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潺潺,清浅的河水欢快的流淌在黄色的泥土上,草是翠绿的,一间暗黄色的木屋,十几间石屋子,坐落在这清幽的环境里。在整个城市正在有序的搭建的过程中,这里却独自保留着宁静的氛围。
木屋处于所有屋子的中间。这间木屋的装饰风格很独特,周围的其他屋子都是色调明亮的奎尔多雷式建筑,唯有它,静谧的仿佛永恒的黎明,晨昏的分割点。光线来到这里后,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变得昏暗了起来。
一个精灵正焦急的站在门口,走来走去,自从得到了老师病情更加危重的消息后,里维恩彻夜难眠,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一晚上了。
“吱呀”,门被推开了,一个青年外貌的精灵走了出来。“法米特,老师的情况怎么样了?”等在门口的里维恩立即焦急的问道。平时总是温和而神秘的大星术师此刻风度全无,凌乱的头发,漆黑的眼圈,就如一位长时间沉浸在魔法研究中的法师一样。
“很不好,大人的神智甚至都有些不太清醒了。我恐怕,我尽力吧。”法米特的语气中并没有从前的自信,这位有着高等精灵中最高超医术的精灵的话彻底击碎了里维恩最后一丝幻想。
“为什么,为什么我5天前才得到老师病危的消息,昨天晚上又得知无法救治了,为什么!“他变得有些狂躁。
”里维恩,你要冷静,这是科维尔大人的决定,他不希望你知道。”法米特揉着他的太阳穴,“你相比我们,年龄还是太小,他怕你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你要理解。”
“是的,如果我知道了老师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进行预言,我一定会阻止的!我不冷静,可我不认为我的做法是错误的,你们为什么要让老师做这种事情!”他一把抓住法米特的衣领,几乎把这位体质孱弱的精灵给提了起来。
“这是大人自己的选择,没有谁命令他这么做。该死的,你先把我放下来!”他紧紧抓住里维恩的手,希望能挣脱开。
“老师瞒了我这么多年呀!我居然没有发现!”里维恩松开了法米特,他痛苦的抱着头,“如果族群需要的话,让我去呀!我也是传奇星术师呀!”
“永恒之井的力量不足以维持老师的生命了吗?还有一瓶井水,对,如果洒下井水,对,可以的,对”,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周围的空间开始了波动。
“别乱来!”法米特终止了闪现的发动,他一把抓住里维恩,“你难道不知道吗?3瓶井水的力量都已经不足以维持永生,现在再洒一瓶有用吗?而且现在洒,你知道两口井之间冲突会导致什么嘛!你糊涂了吗!”
“可,可你让我坐视老师死吗!他是我的老师,他就像我的父亲呀。”眼泪再也止不住了,这位已经算是中年的精灵,竟如同小孩子一样啜泣了起来。
突然,法米特跪了下来,”陛下!“里维恩急忙扭了过去,当看清是达斯雷玛后,他急忙也跪了下来。这或许是他面见太阳王时最狼狈的一次了。
伟岸的身躯,金色的发眸,如同烈焰般燃烧着的华贵礼服,“sunstrider”,达斯雷玛·逐日者。烈焰之击没有在他的手上,他持着一根法杖,耀眼的金色光芒从法杖上散发出来。
法杖的光芒渐渐黯淡,直到消失。“我来探望科维尔。”他平静的说道。
他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门被轻轻地关上了。“陛下说不定有办法。”里维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的眼中又闪起了光芒。
法米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国王陛下已经来过几次了;他更知道,即使是半神,也不会对此有任何办法,除了诺兹多姆。然而守护巨龙是不会选择帮助高等精灵的。
一缕晨光从窗户的缝隙里射入,在纯净的水晶上映照出一点色彩。水晶被嵌在每一个能镶嵌的地方,最里面是一张床,一个精灵躺在上面。
他的外貌足以令每一个精灵感到惊异,花白的头发,褶皱的肌肤,彻底褪去的紫罗兰色,这不该出现在精灵身上的特征,这岁月的痕迹,刻画在了他的身体上。
达斯雷玛缓缓走近,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睛缓缓睁开,一片浑浊的蓝色。
”科维尔,你还好吗?“达斯雷玛一如既往保持着镇定,可如果让常与他接触的精灵来听,就会发现,这声音中,有着一丝颤抖。
”达斯雷玛,陛下?“他逐渐清醒了起来,眼中的浑浊开始消失,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不要勉强了,科维尔。“达斯雷玛伸手阻止了科维尔的举动,他走到了床头,拿过旁边的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老朋友,如果你还记得童年的岁月,那你就不要在私下里向我下跪。“
”是呀,我还记得,达斯雷玛。“他笑了起来,”可我如今看起来,却不像是你的同龄,也许连精灵都不像。“
”奎尔多雷和逐日者都亏欠你。”达斯雷玛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这位杀伐果断的太阳王,那已如铁石般坚固的心灵,今天,又有了一丝颤动。
“这是我自愿的,这一切,都是我愿意承担的。”他笑着摇了摇头,“如果这一路上我不这么做,也许所有的族人都会在无法预测的灾难中迎来毁灭。现在,只有我一个而已,这很值得。”
“你不必隐瞒里维恩的,前些天你昏倒时,他才知道。他受的打击很大。”
“如果我不瞒他,他会选择替代我进行预言,我不能把我最得意的弟子带到与我一样的路上来。”科维尔摇了摇头,“我没有子嗣,他就像我的儿子一样,我怎么能让他去死呢。”
“5天前,他知道了时候,他当场就几乎昏了过去。”达斯雷玛说道。
“我对不起他,可惜没有办法。”
”你安心休养,我们拼尽全力,或许可以帮助你延长一些时间。”达斯雷玛尽量保持着平静,可他说出这句话时,他仍感到了苦痛,“国家就要正式建立了,你会成为有着崇高地位的英雄,我保证。”
“我先走了。”他突然感到不敢面对他的朋友,他脚步匆匆。
“达斯雷玛,我有一个请求。”床上的科维尔突然说道。
“什么?我会尽力做到的。”他转过身来。
“我希望用我最后的生命,窥探时光的尽头。”蓝色的眼睛中,星空在旋转,他感到了自己的如风中残烛的身体,又一次充满了斗志。”我希望,为族人们指最后一次路。“
“不,你不需要再为高等精灵尽力了,你现在需要享受回报,我拒绝你的这个请求。”达斯雷玛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你现在安心的休养,不要再有危险的想法了。”
“不,不要拒绝。”他忽然激动了起来,“我还能活多久?时间不属于我!我并不珍惜这短暂的岁月,我已经将生命为奎尔多雷而燃烧,我现在,仍然愿意把我这已如死灰一样的生命,继续奉献给奎尔多雷!”
“可你还未曾享受你应得的一切。”
“我不需要这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所深爱的国家,我所深爱的族人!国王陛下,所有奎尔多雷的王呀,请你允许我,允许我献出我最后的力量吧!”他的眼中带着一丝乞求,“达斯雷玛,我现在不以一个臣下,而是以一个朋友身份,向你祈求,祈求你能给我以最高贵的解脱,你现在,能答应我吗?”
“可......“
”达斯雷玛,这对族人是有利的。”科维尔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沉默了,淡淡的金光从法杖顶端散发出来,光芒一闪一闪,昭示着它的主人并不平静的心情。
科维尔看着他,他太熟悉这个老朋友了。他是国王,奎尔多雷的守护者。奎尔多雷们在他的眼中,永远是第一位的。即使是朋友的情谊短暂的能让他做出并不理智的选择,但他终究会很快的醒悟过来,纠正他的错误,重新做出选择,即使这个选择是残酷的。
金色的光芒慢慢熄灭,科维尔知道他已经做出了最后的抉择。
“你的魔力已经枯竭了,你无力支撑预言。”达斯雷玛看着旁边的水晶,水晶里倒映着科维尔的脸。他发现自己失去了看着这个老朋友的勇气。
科维尔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不要紧,你可以帮我。”
“你打算怎么做呢?”达斯雷玛的声音在发抖,他明白,他在把自己的朋友推向死亡的深渊,就如百年前他默许他牺牲生命进行占卜一样。
“我可以用秘法永久性的抽取魔力来增强我自己,虽然这样会对我的身体造成无可挽回的巨大伤害,可我不在乎这个。”他的语气是那么的欢快,“你那把法杖正合适,来吧,把他给我,让我拥抱高贵的死亡吧。”
达斯雷玛紧紧的握住法杖,握紧,又松开。
”快一点。“科维尔迫不及待地催促着。
他最终还是把法杖递了过去,他的手没有发抖。“从此,它就叫做崇高的牺牲之杖。”达斯雷玛终于正视了他的朋友的眼睛,他知道,他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科维尔突然放下了法杖,“达斯雷玛,你能把里维恩叫进来吗?我想对他说几句话。”
“好的。”他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门口的法米特和里维恩仍在等待。
“陛下。”他们看见了达斯雷玛走出,立即行礼。
“里维恩,科维尔叫你进去。”
“老师叫我?”里维恩立刻抬起头来,”陛下,失陪了。“他快步走了进去。
”陛下,科维尔大人,怎么样了?“法米特询问道。
达斯雷玛摇了摇头,他把头抬了起来,微弱的阳光被乌云遮住了大半。水,不知为何,有一些细小的水滴出现在了这位王者的脸颊上。
会是露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