑜几乎是一愣,难怪她总觉得今天少些什么。

中考是结束,更是开始。他们一直都在结束,除了姜奕,居然没有一个人祝她有一个好的开始。

大概他们都觉得她不会有一个好的开始了吧…

余瑜心里有些悲凉,可看着眼前地姜奕,一头黑发扎成不高不低的马尾,恰到好处的露出她圆圆的脸,眼中的光芒不是很亮,却让人看着舒服…

突然觉得这个隔壁班的课代表形象一点一点生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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