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很热情:“接下来,请允许我向各位来宾介绍一下今天的二位新人。”
“站在旁边的这位金发碧眼、婀娜多姿的,就是今天的新娘;狄安娜小姐。敢问狄安娜小姐,您是哪国人?怎么就这么好看呢?”主持人很会说话。
狄安娜笑容灿烂:“我是俄罗斯人。”
主持人满口称赞:“盛产美女俄罗斯!感谢俄罗斯。”
“看完新娘我们看再新郎,新郎就在新娘旁,站在新娘旁边的这位美滋滋、乐颠颠的小伙就是咱们今天的新郎高山先生,向前一步,让大家来看一下。”
高山看着石韫頔的方向,缓缓迈出一步。
“新郎那可真是了不得,大家恐怕都认识,华语乐坛第一才子外加第一帅哥;高小山,这是公认的,对吧?”
“对!!”歌手明星那两桌齐声应是。
“那大家恐怕还不知道的是,高山先生不仅才华横溢,在娱乐圈星光璀璨。他还是位商业天才,在互联网界也是呼风唤雨。另外,根据一条不可靠的消息,高山先生的总资产达到了两百多亿美元!是咱们国内的新晋首富……”
高山的目光一直锁在低头喝酒的石韫頔,和与她对视,自饮自酌的石晚秋身上,心里很复杂,为何到了如此地步?
“请问,高山先生,您愿意娶您身边这位狄安娜小姐为您的妻子吗?无论未来在的人生旅途中是健康、疾病、幸福、灾难、贫穷或是富有,你都要保护她、照顾她、爱惜她、尊重她,一生一世,你是否愿意?”
狄安娜隐蔽地拽了下高山,语气有点埋怨:“别看了!”
高山这才反应过来,收回目光,迟疑了一下:“我,我愿意。”
“那么,请问,狄安娜女士,您愿意嫁给您身边这位高山先生,让他成为为您的丈夫吗?无论未来在的人生旅途中……”
“我愿意!”狄安娜重重点头,双手戴着洁白的蕾丝手套,紧紧地牵着高山,像是怕他跑了一样。
证婚结束,双方交换结婚戒指,点同心烛,喝交杯酒,并感恩父母,再次三鞠躬。最后,高山还心不在焉地弹唱了一首情歌,这对新人才走下了舞台,与参加婚礼的宾客们一一敬酒。
“来吧,小山,等你半天了。”马画藤、马运等这一桌的人纷纷端着酒杯,冲高山怪笑。
而台下几位和他关系不错的歌手轮流走到舞台上,拿着话筒说两句祝福,再唱首应景的歌曲。
“祝贺我的兄弟;高山,新婚快乐,幸福美满。下面一首《今天的阳光》送给你们。”许魏梳了个浪子长发,却穿得西装革履,挎着吉他站在话筒前,面带微笑。
他身后是黑豹乐队的几个人,由他们来伴奏。就连早已离开的窦维也做了个鼓手,都是一身整齐的黑色西服。
略显欢快的音乐响起,许魏轻声开唱,这首前世不曾出现的歌曲,着实很适合在婚礼上演唱,效果很好。
总而言之,餐厅内气氛欢快,其乐融融,一副热闹景象。
但前排的第一桌却显得很沉默,这就是高山的直系亲属和她两位老师所在的桌位。此时,这对母女已经每人喝完了两瓶白酒,周围的人都感到有些不对,纷纷向高山使眼色:这怎么回事儿?
叶红直接开口道:“小山啊,别走了,就坐这陪你的两位老师喝吧。”
“恩。”高山和狄安娜坐到了石家母女的身旁。
石晚秋脸色微红,双眸却更加明亮,她又开启一瓶茅台,将一直没用的饭碗倒满,然后把自己的那杯酒放到高山面前,端起酒碗:“喝。”
“……”高山木然拿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狄安娜忍不住劝道:“慢点喝。”
石韫頔忽然站了起来,手拿酒杯走到她身旁,扒拉下她的肩膀,语气不是很客气:“起来,让我和我徒弟坐一起。”
“……”狄安娜见叶红对自己使眼色,也没多说什么,站起来和她换了个座位。
石韫頔将高山的酒杯倒满,又端起自己的杯子,表情平静:“师父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高山端起杯子就把酒干了,一旁的石晚秋转而继续杯往里倒酒。
这三位话不多,菜也不吃,只顾着喝酒,一口就是一杯,要是啤酒还好,可这是白的呀,这么喝是要死人的,坐在这桌的高山亲属们都琢磨出点头绪来了。
旁边几桌的马运等人还想笑呵呵地想过来敬酒聊天、侃侃大山,但是一看到高山和那两个大美女一杯一杯的喝白酒,再感觉一下桌上的气氛,这帮人精立刻就明白了,感情高山这家伙儿的成长经历还挺曲折呀。于是,他们各自安静地回到座位,吃了两口菜打个招呼就走了。
至于其他的宾客,也都不是笨人,全看明白了。心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咱也别凑这热闹,便纷纷离桌打招呼走人,很快,满满登登的餐厅只剩下这最后一桌。
高山、石晚秋、石韫頔,依旧坐在那喝,三人酒量都是奇大的,六瓶白酒已经成了空瓶子,旁边的家人们也陪她们坐着,有劝过几句,但都不怎么好使,也只好由她们来了。
“额。”石韫頔打了个酒嗝,手扶额头,露出了那条略显老旧的白银手链。她看着高山,眼神迷离:“过得可真快,将近十年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我刚认识你那会儿,你还是个小孩儿呢。那时候我看你就错不了,长大以后一定有出息,如今果然没让我失望。”
“可惜。”石晚秋倒着酒,忽然发声,轻笑道:“你没教他如何防范女流氓。”
“……”狄安娜脸色不是很好看。
石韫頔也笑道:“还怪我?你怎么不教呢?”
石晚秋叹了口气:“所以现在有点后悔。”
高山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他现在有点喝多了,脑袋微微发沉,表情很迷茫。
石韫頔拍了下他,问道:“听说,徒弟你要和她去旅行?”
“恩。”高山声音低沉。
“咕噜~”石晚秋直接拿起瓶子灌了口酒,随手擦擦嘴角,嗓子有些沙哑:“去哪?”
狄安娜说道:“先是中国,之后可能会去俄罗斯,接着是别的国家。”
石晚秋撇她一眼:“问你了吗?女流氓。”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就变得尴尬起来。
石晚秋啪地一声放下酒杯,紧紧握着它,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叶阿姨看你可怜认你做干女儿,你把她儿子给拐跑了作为报答?”
“怎么说话呢?”石韫頔假意呵斥了一句,随后看向叶红,似乎很担心地问道:“红姐,她们就这么走了,你们俩怎么办?谁来照顾?”
叶红咳嗽一下:“我和学海不是还没老到让人照顾嘛,她们夫妻俩想玩就玩几年吧。”
石韫頔哦了一声,沉默不语,端起酒杯又和高山喝了起来。
叶正和王果两人互相瞅瞅,各自拉着姥姥、姥爷,说句话就走了,高山的爷爷、奶奶和其他亲属见状也各自离去。
“小山呐,你们慢慢喝,我和你奶奶年龄大了,就不陪你们了。”爷爷向高山告别。
“恩。”
现在,酒桌上只剩下高学海夫妻俩人,和她们四位,石家母女依旧轮流和高山对饮。
叶红暗地里踩了下高学海的脚,使个眼色:“我去下卫生间。”
“哦哦,我也去一趟。”高学海连连点头,夫妻二人起身离桌,只剩下她们四位。
石晚秋忽然笑道:“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高山抬头看看她,又看看石韫頔,最后目光定在狄安娜略显苦闷的脸上,端起酒杯又是一口,没有任何言语。
“喝酒吧。”石韫頔拿起酒杯,面带笑容:“来。”
随后,三人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都没什么言语,敬酒——喝酒——倒酒——再倒……如此循环,最后连狄安娜也加入了进来,四个人不知道喝了多少,那酒似乎永远也喝不完。空瓶子摆的遍地都是,天空上的太阳也将近落山,余晖透过窗户撒了进来。
高山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伸手揉了揉眼睛,又喝了口酒,还轻声唱了起来:“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天边的你飘泊白云外~”
石韫頔和石晚秋先是一愣,然后都放下酒杯,跟着哼唱:“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相亲竟不可接近~”
狄安娜也是看过《大话西游》的,默契地与她们合唱:“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高山直接拿起酒瓶猛灌了一口:
“情人别后永远再不来
消散的情缘
苦海翻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一曲完毕,高山沉默片刻,环顾饭桌上的三女,她们神态不一;左侧,石韫頔看着他,眼神没有焦距,左手一节一节地拧动着白银手链,几秒后才发现高山的目光,手下意识地往回一缩,手链被她藏到了衣袖里,同时勉强扯动嘴角,笑了一下。
右侧,石晚秋手握空空的酒杯,用双眸凝视他,尽管脸上已经落下泪水,那晶莹缓缓流到了下巴尖,但她表情却依旧平淡:“你看什么呢?”
高山没说话,拿着酒瓶往嘴里猛灌一口,同时伸出右手帮她擦擦眼泪,又将目光定在对面的狄安娜身上。她还是那身洁白婚纱,脸上没什么表情,即不得意,也不伤感,一直在自饮自酌,发觉高山看过来,穿着蕾丝手套的玉手端起酒杯,对他笑了一下:“干杯。”
高山还是没说话,拿起酒瓶,和她碰了一下后,便咕噜咕噜地往嘴里倒,就这么倒啊倒,倒倒,那小小的瓶子却永远也倒不完,他也一直在保持着那个往嘴里倒酒的姿势。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山脑袋微微一沉,眼前一黑,恍惚了这么一下……
下一个瞬间,他再次睁开眼,手中的酒瓶却变成了一支玻璃高脚杯,自己也坐到了红叶舞厅的吧台,周围还有一圈看热闹的观众。
旁边的石晚秋注视着他,眼神有点奇怪:“很好喝?”
狄安娜站在调酒台内,手拿着酒杯,表情平静,语速缓慢地问道:“这酒的滋味,怎么样?”
这酒的滋味,怎么样??
这酒的滋味,怎么样???
“可真是不怎么样!!”高山放下酒杯,笑着摇头。
他和狄安娜就在喝下酒的瞬间,各自扮演了一出好戏,这一演便是十年。
十年荣华与沧桑,爱恨情仇一过往,尽在这杯“醉生梦死”之中;十年富可敌国,腰缠万贯。十年星光璀璨,妇孺皆知。十年爱恨纠结,历尽沧桑。
其中,有着甜蜜和痛苦,金钱和权势,开心和伤感,苦涩和愉悦……等等人们追求的、讨厌的,渴望的、厌烦的。
但待到他再次醒来,回忆刚才所经历的这些,再看看现在两手空空的自己,方觉人生短促而虚幻。就算经历的再多,再幸福美满、再苦痛悲惨……
这人生啊,也不过是蚂蚁窠里梦一场!
什么,才真正是自己活着的意义呢?
这正所谓是——酒色财气四堵墙,人人都在里边藏,谁能跳出墙中外,便是神仙不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