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祥听信“牛鬼蛇神”的话，给自己“添堵”，凭空在办公室门前砌起一面高墙，试图改变“风水”，改变小厂的颓势。
但是阴阳先生的“风水”挽救不了朱祥的小厂，朱祥的小厂在经济改革的浪潮中风雨飘摇，效益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好一年”。
春生和女儿在泰州的生活也越来越艰难，物价飞涨，工资不但不涨，有时还拖欠。
“企业效益不好，你们都看到，锅里有，碗里才会有啊！”每当工人们找朱祥要求涨工资，朱祥总是这么说，说完一脸的无奈与茫然。
工人们继续七嘴八舌地闹，平时能言善变，巧舌如簧的朱祥却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朱祥不喝酒，但是烟不离手。朱祥重又燃起一根香烟，那张虽然保养得很好，但还是经不住岁月的“摧残”，略显苍老的脸，在烟雾缭绕中朦朦胧胧，看不太真切，可能朱祥也感到对不住大家吧？
日子再艰难也还是要过，既然上了朱祥这条“船”，春生就身不由己，只能任朱祥“宰割”了。
这期间，春生做了一件自己都感到羞耻的事情。
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春生带着女儿从月城广场逛街回来，路过一个水果摊，女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水果摊上新上市的葡萄，垂涎欲滴！
新上市的葡萄贵，春生摸了摸身上只有几毛钱零钱。
昏黄的露灯下，女儿抿着的小嘴在快速蠕动着，口水晶莹透亮，春生尤其不忍看女儿那迫切想吃葡萄的渴望的眼神。
“偷一点让女儿尝尝鲜！”爱女心切，让春生产生了邪念。
一念之差，春生趁卖水果的老板背过身去，收拾别的水果，春生把手伸向了葡萄……
“咣当！”也许是第一次干这种“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情，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做贼心虚”吧，总之，慌乱之中，春生把放葡萄的水果架弄翻了。
春生原来计划“顺手牵羊”，偷一串葡萄放进自行车车篓，然后骑车溜之大吉。可是，春生居然“笨手笨脚”把人家水果摊弄翻！
水果摊的翻倒声，惊动了卖水果的老板，老板回转身来，春生伸向葡萄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抽回来……
卖水果的老板虽然是个老头，但目光如炬，身手敏捷，老头用铁钳一样的双手死死扣住春生偷葡萄的手，春生被当场“活捉”！
此时，如果春生另一只手上有刀，春生会毫不犹豫地斩断这只偷葡萄的“邪恶之手”。
春生手忙脚乱，拚命挣扎，好不容易才从卖水果的老板手中挣脱出来。你说丢人不丢人？
接着，卖水果的老板开始“教训”春生，指着春生的鼻子，劈头盖脸一顿数落：“这是你女儿吧，你就这样教育你女儿吗？你是在做给自己的女儿看！你看你还像个父亲的样子吗？亏你还戴着副眼镜，冒充知识分子模样。你这样能够教育好孩子吗？看来，你父母供你读书是白读了！你是标准的给孩子树立坏榜样，孩子会向你学习，被你带坏的！你希望你的女儿，将来也像你一样，偷别人的东西？你愿意看到吗？你希望吗？”
春生无言以对，不仅仅是理亏词穷才哑口无言。
春生想不到一个卖水果的小贩能够说出这样一翻道理来。
卖水果老板一番话，说得春生口服心服，更让春生无地自容，心惊肉跳。
“是啊，自己不是在给女儿做‘榜样’吗？”春生扪心自问。
一语惊醒梦中人。春生惭愧不已。
春生惭愧，不仅仅是对不住卖水果的老板，也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女儿。
“是啊，我在做，女儿在看，言传不如身教。我千辛万苦把女儿弄到泰州来上学，难道是来让女儿学我这个样子的吗？”春生进一步反省自己。
“我错了，对不起！”春生诚恳地对卖水果的老板说，“你是一语骂醒梦中人。”
“你人不做，做贼，做鬼！”卖水果的老板余怒未消，继续教训春生，“古人说，君子不食嗟来之食，何况去偷呢。小偷小摸，看起来是小事情，其实是最为人不齿，最被人瞧不起的行为。你想不劳而获，就是去讨饭，也别去偷！”
“是是是，”春生连连说，“我是真心接受老板的批评，真心感谢你对我和我女儿的教育。”
春生又加上一句：“听你老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光说好听的没有用，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卖水果的老板说，“人穷志不能短，葡萄不值钱，人格更值钱，最值钱。”
“这孩子的眼晴多好看，”卖水果的老板怜爱地摸着春生女儿的头，“不要把孩子教坏了。”
说完，卖水果的老板弯下腰去，从地上捡起一大串长长的葡萄放在春生女儿的手上：“回家洗洗，还可以吃。”
春生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卖水果的老板虽然一开始对春生很凶，语言也相当刻薄，但是人的心肠不坏，绝对是古道热肠，忠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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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句话，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秦琼卖马，杨志卖刀，都是因为钱。一钱逼死英雄汉，人是死得穷不得。
春生自责：“女儿要吃葡萄，我都买不起！我怎么混得这么差，而且越混越差！这八九年我是怎么混的？怎么过来的？”
往事不堪回首！
“人穷志短，一念之差，自己居然会伸手去偷一小串葡萄！自己已经堕落成什么样子了？不能再这样混下去啦！不能再在泰州呆下去啦！”春生对自己说。
此后春生人生之路何去何从，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