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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浴室里,只有哗哗的水流声,她依然焦虑不安,呆立在这水雾中冲洗……过了几分钟,她将水阀拧紧,放好了花洒,拖着疲惫的身子,从水晶浴屋里踱步而出,缓缓披上浴巾。但从卫生间走出奔向小卧室的空儿,她忽然感觉到出奇的冷。而后将双臂紧紧挤在胸前,双手交叉着放在了肩膀上,但只要一想起怀孕,无论怎么样,她的周身便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于是,她随着轻微战抖,牙齿无法自控磕着声响。最后,她又忍不住浑身如筛糠一般猛力哆嗦着抖动。

颤颤巍巍进了小卧室,雨冲赶忙起身躲闪着,半搀扶半拥抱着将他的女人搂上了床。

“亲爱的,还好吧?想不到你的背影如此漂亮。”

夏霏的确好忧心怀孕,面对雨冲的赞叹,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微笑应对了。只是惶惶不安震颤着,紧张得将冰冷的身子,一下子趴在了雨冲温暖的怀中。

雨冲的心脏,咚咚有力碰撞着她的面颊,她在不安中算着日子。

“自己似乎还算安全期范畴,应该不会有情况。还有自己紊乱的周期和偶尔的痛经。对,大多数应该不会有问题。况且自己现在的孩子,还是靠吃了三年中药才怀上的呢。今天仅仅这么一次,怎么能够轻易怀孕呢?”她侥幸地如此想。

“可那如果真有了状况,该怎么办呢?莫非真有了状况,自己也会为他心甘情愿去流产?而且也不会恨他粗心害惨了自己?”趴在雨冲怀里的她,依然在尽情思索着。

此时,他不停地安抚着她的后背,她那冰冷的身子,逐渐被温暖着不再有了颤抖。当她揣测着自己并不一定能怀孕,如果怀上了孩子,也是心甘情愿为雨冲付出的……想到此,她反倒觉得心安了许多,于是逐渐恢复了以往恬淡的神情。

摸着雨冲的手臂,感觉到了他依然戴着那款黑色的碧玺手链。

夏霏抚摸着手链,光滑而又冰凉的。

但是雨冲轻声地说,“它已经松了。”

夏霏赶忙挣脱了他的怀抱,从床上坐起。他也将这件宝贝,从手腕上退了下来。夏霏围好了浴巾起身,拉开抽屉,将买手链时赠送的那捆皮筋儿取出来,并拿起了针。此刻,还没等夏霏怎么费力,他便一把抢了过去。

面对此,夏霏一愣,但他却向着她刻意笑着,并且将皮筋儿快速地穿过了针眼儿递了过来,那神情似乎充满了炫耀与自豪!

夏霏一边伸手接过来,一边抿嘴满意微笑着,看着坐在自己脚边听话的他,她释放着无限柔情。此时她的内心里,也在不断呼唤着“雨冲,好爱你!”

一颗,两颗,一共九颗黑珠子很快就被穿了起来。这次夏霏用了双条橡皮筋,显得很有劲儿。系好了并用剪刀裁好,然后又给他戴在了左手腕上。

可此时夏霏却发现在一颗黑珠子上有一道细小的裂纹,像是被磕碰过的硬伤,其余的黑珠子都锃光瓦亮的,倒还非常好,这令自己疑惑不解。

为什么好几百元买的黑碧玺手链才戴了几天,一颗珠子上就有破损呢?

她为此而感觉丢了面子。

本来这是送给他的纪念礼物,兴许要留一辈子的。尤其他们这种没有婚约的一段关系,这相互馈赠小礼物便更显得尤其珍贵。可自己送的礼物竟然如此不结实,这么几天,就有碎的了,显着不舍得花钱,买个地摊货搪塞糊弄对方一样。

想到此,她便极不舒服起来。

但她同时送给二姐和小华同样的黑碧玺手链,却一颗珠子也没有坏。于是夏霏在想,她一定要考虑什么时候,再找个机会补偿一份礼物!

这一夜他们沉沉地睡去了,直到手机音乐铃声响起,雨冲才无奈起身呆呆地坐在床边,他望着夏霏,又忽然无力地躺靠在了夏霏的身体上……他搂着她,继而双眼又凝视迷离。夏霏用双手攥住了他的手,将之贴近了自己的面颊。她用红润丰厚的双唇,亲吻着他的手指。

总之他的眼神,她的动作,写满了四个字——依依不舍!

此时她们偎依在一起,目光都是呆滞的。夏霏不解,为何自与雨冲交好以来,自己的眼睛总喜欢凝神于一处。似乎比以往更加喜欢凝住与思索。莫非这也算是一种真爱的标记?如果说姑娘的眼睛是灵动清澈婉转的,那么此时自己的眼睛莫非就是呆滞发木的?现在与过去婚姻不顺时凝神的不同,莫非便在于这藏掖不住的喜悦之态?

“几点了?”

“六点半,”

“晚不晚?”

“不早了,但我不舍得离开你……”雨冲又重新将面颊贴在了她的胸口。

此刻,他们是多么不愿意,让这催人分开的红日升腾!他们多么希望,能够拉扯住黎明!黎明啊黎明,请你万万不要走。红日啊红日,请你万万不要升腾!

忽然间,夏霏听到了客厅似乎有动静,估计是孩子已经起来了,并且已经在客厅玩起了陀螺。无奈夏霏也从床上赶紧起身到处寻找着,他也在为夏霏不停翻看着昨夜、于匆忙之中乱放的衣物。

他弯腰不停地收拾着满地乱丢的杂物,等穿着停当后两个便一同出了屋子。

果然孩子在客厅旋转着陀螺,于是他上前友好地摸了摸孩子那宽宽的额头。

“小兄弟早啊!”小华没说话,但眼睛却看着雨冲微笑的表情。

“要不我赶紧给你熬个粥?”夏霏关切地问道。

“不用了,我这就走。”他嘴上如是说,但脚底下却就是不动。

“丁零丁零……”门口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啊?我该怎么办?”夏霏失声喊着。

她忽然想起昨天与二姐的约定,说好了早晨她来,可明明说好是八点的啊?

大早晨不到七点,留个年轻陌生男子在家中?我该怎么说?我该怎么解释?我该如何介绍这种关系呢?我的道德人品,是不是面临着要被怀疑,要被审判?

二姐可是家族里最锋利的人了,谁都不敢惹了的。她平素里明察秋毫,似乎什么也难逃过她敏锐的眼睛。

此时孩子听到了母亲的惊呼,俨然也已乱了分寸。

他迅速丢下了手里的陀螺,像一只惊慌的小鸟,起身向着雨冲和夏霏所在的餐桌旁,扑奔围拢过来。他倚在雨冲的身旁,瞪大了惊恐而询问的眼睛,似乎在寻求着庇护,等待着大人的裁定,平日里他也是惧怕二姨的。不光小华怕她,只要家族里的小一辈的见到二姐,面对她动不动就横眉立目指鼻子剜眼,脸上还长满脸的横肉,都会怕。

在这客厅里餐桌旁的小卧室门口,伴着刺耳的铃音,三个人惊慌挤在了一起,三颗心脏也同时“砰砰砰……”猛力跳动碰撞着。

雨冲也盯紧夏霏,夏霏只能故作轻松,安慰着:

“不要担心,我怎么给忘记了,我姐说来找我,但是她说好八点来……怎么会这么早呢?”说完她面露着难色与窘迫不安。

“丁零丁零……”这清脆而又令人心颤的铃声,夺人魂魄般,仍在紧急催促着。

夏霏也有些六神无主紧张而又压低了声音说:“你先进卫生间,躲起来……”

铃声又如追魂炮般、再一次响起。

已来不及多虑了,夏霏一把拉起雨冲,打开卫生间的门,他便迅速一头冲进去,并关紧了木门。夏霏赶忙捂着胸口的心脏,三步并作两步,将开门按键按下去。不到一分钟,姐姐便已经从电梯里风风火火走出来,并猛烈敲击着防盗门。

夏霏装作镇定地将门打开。

二姐堵在了门口,她个子不高,粗胳膊粗腿的,很结实的身板。即使宽脑门尖下巴的她不算胖,尤其脸上显着清瘦,但是身上从来不显着瘦。她拥有着两只单眼皮儿的细长眼睛,但由于年龄原因,年轻时候细长的眼睛眼角自然下垂……虽然平时说起话来用力瞪着,但俨然也早已经形成了三角眼。

越成了三角眼,大家便又多了一份怕她。

此时,她上身穿杏色风衣,黑色西裤子,半高跟黑皮鞋,半长不短的发式,脖子上永远围着的一条紫罗兰色长条围巾。她居住在开发区第三大街的翠亨村,那里的暖气供应得非常好,而且比塘沽提前供应一个月的暖,到了春天,又晚断一个月的暖,所以看上去她总是比别人穿得少。

“哎哟!你们在做什么?咋这么半天才开门啊?这么晚了,还没起利索?你们也太懒啦!”二姐边说着边高门大嗓、戏剧般阴阳怪气儿地埋怨着。

但她又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异常,边说还边不住地往四下里张望巡视着。

“哦,我刚还没有起来,刚穿好的衣服,”夏霏紧张回应。

因为怕她随意走动,所以故意寒暄后,热情拉着二姐的手进了大卧室。到了大卧室,二姐把手里拿着的快餐厅纸兜递给了小华。

“谢谢二姨。”

小华腼腆而又小声儿地说完,便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

他又从纸兜里掏出了汉堡和鸡翅,一杯可可茶,坐在茶几旁的木凳上趁着热狼吞虎咽起来。“姐,要不你先看着孩子?我去一趟卫生间,肚子不舒服……”

“好啊!你先忙!”

夏霏立即旋开门把手,出了门,并回身将门确切地关紧,而且不放心地又往怀里拽了拽,生怕一不留神二姐跟着出来监察。

蹑着脚儿匆匆经过客厅,轻敲卫生间的门,“嗨,出来吧,”她更加压低了嗓门。

“叮”的一声闷响,他拧开了门把手。

此刻他也是满脸慌乱的。

夏霏一把将他拉拽出来,用自己的身体试图遮挡掩护着,迅速拐进了小卧室,并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说:

“背书包,快走!”

此时他把早已收拾好了的书包,迅速背在身上。她紧紧拉着雨冲,依然用身子遮挡掩护着,两人快步来到客厅,一直穿越到防盗门前,迅速地推开门。

她凝神又一次望着他的眼睛,依然压低了声音,“一路小心!”

他听了面无表情,但却点了点头。夏霏松开了他的手,再也来不及说别的了,便匆匆关上了防盗门。

二姐的到来如狂风暴雨,瞬间刮卷跑了柔情缱绻。

夏霏只能任他落荒而逃,但内心却也充满着无限歉疚。但对比着被发现来讲,她便觉得只要没有被发现就好。如果真的与二姐见了面,夏霏都不知道该怎么相互介绍,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相互不尴尬。

一个堂堂女教师,留宿陌生男人?而且还是个年轻小伙儿?况且二家姐的孩子,也比雨冲才小两岁。这简直无法说出口!于是,她用右手按在胸前,压了几下砰砰狂跳超负荷的心脏,闭上了眼睛长舒了一口气安着心神,才将大卧室的房门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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