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芩回到家看见江家一家人都在客厅坐着,好像就在等她一个人。
“您们……”
“芩儿,我们有事情要和你说。”
“嗯。”尽管紫芩表现地很平静,但是她惴惴不安地捂着手正好被江颜溪看见。
“我们和陆家商量了,你们的婚礼定于下个月廿十。”话音刚落,大家都欢呼。
紫芩放下紧张的手,有点开心,她要和他共结连理了?是的,但是她还没做好为人妻的准备,因为还有很多事情她不懂,她害怕给一个家庭带来慌乱。
“早点把事情定下来,我的心事就了了一桩。”江玉清欣喜地说。
大家都很开心,江颜沄有点小失落,他默默地靠近紫芩,小声地说:“姐,以后就不能听你讲故事了!”
紫芩知道江颜沄有点内敛,所以和大家的关系并不亲密,很多时候都是自个儿一个人做功课,一个人玩儿。
“沄儿,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不能过于依靠姐姐或者家里,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而且这个家永远是你的家,你有很多亲人,他们或会忙一些,但是你要学会主动和他们交流,他们就不会忽视你了。”
“是呀,沄儿!我们是一家人!”听到江颜沄和紫芩的谈话,江颜溪甚是惊讶,因为他们确实忽视了这个弟弟。
“真好!”江颜沄开心地笑了,他抱着紫芩和江颜溪说,“我们是一家人!”
紫芩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这段时间自己有所成长,以前那个自怨自艾的江紫芩不复出现了。
“小姐最近又变漂亮了!”雪梅不由得夸道。
“哪有?”紫芩一下子红了脸。
“小姐就要成为陆家的人了,真为你开心!”雪梅不舍道。
“傻雪梅,你将来也要和陆平结成连理呀!”
“小姐~”雪梅有点不好意思。
“我是苏家亲生女儿,我现在思来想去还是想弄清楚苏家所发生的一切。”紫芩坦白地和雪梅说。
“小姐,我怕你……”雪梅知道自家小姐遭受了那么多苦难说什么也不让她出调查。
“不行,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不能永远活在懵懂中。”紫芩还是放心不下。
“老爷不让你去!”雪梅不得不用江玉清挡她。
“我的感觉告诉我,这件事可能和你的身世有关!”雪梅一下子愣住了,她从来没想过知道她的身世,她觉得待在紫芩身边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
“小姐,能在您身边,我便不要真相,不要知道我的身世。求求你不要去冒险!”雪梅恳求道。
为了不让紫芩走,雪梅一夜没睡,死死盯着紫芩,紫芩只好作罢。
她在调查野生何首乌病害的事,一时之间也忘记了其他的事。
雪梅看她这般沉迷于学习植物栽培养护方面也放心了许多。
紫芩赴约和陆昌菥去花海,再见到他们格外亲切。
她看见黄芩已经被收完了,就剩下一块空地了,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先不要中桑树,先试试何首乌。我想了解何首乌病害出现的原因和解救方法。”
大家都有点不太认同,因为这可能要浪费大量的何首乌去做这个研究:“紫芩,不太合理吧,这浪费这么多何首乌去研究这个病害是不是会亏?”
“是呀。想知道原因去问问那些有经验的人不就好了吗?”
“弄这个又没什么好处……”
看着大家议论纷纷,紫芩很平静:“这个研究价值有一定的参照性,实践出真知!将来我们研究了原因和应对方法,根据连锁反应,这里地农作物几乎都可以有个好收成!”
带着疑惑,大家还是相信了紫芩,大家都打算搏一搏,就用紫芩的说来说:“大家不只要看眼前利益,要用长远的眼光看待问题的发展。”
“你可以送我去一趟杭州吗?”紫芩小声地问。
“当然愿意!”这段期间正是陆昌菥比较清闲的时候,他知道在紫芩婚前她一定要弄清楚苏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时候启程?”
“即刻启程!”
“好,走吧!”吩咐好他们进何首乌事宜,他们就上车赶路了。
陆昌菥看向紫芩的时候发现她不是当时他认识的一切无知的女孩了。现在紫芩眼睛里都是睿智和自信的。
“夫人,为夫有件事情要和你坦白!”陆昌菥以诚相对。
“我听你说。”
“经调查核实,我父亲做了一些不好的勾当,现在正对江家有害,我想我们是不是把婚礼延后?”
“你打算延后?”紫芩有点诧异。
“等我办理好我的家事,我一定让你幸福!”陆昌菥握着紫芩的手说。
“不需要延后,我们有事一起扛。爱是相互的,并不是一方面付出,或者也不叫付出,而是共创共谋。”紫芩回握了一下陆昌菥的手,想要告诉他自己可以和他一同协作。
陆昌菥了解紫芩,这时候什么也不用说。父亲野心太大,陆家在如今已经是势力财力滔天,可是他并不满足。他认为江家迟早要完不如现在给他还能扭转乾坤。他也不知道父亲何时变得这么可怕了,以前他一直觉得父亲非常开明善良,看来都被他的表面蒙蔽了双眼。
他亲手撕了陆远祥帮他写的推荐信,自己的实力很强,为什么还要给外国人当走狗?这是他丢给父亲的话。
父亲回答,你不知道如今的局势,中国已经被外国占领,我们自己要攀附他人才能保太平。
“你怎么样我不管,唯独不能动江家!”陆昌菥这样说明。
“江家集团现在只是一个空壳子而已。”陆远祥说的没错,江玉清倒下的另一个原因也是企业已经走投无路了,陆家并不想惹火上身和他们合作,帮他们兴起。除非把所有股份和权利让给他。江玉清知道后想不明白陆远祥为什么变成这样。后来他也看开了,江氏集团已经这样了,就算陆家帮他渡过了也不是原来的江氏集团了,他可能会继续卷入金融危机中,到时候叶家也会被牵连,想到这么多他可以放手了。紫芩和陆昌菥是无辜的,他们俩是真爱,而并不具有商业性质。
“婚后我们和父母分居吧!”陆昌菥觉得父亲真的太过分了,紫芩已经很难了,他还要紧迫于此。
“和你在一起怎样都行,只要你不负我便可!”紫芩能够想象陆昌菥承受了多少,她只想为他排忧解难。
“傻瓜,怎么会负你呢,疼你都来不及呢!”大家都不是矫情的人,相互理解就好。
“杭州,我又来了!”来到苏家的房子,还是一尘不染的木质结构。紫芩觉得莫名地亲切,是呀,这是生她的地方。
“江小姐好!”大家似乎预料她要来,可他们挡住了陆昌菥。
紫芩示意他在外面等就好,她自己处理。即使陆昌菥很担心她,但是还是给她鼓励。在车上,他就对她说,若有什么不对第一时间拉下手中信号弹求救。
紫芩看向秦墨,眼睛里再也没有畏惧了:“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秦墨不再那样冷酷,现在的他就和萧致鹏有点类似。紫芩晃了晃头,她怎么会把他们放在一起?
“月儿,你要的我都给你。这是我爹犯下的罪行,你可以看看。”秦墨将紫芩带入苏家地窖,里面有很多东西,引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大书柜和几个大箱子。
秦墨开了另一房间的门,紫芩的面前是那日参与杀戮的一群人和一些资料。秦墨找寻这些人知道这些年他们有愧,所以都来自首。
一本日记和一本陈旧的日记,可以看出主人一定很爱惜它们,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完好无损。她打开日记本:
“今日,我看见一个美丽的女子,她在台上表演说评书,我在下面看着她,感觉我喜欢上了她。”
“我终于考上,我一定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人,等我再到上海我要向她提亲。”
“听到她嫁人的消息,我如五雷轰顶,一下子没了精神。”
“她竟然是我最好兄弟的媳妇,看她笑得那般开心我知道我不应该打扰她。”
“她经常带孩子来我家,有时候我竟然出现了她就是我夫人的错觉,不行,我要冷静。”
“我发现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看到这里紫芩有点明白了,她继续往下看。
“我今天杀了苏启明一家,我对不起他们,她再三恳求我让我带她见苏启明,我下不了手一心想带她回家,谁知她用我做的簪子自杀……”紫芩看这里的字都是歪歪扭扭的,好像写的时候在抖。
“她的孩子找不到了,我找了好久没找到,我并不想害他们,只是我觉得她属于我的。”
更新到这里再也没写下去了,紫芩合上了日记本,闭上眼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她在翻来账本,发现这是苏家账本,账本里很清楚地把财务用在哪。苏启明确实投了不少钱做生意。
账本里夹了一张手镯和簪子设计图,原来苏启明早知道秦霄的意图,那他为什么不阻止呢?
紫芩努力回想,苏启明以前说过,将善良进行到底,生要做幸福的一家人,生而幸福无悔,死后也能其所。苏启明不在乎生死,可能死前那一刻他希望秦霄能够醒悟收回屠刀。
紫芩注意到几个盒子,一个盒子装着黑色的衣服和蒙面用具,甚至凶器也遗留着。紫芩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装着的正是秦霄送给江玉柔的簪子和耳环。
紫芩将哥哥那里拿的手链和耳环掏出来一看,果然一模一样,只是她的更小一些。秦霄打着给紫芩送首饰的旗号送江玉柔首饰,江玉柔没有接还给秦霄,小小的秦白岭偷偷地把放在抽屉的小首饰送给了苏闵月,苏闵月特别喜欢常带在身上,江玉柔拗不过她任她带着。
那时,江玉柔忍着痛将紫芩头上的簪子刺向自己的心脏。出事之后,江玉清以为那是苏家给紫芩的信物,所以保管地特别好。
紫芩想到这些悲从心来,她回忆着这里的一幕幕,视线无法转移。难怪她一直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害怕黑色和红色,甚至一看到簪子就头晕。母女连心,她没看见江玉柔将簪子插向自己,也会特别害怕簪子。
“你想知道雪梅的资料?”看见紫芩憔悴的样子,秦墨一下子心疼了,但他从来不知道安慰人。
“原来雪梅是我爹在去苏家路上劫下的,正好看见人贩子把雪梅运到这里。”
紫芩听到这里还是不知道秦墨为她做的这么多,他没来打扰她的时候结束了和外国人的联系,独自在家盘问父亲,搜出了一切物证,把它们集聚在一起。
雪梅的第一手资料来自秦墨,紫芩意想不到。
“这里还有雪梅的资料!”秦墨递给紫芩,“我爹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们自首吧!”紫芩累了,她要回去看看雪梅的资料。
紫芩出来时,陆昌菥还紧绷着一根弦,直到她扑到他怀里,他才踏实了。
“怎么哭了,秦墨又欺负你了?”陆昌菥心疼地问道。
“没有,我累了!回旅馆吧!”
拿着雪梅的资料,紫芩心里很乱,她知道这份资料将决定着雪梅的命运。
她打开资料袋,抽的第一份资料便是一张报纸,报纸是十几年前刊登的一则寻人启事。
紫芩想,他是怎么做到的?十几年前的报纸并不好找。
她仔细地看着寻人启事的内容,报纸上有具体的内容,看着这些紫芩更加沉默,她若告诉雪梅,她便会回去吧。
第二份资料便是诱拐雪梅的人的资料,专门干着拐卖妇女儿童的勾当。这些信息她一刻也不想看就翻篇了。
第三份正是秦墨写的笔记,由秦霄口述完成,还有一个章是秦霄的。内容就是他救下雪梅的过程。
“你是怎么把这些资料收齐的?”第二天紫芩好奇地问秦墨。
“严刑拷问呗!”秦墨装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那报纸呢?”
“报纸是,我们家一直都买报纸。”
“九江的报纸你怎么会买?”秦墨无语,他不想说出实情。这些资料他获得不易,就这张报纸他几乎跑遍了整个华南。
这么说,雪梅就是九江人。她记得檀香书社曾经有个九江人,听说他是来找妹妹的……
“昌菥,带我回上海!”日暮西下,两人无心欣赏这无限好的夕阳。
到了上海,紫芩想找哥哥,发现他不在公司,于是去了檀香书社。也许太久没来,书社大整顿了一番。
“紫芩——陆昌菥,你们大驾光临有何指教?”萧致鹏叫唤“紫芩”之时明显很开心,后面语气转变了。
“檀香曾经是否有九江人?”
“是?”
“他现在在何处?”
前段时间,萧致鹏正好接到文觉昌的家信,说要带妻子来上海。
“他正在返上海的途中——你找他何事?”萧致鹏第一次见如此严肃的紫芩,他觉得有点奇怪。
“他是否正在找人?”
“是,失散多年的妹妹。”
“妹妹有何特征?”
“左手指腹上有刀痕!”紫芩心跳到嗓子眼了,听到这个她确定了雪梅正是文觉昌失散多年的妹妹。
“谢谢你!”还没说完紫芩就急着走了。
“哎~”萧致鹏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后来他整理了一下思绪,顿时醍醐灌顶。
“雪梅,我找到你的家人了,你……”紫芩有点虚弱昏睡过去了。
陆昌菥立刻找到他是私人医生给她诊断。
“夫人一切安好,只是有点虚弱,加上她最近风寒感冒,只要睡一下就好了。夫人醒来给她熬一碗清粥加点红糖。另外夫人最近的身体比起以前要好得多,应该是和她的心情有关。”医生把关键的说完了。
送走医生,陆昌菥留下来守着,就像春节她守着他一样。
陆昌菥正好没事,他拿起资料查看,发现报纸上小女孩很像雪梅。
“雪梅,你看看这个~”陆昌菥把资料递给雪梅,这几天紫芩真的辛苦了,根本没停一下。
“我不让小姐去,她还是去了。”雪梅已经无关身世了,小时候无一刻不希望能回到家人的身边,可是时间久了她在江家待习惯了,她早就把江家当成了自己的家,紫芩是她唯一的牵挂。
“姑爷,您可要好好待我家小姐,她身体不好经常会头疼,您要注意她皱眉头的时候给她按一下太阳穴。小姐怕冷,她的衣服一般要严严实实的才好。尤其是月事的时候,一定不能冷着她的肚子。她爱吃甜食,可是她不能吃太多甜食,一定要控制她的量……”雪梅都没有发现她说着说着就落泪了。
紫芩睡了一天一夜,她终于醒了。
她看见雪梅抱了她一下:“雪梅,无论你去哪里你记住江家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然后,她自己穿衣服起来。拼命地喝着粥。
“雪梅别担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紫芩知道雪梅放心不下自己,所以她把自己所能的展示出来。
她早就学会了很多东西,因为依赖她就表现自己笨手笨脚的,让别人有优越感,可是真正要照顾起自己来也是有条不紊的。
“你哥哥找你很久了,萧致鹏说,明天你哥哥就会到上海,明天打扮一下认亲!”
也许阔别上海已久,文觉昌再回到上海这片土地竟然有点不喜习惯。
“海风真的冷!”回去的时候是秋天,来的时候是冬天。
“文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找到你妹妹了!”
“真的,她还好吗,她现在在哪里?”可能太过激动,文觉昌都感觉不到冷了。
萧致鹏请他们吃早饭,他们就问萧致鹏和紫芩的事,萧致鹏无奈的摇摇头:“她现在过得很好,我无权干涉她的生活。”
再见紫芩,文觉昌差点没认出来,她的状态很好,人也长得更漂亮了。
“紫芩小姐,你好!”他们礼貌性地打了招呼。
“听说你在找人?”紫芩开门见山。
“是——你如何晓得?”
“看看这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文觉昌仔细打量眼前的人,展开她的手,她的指腹很厚,已经很难见到刀痕了。
尽管如此,文觉昌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当年缠着他们三兄弟的妹妹。因为它们的鼻子太像了,尤其是那完美的流线型鼻梁。
“妹妹~”这些年文觉昌找得太多地方,从不曾放弃,他觉得妹妹一定还在这世界上,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要找到她。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他高兴地在原地一会儿大笑一会儿低声哭泣:“这些年你受苦了!”
“没有受苦,我在江家生活得很好,小姐待我如亲姐妹一样,和我一起学习,一起玩闹。哥哥才受苦呢!”雪梅已经记不起自己的家人长什么样子,但是有个哥哥还是很好的,她也不觉得生硬。
“您们好好聚聚,我们还有事先走了!”紫芩先退出,她见不得这些感人的事。
“小姐~”紫芩听到雪梅呼喊并没有停留,相反她装作没听见快速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