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整旗鼓，整装待发。叶西不太满意地看了看自己新收的徒弟——“社交白痴”戈如雪。瞧她脸上仍然满意半分笑容就让她这个师傅觉得气馁。
也许她的策略从一开始就错了。不应该仅仅把“讨价还价”那一套阵势拿来培训，而应该先把戈如雪回炉重造。
“唉。”她叹了口气，看看其实带着几分好奇的戈如雪，然后安慰自己，“已经好多了。”
后面三分之一的街上次已经以失败告终了，于是从一家超市开始——这是脑袋里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的戈如雪建议的。
“老板你好！我们是X大外语学院学生会的干事，我们学院最近有一个迎新活动，需要您的支持！”叶西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在超市老板的嗔目结舌之下仍然付出了自己十二分的热情。
“我们是家超市！”老板有些不满，他们店内的货物本身就是比大超市要便宜一些，拿什么给这些学生啊。给什么都倒贴，更别说钱了。
“超市的话，赞助我们一些东西也是可以的。我们可以介绍我们的同学过来买东西啊。”叶西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话中的说服力一点都不强啊。
老板皱了皱眉，几乎就要有赶人的姿态了。
突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张A4大小的纸，他疑惑地接了过来。
纸的主人分明是从进来后就没有出过声的戈如雪同学。
“这是什么……”老板一边看一边小声嘀咕，似乎稍微看出了些门道。
“这是你们超市与这条街上同类超市比较的优势。如果我们按照这个优势向不同人群去推广，相信一定能够改善现在的营业环境。”戈如雪环顾了一下四周，下午这个时间段几乎看不见几个购物的学生。
“你的意思是，你们来负责帮我宣传？”老板挥了挥那张纸，觉得一个学生，尤其是女生，还是外语学院的女生，竟然对这个有研究，就有些不可思议。
“不。”戈如雪摇摇头，随机又说，“我的意思是，你负责提供赞助，我们才会帮助宣传。”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吃亏的买卖，戈如雪的直白这次倒没有把超市老板给吓走。虽然他看眼前的这两个学生还是有点不靠谱，但是心已经微微被说动了。
最终谈下来的结果是先赞助一千元左右，戈如雪负责做策划和发宣传单，如果效果明显，可能还会加一些赞助。
叶西对这个结果真是……太太满意了！
不过当戈如雪拿出“协议书”的时候，她才真真是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样比较有保障。”看着叶西惊异的眼神，戈如雪解释道。
“下面就是传单的问题了。”戈如雪盯着叶西，仿佛接下来的一切都得依靠她了。
叶西拍拍脑袋，冲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是时候发挥团队的力量了！我赶紧call新人，不能让他们闲着不干事啊！”
戈如雪点点头，联络人这回事，一向不是她的专长。
何况，一千块钱想要办台像样的晚会，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不过听叶西说过“无奸不商”这个典故之后，她也开始变“奸”了。
等叶西打完电话，她便从包里取出一份别的文件，说：“接下来我们该去XX超市了。”
叶西眼中的戈如雪立刻化身为商业大神。这个下午，她们收获地太多，以至于叶西真想把拉来的赞助一块一块贪污掉。
她根本不知道戈如雪是如何想到这么多超市的营销方案的。有的超市该打低价牌，有的超市里独有某个品牌（譬如女性专用的卫生棉）。戈如雪甚至已经把传单都基本准备到位了，只差印了再发。
不过她还是有个疑问的。于是她推了推正在整理文件的小雪，低声问：“你同时帮这么多个超市搞促销搞宣传，万一每个超市都没有挣到钱怎么办。而且那几个老板万一一通气，知道是你一个人在后面操作，会不会找你麻烦？”
戈如雪非常冷静，只是默默地取出今天签的几张协议，淡淡地说了一句：“所有解释权归我所有。”
叶西大笑，原来小雪早就思虑周全了。
又是周三，戈如雪逐渐习惯于在这个点出现在卫家。卫无衣也早早在书房等候。
自从上次“告状”之后，卫无衣明显变得不那么在乎自己的表现如何了。虽然还是比较认真地做题，但是听讲时喜欢不时插几句话进来。
“闭上你的嘴。”戈如雪冷冷地命令道。原本她想着应该学着去示好，可惜这个卫无衣让她不禁生出一种“失望”的感觉。
“就不闭就不闭！”卫无衣干脆把笔一丢，耍起赖来。“我说老师，我今天都学了一天了，你能不能晚上给我点消遣啊。我不想整天做题做题只有做题！我同桌李大胖做题比我多一倍，可每次考试不还都给我垫底？你给我做了那么多题，也不见我成绩怎么提高啊！”
被无衣这么一说，她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怎么听面前这个男孩的语气，像是对自己教学能力的质疑？
见老师面有菜色，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叫喜怒哀乐，他便更加厉害地表达一些东西。
“我说老师，你拿那么多钱，我却没有学到什么。这是不是你的责任？”
戈如雪微微点头，有些失神。她一向是很有主意也有主见，可这段时间以来，她终于靠两件事明白了她不是万能的。
一是学生会宣传部真不是随便进的，第二嘛，就是原来她的教学能力和方法确实有问题。
突然，她一下子抓住了卫无衣的胳膊：“你告诉我如何去改。”
卫无衣有些懵了，他被戈如雪抓住的胳膊微微有些颤抖，似乎有些激动。而戈如雪的话则极大地震动了他——这个老师，竟然不耻下问到这个地步？
“我……我能告诉你什么？我又不是老师……”如雷声般的心跳一点一点敲击着他，嘴里溢出的话语完全都没有经过大脑。
“你有你想要的上课方式，你告诉我。我会去协调。”戈如雪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也没有发现自己竟然与卫无衣有了身体接触。
“我……我就想开开心心地。你别老是逼着我，我愿意做题我自己会去做的。”卫无衣并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而是盯着戈如雪微蹙的眉头，到底是说出了几分自己的想法。
戈如雪一下子把他的胳膊放开了，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半晌，她才抬起头，理直气壮地说：“我做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