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们看重自观,今人当然也不会丢落自观这个传统。中国的词语千千万万,而用于自观的词组特别能引起人们的重视。比如“对照”,说的是把自己或自己所做的某一件事与他人或他人所做的同类型某一件事进行对照。比如“反省”,说的是自己反省自己或自己所做的某一件事,看其能不能合理,有没有可以发展下去的必要。比如“超度”,说的是一个人在思考之中,认真地去分析自己所作所为的对错,以求自身在新的人生旅程中进入一个新的境界。还有“思忖”、“醒觉”、“升华”、“自查”、“检讨”、“感知”等等,都是与自观有关的词语,都表现出自观的深层韵味。
最当注意的是“歉疚”。歉疚这个词语说出了自观中最为主要的意义与作用,是自观镜镜面上最为清洁明亮的部分,在最为光滑平坦的镜面上能够最为清晰最为生动地反映出人的最为美好的东西。自观的行为是为发现自己的不足,调整自己的心志,改正那些值得剔除的缺点,而人在自观中有了对他人对社会的歉疚之情,就走正了自观的路子,把握好了自观的原本,获得了真正自观的果实。不需要哲人的劝导,不需要神明的启示,也不需要父母的传授,你在自观中能够深深地觉得自己身上有了值得歉疚的东西,你认识它、懊悔它、修正它、改变它,那你就一定能容颜亮丽、精神抖擞、力量倍增,而焕然一新了。
自观,是一种隐秘的行为。你自观与不自观,谁也不知道。骄横跋扈的人、自以为是的人或许永远不会自观,或许他自观了而偏偏就是不改其本性。他们的自观与否是他人不曾知晓的吗?真的是这样吗?回答是否定的。你的自观与不自观,其实是有人知道的。这个人是谁呢?就是上苍,是天意。换为唯物的说法,就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事物总是朝着合理存在的方向发展的,它的萌芽、兴盛、发展,它的消亡与再度提高,都是存在着一个规律的。大有大的说法,小有小的路数,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不要说这是大话空话与套话,其实你的自观就能从中鲜明地反映出来。想了没想,观了没观,改了没改,做了没做,你的行为肯定表现出你对这事物的态度,也体现出你所做的这件事的结果。你如果不能自观,如果连歉疚之心也没有,又怎么能圆满地做好一件事,怎么能让自己升华到禅悟之缭绕的境界之中去呢,怎么能不辜负大世界对你的养育呢。
凡人必有这样的寄盼,化世界为大同。心与心贴近,灵与灵融合,就像一体,就像一个与地球南北极格外协调的大磁场。这就是人们所做的一切符合事物发展必然规律的善事,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没有区别,没有阻挠。人有明丽的人心,偶尔还有呈现黑暗的斑点,那就是血心,血心就是会去伤害别人的血腥之心。于是,人们就要看重“贴近”二字,让人心的祥光去驱除血心的黑暗。心灵之光的显现,使你的心得到一次又一次的清沥,获得一个观念的导正。依正理而行,依正气呼吸,正气油然而生,随时随地充盈于你的胸宇之中。只要你秉持正理正气,你就能在自观之中一往无敌地修正自己的不足。在你的面前,会有一尊又一尊弥勒佛出现,所有的佛身上写着和平二字,人间由于有你的醒觉,有你自愿的维持正常的秩序,你就成为和平的大使,那是一个自然的没有血心的美好境地。
前景可以大胆地描述。有关圣的正气,有观音的爱心,有济公的释怀,还有无数菩萨的智慧,化为一体,你就是一个综合版,你就与天相通。所谓掌管天理,和乐的社会,人人脸上挂满微笑,即使身体累了,心还是会笑的,灵还是笑的,就要由无数无数的综合版组成,缺之一就缺一个洞,就不完美,就破坏了整体。那是一个透明的世界,你的心稍有偏离的话,不用处罚与自责,你照照自观镜,自己就能马上调整自己,让自己与这个社会融为一体。与自己面对面,是有趣的事情,有时侯,自己觉得自己不像自己,这时,你就想为什么呢?哪里不对劲呢?用什么法子,才能恢复原貌呢?
真、真、真,是自观的本质。走尽天涯路,望不尽天涯海角,要记住真,要坚持真,要发扬真。远在天边,仍有和平的人,需要你的心去贴近。人有了真,就不怕伪。人来验,是真;天来证,还是真。引动真,假的跑不掉;引动假,真的真不了。所谓的慈悲为怀,普渡众生。非是不舍慈悲心,苍生有难体同行。心同灵,心通灵,灵通心,心灵相同,体同存在乎。有了如此的自观,所做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你的肩膀要硬,要敢于挑重任。所谓的从今尔后念力走,功德回向亲眷朋友,最要把握的还是灵魂你要好好把守,守住丹青照汉青,这正是人生的至高境界。又所谓的情关断除心坚定,既要有儿女情,又要有救世心,天若有情天亦老,这正是社会的美好象征。只要你能时常地自观,所有的功德就圆满完整了。
如同每天都要洗脸一样,每一个正常的人都应该每天照一照自观镜。有了自观,并不会增添烦恼,而是调整了心态,增添了信心,轻装上阵,减少与消除了许多的烦恼。并不会茫然,而是深怀歉疚之心,进一步融入到与他人、与社会的和平之中,看清前行的道路。
这是一个不需要别人,即圣人、哲人、亲人询问的话题:今天,你自观了吗?而是一个自己告诫自己的提示:今天,我自观了吗?
自观镜摆放在你的心里,你不断地自观自己,就一定发现自己越来越健康、美丽,而且,越来越年轻、自信。
道教最注重伦理道德修养,“天道承负”;“诸恶莫作,积功累德”;“其用事也如酌醴以投器,其应物也如是镜以鉴形”,要求众生不可忽视“镜观”的作用。在《百神论·善养道体篇》中就提到:修道须先以修身做起,修身者必先修心,修心者必先修意,修意者必先修神,修神者必先修灵,修灵者必先修炁。炁即气。炁能凝固,灵才能清。所谓的灵清神怡,神怡意爽,意爽心正,心正则身心难大道而行。“修心尽性”,讲求的是六个字:纳、容、忍、公、正、理。而以“清心寡欲”来净化人心,用“道清自然”讲述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倡导人心与自然的和谐,以“无为不争”来推介人的生活方式,用“身心兼重”来注重人的身心健康,以“我命在我”来指明人的行为目的与方式,用“济世得物”来鼓舞人关爱生活和他人,这都放置了一面面清晰的镜子让人去自观,去区别自己行为的正误。
正如佛教的“慈悲”、道教的“道德”、基督的“博爱”、回教的“清真”、儒家的“忠恕”一样,宗教所追求的皆是人心的向善,这就与人的自观有了十分密切的关系,成为人们每天所做的功课。课本为课,特地加上一个“功”字,把功德、功劳之意包涵进来,由此可见思想道德于人生成长的重要性。统而言之,一个人的慈悲、道德、博爱、清真、忠恕之思想与情怀的培养与发扬,是必须经常在自观中所检验的,有这样的修身养性,才有一个问心无愧的人生,才能宽心适怀地过日子。
唐代佛门禅师希迁在《石头法门》中说:“吾之法门,先佛传授。不论禅定精进,唯达佛之知见。即心即佛,心佛众生,菩提烦恼,名异体一。当等当知自己心灵,体离断党,性非垢净,湛然圆满,凡圣齐同,应用无方,离心意识。三界云道,唯自心观,水月镜像,岂有生灭?当能知之,无所不备。”这段话的意思是:我的道法门经,是前佛所传授。不在乎修习禅定精纯不懈,只要达到了佛的知识见解。此心就是,心知众生,菩提和烦恼,名称不同,其实一致。你们应当认识自己的心灵,其体没有断止与永常,其性没有污垢和清净。澄明和圆满,凡人和圣人都相同,其应用没有范围和极限,不受意识的控制。所谓的欲界、色界、无色界这三界和地狱、饿鬼、畜生、人、天、阿修罗这六道,只能从心中显现,如同水里月,镜中像一样虚幻,哪里有产生和熄灭呢?你们如能知道这些,就无所不备了。
希迁的这段话道出了自观的真谛。他既说人要“认识自己的心灵”,又指出“其性没有垢污和清净,凡人和圣人都相同”;既说“三界和六道,只从心中显现”,又说“它们如同水里月一样虚幻”,归根结底,你的修身养性是自知的,只要“知道这些”,就“无所不备”了。你的自观只要达到了这种境界,便有了“即心即佛,心佛众生”的大视野。
自观是自我心灵的阅读、校正和皈依,是人在生活中与社会摆正位置的一种手段。人心是复杂的,有时甚至连自己也读不懂自己的,这就需要你坐下来静静地进行梳理,理顺思路,解开心结,让精神通畅起来,活跃起来。
缺乏自观的人总是觉得社会在和自己捉迷藏,想寻觅的东西总是抓不到,或自负,或颓废,或迷茫,或孤独,大事小事一件也办不成,总是一日三叹,伤感于心,纠结而郁郁寡欢。
此时,这样的人该对自己好生地歉疚一番了,拿起自观镜,好好地照一照,看一看自己的心,再望前程,一定就豁然开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