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冬天来得比往常晚，戈如雪不由得矫情了一下。
记得以前三年的春节，她都会接大量的翻译工作来做，以至于忙到没有空顾到家里。而此刻，看着父母开心而忙碌的身影，她隐隐察觉非常开心。
“叮咚”一声响，飞来一条祝福的短信。叶西这家伙永远懒惰没有创意，复制了别人的短信却连姓名都没改。戈如雪却温暖一笑，提醒她：“你叫顾勤？”
叶西又发来一个吐舌头的表情，便不再理会她。
一会儿，师哥又发来简单四个字：“新年快乐！”
却包含着浓浓情意。
其实，她一直等待那个人，虽然告诉自己不可以。盯着手机发呆了半天，才发现妈妈叫自己出去买盐，而自己却把钱包拿成了手机。
匆匆回到家，把手机留下，然后拿上钱包。
她走后不久，手机又“叮咚”了一下。李苏言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卫无衣发的，她紧张兮兮地小跑到正在厨房打下手的戈长青身边问道：“这个‘卫无衣’是不是小雪补课的那个男孩子？”
戈长青停下正在和面的手，随便在围裙上擦了两下，把手机接了过来。
“我爸妈都出差了，我能到你家过年吗？”
“哼！这个孩子竟然这样大胆！想到我们家来，是不是太过分了！”李苏言有些气愤。
戈长青却没有说话，只是在手机上按了几下。然后才露出诡异的笑容：“没事，没人能够打扰我们一家四口的除夕之夜。”
“四口……”李苏言失神了两秒钟，又重新换上笑脸。生活总该继续的，不是么？
回来踢掉拖鞋，首先便是先去看手机。离去的时候明明把它放到了玄关处，可现在怎么到了厨房。
“妈，你动了我的手机。”她看了妈妈一眼。
“怎么，拿你手机看下时间也不行了？”李苏言掩饰地很好，丝毫没有想过要把卫无衣发短信这件事告诉她。
戈如雪点点头，只是盯着母亲脸上飘过的可疑神色有些疑惑。她的手机里，没有什么秘密。她想起前几个月，父母坚决不同意自己给卫无衣做家教，突然有些警觉。
打开信息，还是自己出去时的那般样子。再往下滑时，她的脸色渐渐黑了下去。
“你和爸爸谁删了我的信息？”她摇了摇手机，带着质问的语气。
李苏言一愣，这她都能知道？
仿佛是在解答她的疑问，戈如雪继续冷峻地说：“以前我和卫无衣发过信息，现在全都不见了。”
“可能是你自己删掉了呢？”
戈如雪没有再说话，妈妈即便有一百种理由不承认，她却只有一种认定。她立刻拨了卫无衣的电话过去，却是关机。
她睁大了眼珠，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母亲：“他发了什么？”
“你在对你妈妈做什么！这是你该有的态度吗？”戈长青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女儿质问妻子的场面。
“这种态度，你们早就习惯了，不是吗？”她有些愤恨，语气也比刚才激烈。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卫无衣，他关机了，她害怕他做傻事。
“你不是想起了从前吗？那你还要怎样对待你自己的人生？你要继续和一个高中生缠下去，不要自己的将来？你脑筋能不能拎清？”
戈如雪冷笑一声：“哼！原来在担心这个。我大概没有来得及跟你们讲，我一直都把他当作如风的影子。你们的想法太单纯可笑了。原来之前爸爸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哄我的。看来跟失去我比起来，你还是更担心子女的未来……”
“啪！”戈长青毫不犹豫挥手，女儿说得如此过分，目无尊长。
她却不感觉到痛火痒，只是有一股火在烧灼她的心。卫无衣，卫无衣……她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
转身迎着门就出去。
“你干什么！”戈长青瞬间也追了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戈如雪继续冷笑：“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太像一个女儿，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太过目中无人。你是不是要说，是不得已才打的我。这些在我心里都不疼。我只是不能再失去另一个如风。我不是在跟你，和妈妈作什么承诺。我也在告诉自己，只要确保卫无衣考上大学，我不会再插手他的事情。不过也就四个月的事情，你们也等不及？”
戈长青冷眼看着她，仿佛在质疑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我戈如雪虽然是你生的，你未必知道我说一不二从不说谎的性格。其实我不是这样的人呢，是如风。你们把我催眠了，把我变成了如风。现在他也在我骨子里。如果说我在对抗你和妈妈，只能说，我们两个人都想摆脱你们的控制。这三年来过着如风的日子，我才明白他的想法，我的存在不是他的压力，正是因为你和妈妈从我们两个之间比较选择，所以才让他放弃生命。如果这一次，你们再干涉我的行为，我也不会怎样。但是心理和情感上，你们会永远失去一双儿女。”
她的这番话却是很重，字字抨击着戈长青的心。随后赶来的李苏言也是忍不住地哭泣。
“苏言，你回屋呆着去！”戈长青命令道。
然后又转头看着戈如雪：“你要把我和你妈妈气死？我心脏够硬，你说这样的狠话我也不会肝肠寸断，但是你妈妈……你知不知道，你妈妈肚子里有个宝宝？”
“宝宝？”讶异的神色止不住浮上脸颊，她无意识地重复着。
戈长青有些痛心，女儿何尝又不是自己的心头肉。只不过他不相信女儿会和那个姓卫的小子有什么结果。就算女儿之前是沿袭了如风的冷漠，就算是之前开朗的性格，那个卫无衣肯定也不能和女儿生活下去。女儿已经不小了，对于感情有一套自己的想法，而那个高中生，变数太多。
不过就算他这么跟小雪讲，她应该也不会听。
“是因为看到你渐渐变得和以前一样，我和你妈妈才有了这个打算。家里只有你一个实在太孤单了。我和你妈妈又很想念如风……”也许是看到小雪神色不好，他开始解释。
“所以就有了这个替代品？”
她嘴里吐出的字，字字叫人心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