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产整顿正逢农村农忙期间,春生向厂里请假,回家割麦栽秧。
割麦栽秧又叫“四夏大忙”,是农村一年之中最忙的季节,笔者在第三卷第五十六章《女儿周岁日记》里面有一篇《说一说种田的辛苦》的文章,专门介绍了春生家乡苏中里下河地区割麦栽秧的一些情况,诸位如有兴趣,不妨回头去看看。
快乐木业集团的工人都是亦工亦农的农民,他们以进厂上班为主,种田为辅,农忙期间请几天假突击一下,单纯靠种几亩田在农村是养不活人的。
春生进快乐木业集团以后,尤其是做车间主任这几年,农忙从来没有请过一天假,田也都是花钱雇人种的。
也许是好几年没有干过农活,手脚生疏了,也许是这几年在快乐木业集团做车间主任工作压力太大,身体严重透支,春生极不适应繁重的体力劳动。
割麦的时候,割不到半垄,春生就有点吃不消了,腰酸背痛,浑身直冒虚汗,春生直起腰,打算歇口气再割,哪知道腰还没有直起来,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两眼发黑,站都站不稳,几乎要跌倒。
缓过气来,望着金灿灿一大遍麦田,春生心里有点后怕,早知道自己身体这么不济,还不如像往年一样把田包给别人种。
正在后悔的时候,春生发现远处迎面走过来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起先春生望不真切,因为汗水模糊了春生的双眼,流到眼镜镜片上,好奇心驱使春生看个究竟,春生揩去眼睛上的汗水,戴上擦干镜片的眼镜再望……
哦,一群年轻的女人,穿得像过年过节一样漂亮,她们离春生越来越近,春生终于看清楚了,是多层板生产线的女工!走在最前面的,领队的是桂珍;走在最后面的,断后的是梅英。
春生的内心剧烈地变化着,从惊奇到惊喜,从惊喜到激动,在多层板生产线停产整顿期间,在春生这个车间主任待岗休息期间,居然有这么多工人来看自己。
春生也许有点自作多情,丢下镰刀快步向桂珍她们走去,春生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内心涌起一阵阵波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主任在家亲自割麦,辛苦哦!”桂珍笑嘻嘻地说。
“割不好,把你笑了,”春生故作轻松地说,“谁家没有田,都是农村人,都是从小种田长大的。”
“我们的大主任,你和我们小工人不一样哦。”桂珍继续调侃春生,拿春生开心。
看来桂珍心情不错,也难怪,多层板生产线停产整顿期间,桂珍因为母亲身体不好一直休息,停产整顿没有影响到桂珍的心情。
“主任也不请我们到你家坐坐,喝口水呀?”不等春生开口说话,桂珍又说。
“那走吧,”春生把镰刀一扔,手一挥,“不割了,回家——”
可是桂珍说了却不动,根本没有带大家跟春生回家的意思,说实话,春生在这帮女工中的威性远没有桂珍高,桂珍不动,谁也不跟春生走。
桂珍望着春生笑笑:“割麦的感觉怎么样?”
“不瞒你说,桂珍,”春生苦笑道,“这几年没有怎么做事情,还真不行了呢!”
“知道你主任做长了,身子变娇贵了,弯不下腰来了,”桂珍说,“今天,我们是专门来救驾的。”
“是吗?”春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知春生者,桂珍也。
“姐妹们,抄家伙,”工人们犹如变戏法似的,从身后亮出自带的雪亮的镰刀。她们都是有备而来,都是桂珍电话召集的。
“主任你回家歇歇吧,让嫂夫人给我们好好弄饭去。”
“好呐,中饭再说,”春生说,“我这就上街给你们去买早茶,买好了送到田头来。”
在春生他们家乡,农忙时节请人帮忙,除了中午管饭,上午要管早茶,下午还要管晚茶,这是约定俗成的风俗习惯。
“开割!”桂珍一声令下,只见一道道雪亮的镰刀飞舞起来,一片片金黄的麦穗随之倒下。
这一群30岁不到的年轻农村妇女,平时在厂里穿着清一色的制式工作服,看不出她们的区别,也看不出她们的美丽,今天稍稍打扮一下,便一个个成了一道道靓丽的风景……
梅英自始至终不言不语,春生看梅英一脸的忧郁,梅英不知道,她有麻烦在等着她,很快不得不离开多层板。
梅英毁在一个搬弄是非的“长舌妇”手里,这个“长舌妇”说起来还是春生的一个远本家嫂子,说是本家嫂子,其实她已经和春生的本家哥哥离婚,没有一点关系,但是她当初到多层板车间找春生帮她安排工作的时候,还是一口一个“兄弟”,叫得肉麻,叫得春生听了不舒服。
可怜之人必有可嫌之处,春生这个本家嫂子有点变态,她原在木工板车间上班,总是和同班的工人闹矛盾,后来她到多层板来找春生,春生可怜她才收留了她,可是她到多层板“狗仗人势”,不久又和多层板工人闹矛盾——不是她来找春生告别人的状,就是别人来找春生告她的状,弄得春生很头痛,后悔收了她。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下一章预告:多层板生产线恢复生产后,周兆厂长拿桂珍第一个开刀,把桂珍调离多层板。
周兆厂长调走桂珍,犹如断去春生的手臂,意在孤立春生,削弱春生的力量,削弱春生在多层板生产线的影响力。
这是桂珍没有想到的,也是春生没有想到的。
延伸阅读:
有谁懂我种田的心(大耳郎原创)
一
星期六回去帮老母亲剐了一天油菜籽,累死了!浑身酸痛,尤其是腰腿。过去种十几亩田,几天几夜不睡觉,也没这么累。难道我真的老了吗?
我是自讨苦吃。没有一个人支持我种田。首先来自家人的反对。每到农忙时节我要回家大忙,妻子、女儿就异口同声说:“下一季不要再种了!”家人一次又一次的反对,我全当耳边风,依然我行我素,奔波在回家种田的农公车上,乐此不疲。朋友们也不理解。“你还种田?”听说我在老家还种着几亩田,所有人都表示惊讶,然后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仿佛我是从外星球来的怪物!
不仅是别人不理解,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还要种田。我问自己:“是不是现在种田几乎机械化,没有以前苦?”“是不是现在种田没有农业税,没有上缴?”
虽然现在机械化,但种田依然比上什么样的班都要苦!显然也不是完全为钱,舍不得种田的几个收入。如今在城里,条件好了,妻子女儿认为不缺那几个钱,不让我再吃那份苦,那我为什么还要自讨苦吃?
二
古人造字,意味深长,非常有意思。比如,男人的“男”,上面一个“田”,下面一个“力”,意思在田里卖力的人,便是男人。黄梅戏《天仙配》里的牛郎就比较“识相”,有自知之明,主动要求“我耕地”,安排七仙女“你织布”去。“织布”相对“耕田”是个轻松活,而且没有风吹太阳晒,所以七仙女才肯心甘情愿嫁给牛郎,觉得牛郎呵护她,体贴她,会关心女孩子,可以倚靠终身。耕田其实是牛郎的本份,是他应该做的本职工作。“男耕女织”——男人种田,女人织布,自古皆然!牛郎只不过会向女孩子献殷勤而已,会讨女孩子欢心罢了。不识字,只会耕田的牛郎,看来要比现在一些眼睛向上、高傲的“80后”、“90后”男生更高明,更聪明,更懂得心理学,更容易获得女孩子的芳心。——开两句玩笑话,不要当真。
这便是农耕文化。中国是个农业大国。“民以食为天”,自古以来国家就重视农业,但农民并没有地位:乡巴佬、泥腿子、大老粗,乃至愚昧无知,是历代农民的“代名词”。城里人吃着农村人种的粮食,却从来不拿正眼看农民,不知道算不算忘恩负义?
言归正传。农村男孩子命苦,生下来就是种田的命。但他们自己小时候不觉得命苦,反正过得很快乐,也就不知道想要改变命运。我小的时候,上学并不算用心,成绩也不是太好,所以长辈经常“拧我耳朵”“提醒”我:“不好好读书,将来只有捧牛屁股!”我那时不以为然,年少轻狂的我甚至相信“条条大道通罗马”,未能“鲤鱼跳龙(农)门”,等到后悔的时候已经晚矣。
“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从来都不是我的梦想。我年轻时候也和许多农村人一样,是进城,成为城里人。不再像父辈一样,面朝黑土背朝天,“修地球”。我们这些农家子弟一直在为离开这“该死”的土地在不懈地奋斗,为什么现在人到中年却又开始留恋起土地?!
我自讨苦吃,难道是为了怀旧?
三
我有失眠的顽疾。人到中年,尤其严重。达·芬奇说:“勤劳一日,可得一夜安眠;勤劳一生,可得幸福长眠。”确实如此,劳作可治失眠。一天农活干下来,腰酸腿痛,浑身筋骨散了架似的,勉强把自己扔在床上,倒头便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虽然还是感到酸痛和累,但神清气爽。真的是:“累,且快乐着!”
我自讨苦吃,难道仅仅是为了有个好的睡眠?
不,也许是为了以此为借口常回家看看吧?那里有我们年老体衰的父母,我们要常回家看看他们。如果不种几亩田,我怕我会偷懒、懈怠,不能像现在这样勤繁地回家。
还有,那里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每当桃花盛开的时候,我们便会想念我们美丽的家乡。
我是农家子弟,我从乡村小路走来,当然要回去看看。应该回头看看自己来时的路。
我们的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我们不能忘本。
那里有我们的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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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马如林
2013-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