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
抗日战争中,普遍动员农民群众参加抗战,是太行抗日敌后根据地开展游击战争的基本特点,也是人民军队之所以兵力雄厚,百战不殆,在极端艰难困苦的条件下,扩大、巩固根据地,并不断取得胜利的根本条件之一。从武乡县这块抗日老根据地的创建过程来看,完全证实了这一点。从1938年4月日军对晋东南发动“九路围攻”以来,武乡经历了16次大的“扫荡”,尤其以1940年的3次“扫荡”和1942年的2月“清剿”、5月与10月两次抢粮“扫荡”,直到1943年围困蟠龙斗争,都是群众配合部队战胜了敌寇的。
1937年11月,八路军、决死队来到我县发动群众抗日,组织地方武装,建立抗日民主政权。“母亲叫儿打东洋,妻子送郎上战场”的动人事迹层出不穷,一批又一批工农子弟踊跃参加了八路军。不仅县上成立了武装自卫队、牺盟游击队和武华游击队、名扬游击队、清河子弟兵等地方武装,而且县以下各区都建立了基干队,村村成立了抗日人民自卫队(1940年8月改称民兵)。从各个城镇到山庄窝铺,村村像军营,人人都是兵,抗日根据地,一片练武声。当时13万人口的武乡县(包括武西)就有9万多人参加了民兵、自卫队和儿童团等各种抗日团体。广大农民拿起了土枪、土炮和大刀长矛,配合八路军开展了群众性的游击战争。
武乡抗日根据地的创建和巩固,是经历了艰苦曲折的战斗历程的。1939年日军侵占白晋线上的南关、权店、南沟、故城;1940年又由白晋线东进,在段村镇扎下大据点,把武乡分割为武东、武西两块,1943年又侵占武东重镇蟠龙。这样,敌人以“蚕食”占领的点线作为“扫荡”的依托,在反复“扫荡”中,大肆施行残酷的“三光政策”,妄图加速对根据地的“蚕食”。
如1941年4月10日,日军在峪口村一次屠杀90多人,1942年10月23日血洗山交沟,一次杀死25人、伤13人,抓走60多人,烧房60余间。面临这种险恶的斗争局面,我县广大民兵、自卫队,配合转战当地的主力部队七六九团、十四团、决九团,和武乡、武西两县的独立营,机动灵活地和敌人展开了反“扫荡”、反“蚕食”、反“清剿”斗争。真正做到了人自为战、村自为战、联防为战,以我之长,攻敌之短,不但动员群众抢种抢收,空室清野,拆桥破路,断绝交通,挖掘窑洞,加强了战备工作,还建立了“男人挑一担,女人提一篮”的野外生活,组织了“一手拿枪,一手拿锄”的游击生产。
在频繁的反“扫荡”、反“清剿”斗争中,创造了麻雀战、地雷战、窑洞战、围困战和攻心战等各种各样的巧妙打法。麻雀战即各地民兵三人一群五人一伙,出没无常,飘忽不定,这种机动灵活的战法,使拥有飞机大炮的日本侵略军,也望而生畏,无法应付。1942年9月,上广志民兵高贵堂,在保卫村庄的麻雀战中三枪击毙三敌,获得了“太行民兵神枪手”的英雄称号。敌人到树辛村抢粮,路经栗家沟,被该村民兵一个排子枪打得颗粮未获,改道而逃。转头,栗家沟民兵又发现敌运粮队100多人马,在背庄梁上休息,民兵送了他几枪,敌扔掉粮袋,牵马慌忙西逃,转而另一个山头又打来冷枪,敌人爬下隐蔽,马惊跑了也不敢去追,最后拖着四、五具尸体跑了。
1943年7月,胡峦岭敌人拂晓出据点挑水,突然被冷枪打倒两个,后来只好另挖交通沟转他处担水。窑上沟民兵在炮楼边锄地,敌兵朝他们这边走来,民兵们机灵趴倒在地堰边,从草丛中伸出五、六个锄柄,敌人以为五、六个枪口对准了他们,扭头拔腿跑回碉堡里。从1942年到1943年5月的反“扫荡”中,武东民兵广泛开展麻雀战,总共歼灭敌人852名,使敌人无法按一般战术原则作战,反而在“扫荡”中常常付出很高的代价,搞得四出奔袭之敌“四面楚歌传来,一拳打去是风。”
民兵的另一种最普通的战法是遍布全县的地雷战。依靠地雷、石雷这一杀敌制胜的土武器,封锁道路、村落和敌据点,使偷袭之敌寸步难行,全国民兵英雄王来法,从1941年至1943年带领李峪民兵群众,横据蟠(龙)武(乡)线,大摆地雷阵,先后炸死炸伤敌人121名,荣获“太行地雷大王”的光荣称号。那时,各村民兵都编有爆炸小组,敌到雷到,甚至敌未到雷先到。
敌占柳沟时,当地民兵协同兵工厂工人自卫队,从马岚头到河不凌布下了5里长的地雷阵,使“清剿”之敌,没捞到军火弹药,却挨了一场“痛炸”,牲口驮了几十具尸首返跑了。敌人过路在蟠龙河滩的梨树荫下乘凉,刚刚要坐在石凳上,接连踏响了民兵的“连环雷”,炸得敌官兵血肉横飞。峰垴村民兵在村口大道上布好地雷阵,发现敌人要避开大道绕小路,几声稀落的“冷枪”,诱得妄图活捉“土八路”的敌人陷进了地雷区,民兵们得意地说:“这叫地雷加冷枪,老鼠转风箱。”敌人包围范家岭,一颗地雷炸死敌6名,气恼了的敌人要烧房报复,一开门又碰响了吊着的手榴弹,崩死了2个,敌人不敢在村里乱动了,都集中在打谷场上,正要把谷草烧火取暖,又被草堆中的手榴弹炸倒十几个敌人。敌人无奈只好扫兴地离开。
马家庄民兵杀敌英雄马应元和赵炎云,一次埋下24颗地雷和4颗石雷,炸死敌14名,炸伤10名。敌占蟠龙后马庄补给线上先后用地雷杀敌97名,使敌人的运输线变成了死亡线。小西沟民兵李牛孩发现蟠龙之敌常来村边偷西瓜吃,他灵机一动,在瓜地里埋了4颗地雷,一个班的伪军跑去连瓜秧拉起,瓜还未摘下,哪知雷线连着瓜秧,一响一大片,敌兵一个个血头血脸倒在瓜园中,后来再不敢去偷吃他的西瓜了。由于韩家垴民兵韩竹春等巧用地雷封锁村四周路口,敌人几次偷袭均未顺利进村。后来敌人找到熟悉该村地形的一个特务带路,可没防住民兵突然重换地点设下雷阵,半夜特务领着鬼子绕小路包围民兵,正好绕到雷窝里,一家伙死伤15个。
事后,全村家家打石雷,人人学埋雷,韩家垴成为对敌斗争前哨的一块坚强阵地。敌人轻易不敢出来闯民兵的地雷阵,窑上沟民兵伺机把四、五个地雷和手榴弹埋进侯家垴敌据点,次日一早敌人兵一动柴草,轰隆、轰隆连人带碉堡炸了个粉碎。战争年代的爆炸运动,在武乡各地普遍地开展起来了。
窑洞战是武乡人民群众从战争中学习战争,在对敌斗争中创造出来的一种新战法。当时,随着战争形势的变化,为了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结合丘陵山地的地形地物,村村打窑洞,山山挖工事,把一座座山头和断崖变成了一座座消灭侵略者的战斗堡垒。抗战初期,我县各地新挖的窑洞,多数用于埋藏粮食和财物。后来敌人对根据地的“扫荡”越来越频繁,窑洞由村里发展到野外,不仅藏物,而且还能让跟民兵自卫队一起转山头、打游击的老弱妇孺都利用窑洞藏身。这样一来使一般群众的伤亡大大减少。到1942年,窑洞又演变成民兵作战的特殊阵地之一。这种窑洞的特点是弯弯曲曲,上上下下,洞道多岔,层层叠叠。
每个拐弯处与攀登处都设有障碍物,如圪针刺,刀枪关和陷阱等等。正如民谣所传:“拐三弯,设三关,楼上楼,天外天。”其优点是:一、找不见——洞口秘密隐蔽;二、熏不死——除进口外,还在不同方向的崖壁上有一处或数处通气孔;三、进不来——敌人即使发现了也因洞内各个关口上都有民兵把守,或设施杀伤性的障碍物而难以进入;四、住得久——洞内贮藏有粮食、柴、水、锅、碗,甚至有厨房、厕所以及纺车、线拐等生产工具,可以坚持十天半月;五、跑得脱——必要时洞长可以指挥洞内群众由几个出口乘夜转移他乡。
自从县、区、村抗日政府组织发动各村开展了窑洞斗争,民兵甩掉家庭拖累解除了后顾之忧,配合部队作战更加顽强机动。据不完全统计,武乡全县挖大小窑洞在7500眼以上。如当时120户人家的西堡村在敌占蟠龙斗争最残酷时,全村在3道圪梁5条沟里挖了107眼窑洞。树辛村的窑洞大的可容500人,小的可供3家藏身。韩壁、东庄和监漳南庄等村,在抗战初期被敌熏死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的血的教训中,也认真选择地形,挖下了隐藏和战斗相结合的“保险洞”。
着名的漆树坡窑洞保卫战中,我民兵以窑洞为阵地,和敌人激战3小时,拖住敌人,掩护了村东南住满了县、区干部和机关人员的窑洞,使几百人安全转移出去。1943年5月上旬,日军“驻剿”柳沟,洞内300多农民和工人,据险斗敌,用石头和沙子击退了搜剿的坂本中队。大陌村边树丛中,有一个窑洞未赶上收口,被突袭之敌发现了。日军的4个兵,都被洞中投出的手榴弹炸死,接着敌人又改用火烧,但因洞口朝天,烟火直往外冒,呛的敌人受不了只好失败而去。民兵保卫了该洞内70多名乡亲。敌人侵占胡峦岭后,在第三天的搜山中,发现了木瓜沟的窑洞在崖头上,搬来云梯上去“劝降”,窑洞内的妇女和民兵们以农具为武器,把几个敌兵打得掉下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