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对每一个智利人的与生俱来的礼貌表示敬意。我可以说说一件偶然的事件,我确实对此事感到高兴。在门多萨附近,有一个个头小小但胖胖的黑女人,骑着骡子走迷失了;她的甲状腺肿得非常大,几乎在任何时刻都不可能会逃离别人的眼睛。但我的两个智利同伴几乎是立时用这个国家的标准方式,脱帽表示歉意。
在欧洲,这是低等或高等人向一个低地位的可怜人或穷人显示礼貌的方式。
我对这个国家的地理勘察和解释通常在智利人当中引起惊讶,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让他们信服我不是为了矿产而来。这,有时确实挺烦人的。我觉得最好的办法解释我的职业是问他们,对于地震和火山有多少关心?为什么在智利有山,而在拉普拉塔没有?这些直白的问题立即吸引很多听众,让它们沉静下来。然而,一些人(像生活在100多年前的英国人)想,所有这些问题都是无用的不虔诚的,他们相当满足于上帝造山的解释。
智利矿工是一个特别的群体,他们有他们独特的喜好。 他们要在几近荒芜的地方呆在一起几个星期,在喜庆日子去乡村。他们一点也不张扬放肆和奢侈,他们不是这样的人。他们有时也赚了点钱,然后,像水手获得奖金一样,试着多快能把它花光。他们过度饮酒,买大量的衣服,几天之后,又身无分文地回到寒碜的住所,在那儿,他们干活努力得象野兽。他们的这种粗心率意,不假思索,就像水手一样,显然是一种类似生活模式的结果。日常的食物是人家为他们准备好的,他们没有关心、用心的习惯,而且同时,自然而然的惯力和各种现存安排也不把他们引向思考习惯。在另一方面,在康沃尔以及英格兰的一些地方,这些地方允许买卖部分的矿脉,因而矿工们不得不为他们自己利益思考,因此这里的矿工就特别聪明,言行举止也很得体。智利矿工的穿束很特别,可以说生动如画。一些黑色厚羊毛毯制成的长衬衫,带有皮革围裙,然后由一根亮色腰带在腰间绑起来,裤子很宽,红布制成的小帽子很紧地扣在头上。我们见到一堆这样穿束的智利矿工,他们在抬一个矿友去埋葬。四个人抬尸,步伐很快。在尽全力走了大约200码之后,又四人来替换抬尸者。这替换之人是早先骑马走在前头的。就这样,葬尸队一边哭喊着,鼓励着,一直往前走。总体上看,这是最奇怪的丧葬习俗。
海德船长对这些人力扛夫从最深的地矿里扛东西做了很形象的描述。我得承认,我原先认为他所描述的夸张了,因此我很愿意借此机会来体会体会其中的一个负荷,我随机地挑出一个;当站在负荷上面,把它从地上背起来,我确实要花了很大力气。这个负荷差不多是197磅,一般说来,算是轻的。这些矿工从矿洞下沿一条陡峭的路上来,所搬运的路程上下垂直距离有80码;其中有一段的路非常陡峭,更大的一部分有台阶,沿之字形路径斜斜而上。根据规定,除非矿井深达600码,工人是不允许休息喘气的。
平均负荷一般比200磅要大很多,我确信,一个称重过的300磅的重量,也从最深地下搬了上来。在这时候,矿工一般一天搬20次,从80码深的地下搬上一般是240磅的负荷。他们有时被雇用来砸碎矿石,选出铁矿。
这些人,除非发生了事故,很健康的,精神状态也很好。他们的身体不是粗壮,很少吃肉,差不多一周一次。虽然知道他们不是被强迫劳动的,但看到他们从洞口出来确实很让人震动,他们的身体向前弯,两只脚弓形,肌肉在抖动,汗从他们脸上流到胸膛,鼻孔朝前伸,嘴角有力地向后拉,呼吸非常急促。脚步蹒跚地走到矿堆,扔下矿石,调整呼吸两三秒后,擦了擦眉头刚冒出来的汗水,又快速地下井了。在我看来,这是极好的例子说明,劳动这习惯,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将使一个人学会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