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和平儿二人刚转出假山,便看见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寻了来。。
待至跟前,方才发现是贾母身边的二等使唤丫头——琉璃。凤姐儿见其如此着急,想着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忙问道:“琉璃,府上出了什么事?”琉璃喘着气儿回话,说道:“姑苏林姑老爷送信过来,要接林姑娘回去扬州,老太太让琏二爷送林姑娘回去,可是宝二爷却又闹着要跟了去,那边正闹不开,老太太说让二。奶。奶过去一趟。”
凤姐儿是了解宝玉的脾性的,听琉璃这般言语自是明白那边恐怕闹得厉害,也不耽搁,便带着平儿琉璃直接往贾母的上房而去。
贾母的屋里
“老祖宗,您就答应我吧,让我和林妹妹一起去扬州吧,好不好,老祖宗。。”宝玉撒娇的声音在凤姐儿刚进院子时便传了出来,凤姐儿挑开门帘进去笑道:“宝兄弟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谁又惹了你这小祖宗了?”贾母看见凤姐进来松了一口气,指着宝玉道:“凤丫头你来了就好,替我好好劝劝宝玉,这孩子。。唉!”
原来这日一早贾政便收到了来自扬州林府的信函,说是黛玉之父林海在扬州身染重疾,思女心切,要接黛玉回去扬州。贾政看完信后料着情况恐怕是不妙,便急忙告诉了贾母黛玉。
黛玉看完父亲的亲笔书函后,心下不由得大惊,但更多的是害怕,哭着哀求贾母送她回去扬州。看见黛玉如此着急,贾母很是心疼,便着人去将贾琏唤来,准备让其护送黛玉回去。
贾母也是心疼林海这个女婿的,自己唯一的女儿半生不在自己跟前,虽也怨过林海,但林海对贾敏的疼爱她确是知晓的。想女儿芳华早逝,只遗一女,林海却可以为贾敏、黛玉半生不再续弦,还一直挂念自己这个岳母娘,其情义怎不令人动怀?如今林海身染重疴,怕只怕是.
宝玉是随着贾琏一道过来的。
当宝玉待听到黛玉要回去扬州时立马就苦了一张脸,不乐意地嚷嚷着不让黛玉回去。黛玉彼时思归之心如离弦之箭,更加上心忧老父,一听宝玉之言便忍不住气道:“二哥哥这话好没道理,我父亲身染重疾,做女儿的怎可不侍奉身边,焉有不放归的道理?”宝玉理屈,却还是不依不饶的央着贾母许他一道跟了过去,这便有了前面凤姐儿看到的那一幕。。
凤姐儿弄明白原委后,拉着宝玉到一旁劝道:“我说宝兄弟,你平日里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今儿怎么犯了糊涂?你想想,你林妹妹回去扬州探视姑爹,姑爹的病一好便也就回来了。你现在吵着要跟了去,一则你林妹妹心里不舒服,二则你去了扬州,这姑爹又要养病又要分神来照顾你,岂不是更加添病?你啊,就听老祖宗的话,乖乖搁家呆着,不出多日,你林妹妹也就回来了不是?”
宝玉听了半晌不吭声,正当贾母等人舒了一口气时,宝玉却又拉着贾母的衣袖撒娇似的轻晃着,贾母被其闹了半天早已有些许不耐烦,便道:“宝玉!!你仔细你爹知道了又是一顿好训!”说别的话或许不顶用,只一提贾政,宝玉便立马噤若寒蝉,不敢多云半句。
一旁的王夫人早已是七分不耐三分不悦,如今见宝玉被贾母训斥后噤了声,虽面上神色不变,可微闪的眼波和按佛珠的手紧了三分到底还是泄露了心思。。
洛音阁里
黛玉的手中依旧拿着那封林海亲笔所书的书信,人却是怔怔的,只有腮边的泪珠儿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思,只要一想到父亲会像娘亲一样抛下自己而去,黛玉就忍不住呜咽起来。
一旁的王嬷嬷心疼的揽着黛玉入怀,手轻轻抚着,宽慰着说道:“小姐且放宽心思,老爷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素来都是强健的,可曾染过重疾?”一边又用手帕轻轻拭去黛玉腮边的泪水,“老爷写的那封信,依我看啊,肯定是担心老太太不肯放你回去,才捏了个谎来唬老太太的。”
黛玉听了这话,仰起小脸儿,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王嬷嬷,见后者点了点头,方凝眉细思,半晌黛眉舒展,撅着小嘴嘟囔道:“爹爹肯定没事的。哼!坏爹爹都把玉儿唬住了,待玉儿回去一定要揪了坏爹爹的胡子!!”
次日清晨,京都东渡口。
凤姐儿替贾琏轻轻地理了理衣襟,“此一去,山水迢迢,一路上可得小心点儿,林妹妹身子骨儿弱,这路上可得多照顾着点儿。到了扬州,可别忘了写信回来报平安,这一家子老小可都记挂着呢,别让老太太担心。。还有老太太的吩咐可得记住了!”
贾琏一把握住凤姐儿的手,说道:“是是是,我都记下了。老太太的吩咐我都记着呢,你回去告诉老太太一声,就说我一定给她把林妹妹好好的毛发不伤的带回来。”
临别依依叮咛,终挡不住离别的到来,顷刻,贾琏登舟弃岸,黛玉亦早登上了另一只船,帆布高挂,风起船行,悠悠荡荡便往扬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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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可卿辞世转眼便已七七四十九日,凤姐儿见接灵日期渐近,预先做了准备,一面派荣国府中的车轿侍从跟着王夫人送殡;一面又顾自己送殡去占下处……忙忙碌碌的几乎没工夫吃饭,坐卧也是不得安宁。
这日半宿之夕,宁国府中上下张宴设戏,客送官迎直至天明,一般六十四名青衣请灵,一应执事陈设皆系赶新做出来的,一色的光艳夺目。那宝珠自是行未嫁女之丧,摔丧驾灵,哀哀欲绝。
那时官客送殡之人多不胜数,其中便有镇国公牛清之孙一等伯牛继宗,黎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伯「柳芳」,齐国公陈仪之孙世袭三品威震将军陈瑞文,治国公之孙马尚,修国公之孙侯孝康,另有缮国公亡故其孙石光珠守灵未曾到来。这六家与宁荣两家,当日所称“八公”便是。余者更有蒋子宁,谢鲸,司裘良,锦乡侯公子「韩奇」,神威将军之子「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等王孙公子不可胜计。堂客算来一共有十顶大轿,三四十顶小轿,连家下大小车辆不下百余乘,连前面各色执事、陈设、百耍,浩浩荡荡,一对对摆出三四里远来。
走不多时,路旁便是彩棚高搭,设戏张宴,和音奏乐,俱是各家的路祭:第一座是东平王府祭棚,其次便是南安郡王府、西宁郡王府,最后便是北静郡王府的祭棚。
原来早些日子里,当秦氏可卿的死讯传出后,四王皆是大惊,想起最近追查的公案,便一同商议着今日设路祭,让麾下各官在此伺候。
水溶本是五更入朝,公事罢了,又替北太王水靖向龙宸告假三月,同时自己也一并告了假,得到龙宸应允后,才换了素服,坐大轿,鸣锣张伞而来,至祭棚前落轿。
不多时,宁国府大殡队伍浩浩荡荡,压地银山一般,从北而至。
宁国府开路传事的人看见北静王水溶的郡驾在此,忙跑回去报与贾珍知晓。贾珍当即命令前面驻扎,同贾赦贾政三人一道迎至郡驾前,以国礼相见。水溶不曾下轿,只在轿内欠身含笑答礼,仍以世交称呼接待,倒并没有以王位自居。
贾珍道:“犬妇之丧,累蒙郡驾降临,萌生辈何以可当?”水溶只道:“世交之谊,何出此言?”遂回头命长府官主祭代奠,贾赦等一旁还礼毕,又前来谢恩。
水溶这一番而来,一是为了祭奠亡灵秦氏,二来则是为了见一见宝玉,便在轿内问道:“哪一位是衔宝而诞者?几次要见一见,却多为冗杂所阻,想今日里是来的。”
贾政闻言,忙回去让宝玉脱去孝服,领着他前来拜见。
宝玉素日里就曾听父兄亲友等人说闲话时赞水溶是个贤王,且又生得才貌双全,有“玉面贤王”的雅称,每不为官俗国体所缚,今日里叫他去见,心下自是欢喜。宝玉一面走着,一面早瞥见水溶坐在轿内,好个秀美人才!
但只见,北静王水溶头上戴着洁白簪缨银翅王帽,穿着江牙海水五爪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带,面如白玉,目似明星,真好秀丽人物。
宝玉上前依礼参见,水溶从轿内伸出手来挽扶住,上下打量了一下,方叹道:“名不虚传!果然如宝似玉!那衔的玉又在哪里?”宝玉见问,忙取下通灵宝玉递了过去,水溶细细的看了,又念了上面的铭文“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因问道。“这果灵验否?”贾政一旁回道:“虽如此说,却是未曾试过。”
水溶只一笑便将玉递还宝玉,对贾政道:“令郎倒是龙驹凤雏,非小王唐突,他日‘雏凤者清于老凤声’,也为可量。”贾政拱手笑道:“犬子岂敢谬承金奖,若果如是言,则是吾辈之幸了。”
水溶却忽而凝眉,“只是一件,令郎如是资质,老太夫人、夫人想必是极钟爱宠溺的,我辈后生甚不宜钟溺,溺则未免荒废学业,昔日里,小王也曾蹈陷此辙,想令郎也不外乎如此。若是令郎在家难以用功,不妨常到寒舍。小王虽不才,却多蒙海上众名士,凡在京者,未有不另垂青目,因此寒第高人颇聚,令郎常去谈讲,小王想着必是有益的。”
贾政听着水溶的话倒是听出了几分弦外之音,想着宝玉平日里在粉帏厮闹,不学无术在京都里也是传了开来,心下不免气愤。而水溶之言虽是称赞居多,但却也点出要害,贾政俯首应下,心下想着以后要对宝玉严加管束才行。。
水溶将腕上一串念珠卸了下来,递与宝玉,“今日初见,仓促间并无表礼可赠。这是前日里圣上钦赐的鹡鸰念珠一串,就赠与你吧。”宝玉接了,转身奉与贾政,二人一齐谢过。
众人请水溶回舆,水溶摆摆手,道:“逝者已登仙界,非碌碌你我尘寰中人了,小王虽上叩天恩,虚邀郡袭,又岂可越仙辆而进也。”
贾政等见此,只得告辞谢恩回来,命手下掩月停音,滔滔然将殡过完,方请水溶
回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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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王府四王齐聚首
清露斋龙皓痛忆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