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姐知道于鲁要走了,心很乱。
我见到她独自在于鲁的房门外徘徊。她很想进去,却又不敢。
“于鲁。”她在门外喊。
于鲁打开房门见是铃姐,便说:“快进来吧,嫂子有事吗?”
铃姐站在门槛上,手里捧着两本笔记本,低声说:“这是刚哥留下的日记,你拿去看看吧!”
于鲁接过日记本,细细端详着,舍不得放下。
那日记本还是第一次见到,它一直珍藏在铃姐的身边,今天她当作最诚挚的心意送给他,他能不激动吗?
来不及讲一声什么,铃姐已经走出去了。但很快,她又转回,小声对于鲁说:“鲁弟,你到刚哥的坟墓前代我给他献一束山花吧!”
他点点头,把哥哥的两本日记本放进挂包。
母亲在门外轻轻咳了两声,于鲁开门问:
“妈,你还未睡吗?”
“睡不着哩,”母亲说,“项雨送来一百块钱,说给你在路上用,我不肯收,他硬是……还有一封信……”
于鲁拆开信读着:
于鲁弟:
我立即去广州,为甜风酒家进货,来不及送你。男子汉大丈夫,四海为家!你一定能为我辈争气像于刚一样当英雄。那时,我在大酒家张灯结彩,以丰盛的美宴为你的凯旋洗尘。英雄的母亲也是我们的母亲,我们一定照顾好,你放心吧!放心吧!放心吧!!
项雨即晚
他读完信,两行热泪顺着两颊流下来,滴在信笺上。母亲用衫袖抹去儿子的眼泪,说道:
“睡吧,明早要赶路……早点睡吧,孩子!”
于鲁走了,走得很仓促。甚至来不及望一眼巍峨的电子厂大楼——婉雯开始走上新生活道路的地方。
于鲁也把铃姐的心带走了,带到姐夫于刚牺牲的地方。
于鲁向往哥哥战斗牺牲的地方。边境还有战争,还需要流血!他毅然而去……
向西,向西,向西……横断山脉、澜沧江、怒江、独龙江、碧罗雪山、高黎贡山——江连着江,山连着山——这是铃姐后来告诉我的。她的心也随着于鲁飞向那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