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年终总结大会上,老板回顾了快乐木业集团近几年来的发展。
1997年以来,快乐木业集团连续四年工业产值位居全市第一,今年退居第二,只完成往年的60%。老板心情沉重地说:“以前快乐木业集团的超常发展,靠我个人的超前意识,大胆决策,抓住了机遇。创业难,守业更难。快乐木业集团以后怎么办?靠什么发展?”
对春生个人而言,2001年无疑是进快乐木业集团以来,最灰暗,最痛苦的一年,经历股份制改制,春生内心有太多太多的感慨,但是分析改制出现混乱的原因,春生仍然认为,这一切不是改制的错,那么是谁的错?错在哪里?错在下面,错在那些歪嘴和尚念歪了经,股份制改制偏离了老板既定的方向,违背了老板的初衷。
这是怎样的改制啊,由于权力过分下放,同时缺乏制度的规范,各分厂厂长权力大了,又没有了以往的监督,就有人把握不住自己,飘浮起来,人性中许多丑恶的东西逐渐暴露出来……
整个快乐木业集团股份制怎一个“乱”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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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木业集团第二次员工大逃亡发生在2002年春节后。
2002年2月20日(农历正月初九),春节后上班第一天报名,东厂工人报到人数达到80%,可是第二天,正月初十正式开工,却发生令分厂厂长们怎么也想不到的“怪事”——到岗人数严重不足,尤其是夜班,最严重的胶合板车间整条生产线划缝工人只到了6个人上班(全部到岗到位应有300多人),与初九上午1千多人报到的拥挤场面形成强烈反差。
这令东厂厂长们措手不及。
这比2001年还糟糕!2001年正月初八,部分“竞争上岗”,被“末位淘汰”的下岗干部出于报复心理,拉走快乐木业集团近600名熟练工人,投靠山东蓬莱一家新创办的外资企业,也没有使快乐木业集团2001年春节开工瘫痪。
如果说2001年的集体判逃,属于意外事件,那么2002年的工人流失,就不再是偶然,工人们在用脚,用共同的行动向企业管理者说“不”。相对于的企业,工人们是弱势群体,他们无力抗争,他们别无选择,他们唯有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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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严重流失,惊动了老板。
晚上七点多钟,老板带着快乐木业集团副总以上干部到各分厂巡视。
事先接到集团总公司电话的周兆厂长,没有像往常一样,通知各车间车间主任安排人扫地。
打扫车间卫生,以清洁的厂容厂貌迎接老板,是周兆厂长长久以来养成的良好习惯,但是今天周兆厂长没有这个心思。
工人出勤严重不足,东厂的车间主任们,也没有了平时的忙碌,他们难得地在上班时间聚在一起聊天。
老板很快来到东厂,接到厂部办公室电话通知,聊天的车间主任们迅速回到各自的岗位,守着生产线上零星的工人,恭候老板大驾光临。
春生也回到多层板生产线工人身边,春生的多层板生产线还好一点,出勤人数相对多一些。
偌大的车间空荡荡的,灯光惨白,冷冷清清,与昨天报名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气氛形成强烈反差。
老板带着一行人默默走过,灯光下,老板脸色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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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非一是之功。
初九来报名的工人起码有一半思想是动摇不定的,他们在犹豫观望,在窃窃私语……这一切东厂的厂长们一无所知。
东厂的厂长们不仅一无所知,他们还得意洋洋,自我感觉良好,他们看到昨天报名的工人比他们预想的要多,于是盲目乐观,以为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要好。
其实,这只是假象,表面上,工人们还像往常一样,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开开心心,打打闹闹,没有什么两样。实际上,工人们到厂里来,是借报名的名义,互相交流,互通信息,来看看,打听打听,有没有好的去处。
他们有的准备外出打工,有的准备集体“跳槽”,但是都还犹豫着,毕竟快乐木业集团离家更近,就在家门口,毕竟他们在快乐木业集团工作了这么多年。他们还要再看看,看看别人的打算。
东厂的厂长们被报名的人数蒙住了双眼,他们不知道工人的思想变化(他们从来就不关心这个),不知道工人对他们的不满,不知道工人对他们管理的企业的失望。
东厂的厂长们,他们无动于衷,他们我行我素,他们麻木不仁。
这是多么的可怕啊,东厂的厂长们,他们不知道工人的头脑里面想什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工人们需要什么。平日里他们高高在上,骂这个,骂那个,不是说这个头脑有问题,就是说那个素质差,只有他们头脑聪明,素质高。更有甚者,视工人如奴仆,张口即骂,动不动今天跟你结帐,明天请他滚蛋。
东厂的厂长们,他们不知道这里面隐藏着工人对企业失望的情绪,他们也就不会有什么应对的措施。他们眼睁睁看着,任由这种失望的情绪互相传染,继而弥漫扩散。
这种失望的情绪不仅影响着工人们的“士气”,动摇了企业的“军心”,也败坏了快乐木业集团的声誉!
东厂的管理者们要扪心自问,他们为什么如此不得人心?问题究竟出在哪里?究竟是谁之错?真的是工人素质差吗?还是自身有问题?
“你们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离开快乐木业集团?”
“东厂哪里对不起你们?”
春生曾经多次这样问过离开快乐木业集团(包括多层板生产线)的工人。
对于第一个问题,众说不一。对于第二个问题,大家都怀着沉重的心情,流露出依依不舍。
“工作这么多年,我也不想这样,不忍心走啊,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要吃饭啊!”好多工人都这么说,语气里充满无奈,说得春生心里酸酸的,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差点儿掉下来。
哦,快乐木业集团的同事们,你们不仅曾经是春生的好工人,更是春生的好兄弟,好姐妹。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