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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虚荣》

在字典里,把虚荣解释为“表面上的荣耀,虚假的荣誉”。这样看来,所谓虚荣心,就是追求虚荣的心理,人皆有之,但存在着程度上的不同。我们说某个人虚荣心很强,指的是爱慕虚荣的程度,而不是笼统地贬低虚荣心。虚荣作为表面上的荣耀,唯一的功能是使人有面子,在面子上好看,满足个体尊重的需求。很少有人不在乎自己的面子,尤其是中国人,更是如此,爱面子的程度有时高于西方。如果说谁不在乎面子,从褒义上理解可能是因为自信、大度、务实和洒脱;从贬义上理解则是缺乏荣誉感和羞耻心,也就是俗称的“脸皮厚”、“不要脸”或“没脸没皮”。不过,爱虚荣也好,爱面子也好,只要适度就无伤大雅,甚至被理解为“人之常情”。假如超越了“度”的界限,不管是“爱”还是“不爱”,都属于有违“人之常情”的,因而也是被群体所排斥的,遭遇到批评就在所难免了。因为,在度的范围内它是无害的,周围的其他人能够理解,也能够容忍;如果超过了度,不仅有害于自己,而且会危害他人,引发人际间的矛盾,甚至损伤群体的利益。所以,人们所鄙视的虚荣心或爱面子,主要针对那些过度追求虚荣或面子的人,而不是针对虚荣和面子本身。

心理学认为,虚荣心属于性格缺陷,即自尊心的过分表现,或者说是扭曲了的自尊心。乍听起来,好像有道理。但仔细想想,似乎有片面性。这种流传甚广的定义,只从消极的角度定义虚荣心,显然有些不够周延。不仅如此,只从自尊心的角度来描述,似乎只能揭示出虚荣心的部分本质,因此同样有狭隘的嫌疑。大家知道,马斯洛提出过需求层次理论,把人类的需求归结为五大类,其中包括了尊重的需求。按照马斯洛的解释,尊重需求包括了个体对成就或自我价值的个人感觉,也包括了他人对自己的认可与尊重。直白地说,所谓尊重需求,包括了得到他人尊重的需要,也包括对自我尊重的需要。有了他人的尊重,能证明自己的优秀;得到自己的尊重,就会自我欣赏,产生的愉悦自不待言。有些人过度地追求虚荣,不仅是为了增加自尊,更为重要的是得到“他尊”,也就是想使别人以虚为实,并因此而产生对自己(即爱虚荣者)的尊重。所以,虚荣心的主要基础并非是自尊心,而是“他尊心”。尽管也有为了获得自我尊重需求的满足而追求虚荣的,但毕竟不是主要的,也不是多数,更不是根本。刻薄点儿说,追求虚荣就是自欺欺人,主要是为了欺人,自欺则属于习惯和附属效应。

当然,有的时候追求虚荣,客观上具有保护自尊的作用。过分地追求虚荣的人,通常都是缺乏实力的,就连自己都不满意自己,缺乏得到真实荣耀或荣誉的信心,所以才以虚荣作为补偿。因此,爱虚荣的人有时是为了炫耀,有时也为了掩盖自己的缺陷,他们所追求的往往正是自己所缺乏的。通常情况下,爱慕虚荣的人都是一些尊重需求十分强烈的人,不仅渴望被别人尊重,而且具有很强的自尊心。他们是具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有什么样的短处;但却缺乏知人之明,以为别人不知道他的短处,害怕别人知道他的短处,而且自觉或不自觉地以虚荣来掩盖自己的短处,刻意地在别人心目中塑造比现实的自己更完美的印象。因此,用虚荣博取他人的尊重,通常都是不会长久的。随着接触次数的增加和接触时间的延长,虚荣的迷雾将逐渐地散去,现形的还是赤裸裸的自身。多数人的智商相差无几,都具备起码的观察和判断能力,很少有人会长期被别人的虚荣遮住双眼,更不会轻易地迷失在内心。出于种种原因的考虑,几乎没有人会去点破那层“窗户纸”。所以,有时虚荣就变成了“皇帝的新衣”,使爱慕虚荣的人陶醉在自己制造的假象里,犹如在众人的面前裸奔。

大家都知道安徒生笔下的那个皇帝吧?他很喜欢新衣服,最高兴的事情就是换新衣服穿。两个骗子知道了这件事,骗皇帝说:“我们能织出世界上最漂亮的布,而且只有聪明的人才会看到它。”于是,皇帝上当了,被骗子们骗去了很多金币和丝线。当试穿新衣的时候,皇帝光着身子在大街上游行,只有人群里的一个小孩儿说出了真相。可以想见,那皇帝肯定也有过怀疑,只因为不愿意被别人看做蠢人,所以才昧心地表现出自己能看见;大臣们为了显示自己不是蠢人,也随声附和,说看见了新衣。假如皇帝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者有大臣不怕被别人讥笑为愚蠢,还会演出那场裸体游行的丑剧吗?正是因为在乎别人怎么看,害怕别人低估了自己,他们才宁可不相信自己,而相信骗子的话。因此,爱慕虚荣的人缺乏自信,有时很容易受骗上当,丢尽了颜面却不能自知。有时他们也表现出自信,实际上不过是自负而已,刚愎自用或色厉内荏,如同皇帝穿那件新衣,丑陋地表演却自以为得计。因此,很多虚荣心过强的人,表面的尊严和强大是不堪一击的,充其量不过聊以自慰,除此之外没别的意义。所有对虚荣的追求,往往都是从追求得到别人的尊敬开始,最后以受到别人的嘲笑和可怜而告终。

有人说,女人比男人更爱虚荣,并且列示了许多佐证。例如,女人爱打扮;喜欢照镜子;喜欢别人说她漂亮;喜欢找帅气的男朋友;借钱也要买名牌儿衣服穿;喜欢使用高档次的化妆品来美容,等等。我不赞同这样的说法,各种例证也似是而非。男女性别不同,生理结构上存在着差异,在自然分工和社会分工方面也有些差别,致使他们在满足尊重需求时的关注点有所不同。但是,因此就笼统地说他们的虚荣心强度不同,似乎有些以点带面、以偏概全。在虚荣心方面,人和人之间存在着差别,大都表现在追求虚荣的具体内容上,或在相同的内容上有孰轻孰重,并不足以做出根本性的区隔。事关工作能力的评价时,有些男人更爱面子,因此更虚荣;有些女人却显得从容,并不把这方面的面子看得太重。在社交、金钱、地位等方面,也是男人更加在意,女人在意的程度要低一些,很多女人则以夫为荣。面对艰难困苦的时候,女性往往更有耐力、更加坚强。男人的脆弱有很多原因,但最怕的还是得不到别人的尊重。当然,这同样不能说明男人比女人更虚荣,事实上也不存在谁更虚荣的性别差异。在那些很少表现出男人虚荣心的事情上,也可以看到许多女人同样的心态和同样的身影。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同时也有自己的缺点。行走江湖,在许多事情上,不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也就是不能不顾及自己的面子。有人归纳出夸人的诀窍儿:“为文者喜欢人夸其文章美,习武者爱听人赞他武功高;年轻人爱听人夸他少年老成,中年人爱听人说他成熟睿智,老年人喜欢听人夸他宝刀不老;姿色平平者喜欢听人说她有风度,半老徐娘也会求一句风韵犹存;夸一声令郎聪明,当妈的眉开眼笑;赞一声令嫒漂亮,为父的喜上眉梢;居闹市夸其购物便利,住乡下赞其环境优美;夸苦苦劳作的身体强健,赞企业的领导为经营之神。”假如照此办理,见谁夸谁,有时会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但总的说来,确实瞄准了很多人爱虚荣的软肋,有谁不愿意听呢?听听赞美的话,感受愉悦的同时,心里要明白自己是谁和究竟怎么样,不要被“忽悠”到误区里面去。那些炫耀光荣或遮掩瑕疵的人,只要不太过分,即使被看穿,也不过相当于衣服上的一个破洞被人发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最重要的是要把握在“度”内,别太离谱儿。要知道,许多时候,面对许多人,最具魅力的个人品质还是真实和坦诚。就个人修炼的方向而言,诚信乃安身立命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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