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后,春生一连收到容玉好几封信,问春生什么时候去闽东。
容玉的字不敢恭维,歪歪扭扭,几乎令春生不忍卒读。容玉的字和人有天壤之别,显然“字如其人”不一定准确。容玉的字写得难看,显示她的文化程度不高。字虽与人的长相无关,但能从一个人写的字看出这个人所受的教育。容玉读书有限,也是她上当受骗的原因之一。
容玉从小缺少父爱母爱,是在伯父伯母家长大的。
容玉小的时候,非常可怜,因为家里穷,兄弟姐妹多,一直寄养在有儿无女的伯父伯母家,直到家中条件有所好转,伯父伯母年老无力领养,容玉才回到父母身边。
此时的容玉已经十六岁,长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重回大家庭,回到父母身边,父母对容玉很好,只是容玉不领情。
容玉平时比哥哥姐姐弟弟们吃得好,穿得也好。——也许容玉的父母心中有愧疚,觉得亏欠容玉吧。父母虽然对容玉百般宠爱,但是终究不能弥补从小缺失的父爱母爱,以及由此带来的与父母感情的隔阂。
十几年的骨肉分离,不仅疏远了容玉与父母的感情,也伤害了容玉的心灵。
常言道,生母不如养母亲。伯父伯母始终是容玉最亲近的人,亲生父母反而像外人。不仅仅是感情上的疏远与隔阂,更为严重的是,容玉的性格也变得孤僻,从不与父母沟通交流,完全把自己封闭起。遇事也不与父母商量,自作主张,不听父母的意见和忠告,甚至父母让她向东,她偏向西,与父母对着干。
容玉要是不这样,不会和春生陷得那么深,最后也不会伤得那么惨。
容玉的心灵深处有着非常严重的逆反心理。凡是父母介绍的对象,认为不错的男孩子,容玉一概不喜欢,甚至为了气父母亲,容玉有时候故意和一些父母不喜欢的男孩子在一起玩,总是和父母唱反调。
终于有一次,脾气暴躁的父亲被容玉激怒了,大骂容玉“不要脸”,叫容玉“滚出这个家”!容玉负气离家出走,住到城里哥哥家,不再回父母身边。
容玉的哥哥顶替父亲在城里工作,此时已经结婚。
容玉要独立自立,开始找事做,不再伸走向父母要一分钱。容玉的判逆,一意孤行,是容玉一生不幸的根源,而容玉的不幸也是她父母一生的遗憾,一生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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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与容玉相遇相识到相恋,看似偶然,看似荒唐,其实这一切的发生并不完全是无缘无故的。春生的内心不仅寂寞,而且十分痛苦,春生的痛苦来自不幸的婚姻。
容玉当然不知道。与其说是酒能乱、性,不如说春生是在倚酒三分醉。春生常常呼酒买醉,麻醉自己。春生情愿醉,假装醉,自欺欺人。
“醉里乾坤大,杯中日月长。”春生用酒精麻醉自己,在麻醉中逃避现实。婚姻带给春生无穷无尽的烦恼。苦果是自己酿成的,无法埋怨谁。世上没有后悔药卖。为爷爷圆梦,春生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践行跪在爷爷灵前许下的诺言,奉子成婚。
春生还许下过诺言,要支助弟妹读书,这也是引起家庭矛盾的诸多导火索之一。
一面是妻子的正面吵闹,说春生眼中心中,只有大家,没有小家,说春生不把她当做自家人。一面是母亲的暗地埋怨,说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妻子的蛮横,母亲的自私,越演越烈。
妻子坚持要分家,春生不胜其烦,劝父母与自己分开过。可是春生的母亲又不肯分家。她们两个一个都不肯放过春生!春生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春生好悔啊,悔不该当初结婚。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没有人能够理解春生的寂寞与痛苦,春生只能借出差来逃避这种生活。
虽然夫妻生活不幸福,家庭关系不和谐,可以说十分糟糕,但是春生的工作还算顺风顺水。尤其是89年上半年时来运转,常驻闽东供应当时最紧俏的产品——发电机。老天有眼,有失有得,还算公平。
而容玉呢,则是自抛自弃。容玉的父母在无法养活五个子女(三男两女,容玉是次女)的困境下,迫不得已,把尚未懂事的容玉寄养在伯父伯母家,这对容玉的心灵造成极大的伤害。容玉潜意识里怀着一种对父母说不出的怨恨,在报复父母,故意和父母对着干。为什么上有哥哥姐姐,下有两个弟弟,偏要把自己寄养在伯父伯母家?!
所以,当春生和容玉相遇的时候,他们注定要发生一些故事。好像冥冥之中,上苍早有安排。谁也无法阻挡,谁也无法抗拒。
春生和容玉发生的一切,看似偶然,其实蕴含着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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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后,春生主动提出来出差,去闽东电机厂结帐。其实哪有什么帐可结呀,厂里汇到闽东电机厂的货款,早已被春生挪用!
春生只是想找个理由去看一下容玉,去闽东了结掉这一段情。这笔风、流债,春生拿什么来还呀?春生到财务科领了500块钱出差费,再把自己身上仅剩的1000块钱存款也全部带上。春生要用这最后一笔钱,了结和容玉的这段情。
容玉的“意外”怀孕,让春生背上“感情债”。
春生和容玉偶然相逢,继而发生关系,但如果春生不知道容玉怀孕,以及后来不给容玉名片,事情可能就到此为止了。因为在这之前,春生连自己的姓名都没有告诉容玉,更不要说地址。容玉就是想要找春生,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大千世界,茫茫人海,尤如大海捞针,到哪里去找?容玉就是找遍万水千山,恐怕也未必能找到春生。容玉找不到春生,不告诉春生怀孕,春生就不会再去闽东,也不会那么内疚。
同样,春生也不知道容玉的名和姓。用现在流行的话说,春生和容玉最多也就是一两次“偶遇”,“一夜情”而已。只是春生人生的一次“艳遇”,一次“风、流”,一次“浪漫”而已。
容玉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注定要痛苦一生。但爱是没有错的,爱是无辜的。
容玉是身不由己。容玉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春生。自古嫦娥爱少年,春生就是一个翩翩少年,二十四岁的春生面如满月,天生像女孩子一样的肤色,白如敷粉,长得更是英俊潇洒,一表人材,标准的美男子。容玉咎由自取。谁让她迷上一个孤独寂寞并痛苦着的浪子的。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不钟情?春生也是身不由己。那么到底是谁的错?又错在哪里呢?
如果一定要怪,就怪命运吧!
如果一定要怪,就怪上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