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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顺着小桥向左蜿蜒前行,空中时时有两人高的树木拦在其间,他们不得不弯着腰穿梭。在脚底下,成片的菠萝花倾泻满地,宛如美人蕉的花瓣,红艳厚重翠鲜欲滴。她不禁环视了一下四周,似乎开在这里的所有花朵,无论大的小的,红的粉的,都显得是那么娇美,那么干净。

雨冲走在前面,那高低不同的婆娑枝叶间,生怕划伤到她的面颊,于是总是在前面拨拉着枝叶,为夏霏开着道路,有些艰难地前行。

孩子似乎什么都不怕,他依然在绿枝叶间东蹿、西蹿……

“小华,脚下……小心!”夏霏腾出空儿来,便会不放心地叮嘱。

转眼穿越过这绿林丛生,终于来到了一片开阔之所。在这半空横翠微的美景围绕的空间,安然放置着一整套石凳石桌。他们可以在这里小憩,但雨冲又生怕凉到她,便将自己的那件黑色棉服叠起,松松软软地为她垫在了石凳上。

孩子在一旁,与挂在半空中一对鸟雀“咿呀咿呀”地闲谈。

“下次我们再来,带一杯热饮就好了……”夏霏无限感慨着。

雨冲凝神望着她,点头微笑着。

面对着美景,她为雨冲和孩子拍了几张照片,雨冲也用手机偷拍她,但只要被发现,她便用手遮挡着自己的面颊!

歇息了一会儿,雨冲搀扶着她,呼唤着孩子依然向前走去。这里宛若超大的迷宫,向左顺势转去,拦在他们面前有两条路可选:或是顺着石头台阶爬上山顶,或是环绕着小径,行走穿梭于菩提树与香蕉树之间。

犹豫之余,石头剪子布表决。最后孩子赢了,只能听他的——爬台阶。

孩子首先不由分说地带头蹿了上去,雨冲、还要扭身回头照顾着夏霏。只见他半回着头伸出手,往上连拉带拽着夏霏。在攀爬陡直的台阶时,看到石壁上,依然偶有一簇一簇鲜花绿栽、出其不意横斜,引来了夏霏阵阵惊喜。为了躲避石壁上,偶尔横斜出来那些娇艳的白色花朵,他们便放慢了登台阶的速度。无论怎么费力,最后也终于通过了好几十级的石头阶梯。

被他牵引着,终于来到了距离苍穹顶部更近的高坡上休息。

夏霏和雨冲,都靠在了两块平坦的巨石上。石头上面绕满了绿萝,那绿萝串串的叶片,让她自然想起了小时候,在村里生活时,生产队地里栽种的红薯秧子上长满的叶片,就和眼前的绿萝叶子一模一样的。但是,红薯的秧子会随着季节的冷暖变化着颜色,越到秋凉了,叶子便会泛红,远远望去,一片一片的红色爬满了地面,是很壮观的。地面上有红边的卵圆形叶子供人欣赏,土埂却也随着叶片的变红而越发爆裂开来。因为,在那土埂里,已经有无数只硕大的红薯长成了。

那窄窄的土埂又怎么能完全覆盖得住那满满的收获?

随着土埂里的秘密寻思去,夏霏又记起小的时候总听哥哥说,他去野外浇麦子的烧烤经历。他和几个一同浇麦地的叔叔,在黄昏时便会偷上几块红薯或玉米。等到夜深人静时,便在大沟里拾些干柴枝点着……等着起来了后,便用细木棍插好玉米,然后手举着凑近明火,有大约十五分钟就烤熟了。在吃烤玉米的同时,又将那些散碎的带着火的木棍搓在一起,拾几只连洗都没有洗的红薯放进去,然后重新掩埋好。等吃完了玉米,再将白天拾的一塑料罐带着籽儿的秋后蚂蚱和螳螂,用细细的小木枝条串起,依然再用这些星星火炭烘烤着……短短不足五分钟,这些蚂蚱螳螂便已经焦黄无比了。于是,他们一人一串便无比美味地吃了起来。

等十几分钟后,吃完了这些蚂蚱和螳螂,他们便用小树枝扒拉着小木炭。

不一会儿,便露出来了几只干干松松喷香无比的大红薯。

他们坐在地头,在很冷的秋季夜里,手里拿着烫红薯,从左手倒到了右手,再从右手倒到了左手……大家一边倒手怕烫,一边还开心地说着笑话。等不烫了,在这夜寒里,又用热红薯暖很长时间的手后,才舍得剥开吃。

后来还听哥哥说,在以后浇麦地时,他在夜里还和几个叔叔吃过烧蛇,还吃过烧刺猬。听哥哥讲,捉到了刺猬后,就用水池边儿上的泥巴包裹住它,然后如烧红薯一样用那些星星木棍掩埋上,似乎和红薯的时间差不多。扒开火炭,摆在面前的却是个奇烫无比的泥巴球。等吃完红薯后,便将温热的泥巴球“啪”的一下,摔在平坦的地上,然后摔散的大泥球里面,就会露出冒着热气的鲜嫩无比的刺猬肉。这后来的听了似乎有些残忍,无论怎么样夏霏也不敢梦想什么烧蛇、烧刺猬,她只向往烧蚂蚱和烧红薯了。

以往,哥哥讲了很多次秋天夜里浇麦子无聊时,几个人一起烧烤的经历。夏霏很是羡慕,也很羡慕他是个男孩子。父母对身为女孩的自己从来不让去这里,不让去那里,而哥哥呢?刚十几岁,便委以重任,连夜里都敢放出去浇麦子地,而且一浇就是两天一宿。

于是,她很盼望着哥哥下次浇麦地烧烤能够带上自己。但直到现在,她也没有盼到。想到此,顿感既失落又无奈,但现如今已经奔四的她,又在这童年回忆中无限快乐着,所以她依然忍不住笑了。

不要回忆了,不要回忆了,不然对就在眼前相亲相陪相伴的雨冲不公平。于是,暂时收起了回忆回到了现实中,摆在眼前的这些绿萝,匍匐在白底黑色花纹的巨石上,冷静地向外扩张、舒展攀爬着。

放眼仰望而去,这里的所有,都被远处极强的光线照射着。

在空中,氤氲起无数的雾气,所有的如雾似烟统统被这苍穹顶部的强光照射着,让她想起了那幅名画——《维纳斯的诞生》!

记得那一幅画面的底部,是一枚巨型的扇贝在海边悄然绽放。随着绽放托出赤身金发美女维纳斯,她宛若一粒明亮的珍珠,从贝壳中缓缓站起,随着海潮涌到海岸边,迅速升上了海面,她的眼睛流露出了美丽忧郁、天真迷惘和哀伤的神情。

画面的一侧,翱翔在天上的风神们舞动着翅膀鼓起了嘴巴,用力把她徐徐吹向了岸边——此时,迎接她的春之女神,从密林深处走出,展开长衫已备覆盖住维纳斯那优雅的躶体……那幅名画维纳斯的周围,便如现在眼前这般霞光万丈!

夏霏置身在这里,借着巨石旁的硕大菩提和香蕉树,在这高空,又让人感觉这里宛若西方灵山雷音寺的大殿。此刻她和雨冲可以静下心来,共同聆听如来佛祖的梵音。这高空中喷射的万道光线,便又如佛祖身后的圆光般璀璨神秘而富有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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