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申报开办拍卖行的过程却一波三折。
改革开放撞开了封闭多年的国门,西方的意识形态、商业手段等都一齐涌了进来。在旧的词典里,拍卖被解释为“资本主义商业中的一种买卖方式”,这时也“卷土重来”。当时中央只要求在几个重点省市进行试点。浙江省还没有拍卖行,也没有相关的政策依据。温州市鹿城区工商部门拿到这份申请报告时,着实吃不准该不该批。
张景海开始到处游说,找区里的领导,阐述开办拍卖行的意义和在市场经济环境中的作用,并称温州是改革开放最早的沿海城市之一,没有拍卖行与其地位不相符合。好在经办人思想也比较开放,办事也很认真。他正式请示省工商局,省局很通达,认为可以试办。于是,以张景海为总经理的温州鹿城拍卖行正式成立了,浙江首家拍卖行在政策夹缝中终于“破土而生”。为了稳妥起见,工商部门企业带上了“集体”的帽子,并加上一个限制:试办一年。
温州鹿城拍卖行公开挂牌后,张景海一班人立马分头游说公安、海关、工商、法院等执法部门,组织到一批摩托车和家用电器。1990.11月11日,温州鹿城拍卖行从6个人、几张桌子起步,没有剪彩,没有领导出席,没有宴请,悄悄地租用温州工商联礼堂试办首场拍卖会,敲响沉寂了几十年的浙江大地第一拍。对于浙江首家拍卖行的成立,张景海的作用和贡献是巨大的。他是浙江拍卖第一人,领导着这个当时名不见经传的小拍卖行,日后带给温州、浙江乃至中国拍卖行业一个又一个惊喜和奇迹。新华社记者高云岗在当年11.27日《中国经济参考》报上,详细记载了“浙江第一拍”的全过程。
9.45分,拍卖方人员与近百名“竞买者”就坐,拍卖员介绍完拍卖规则后宣布拍卖开始。第一件拍卖物品是“松下”电冰箱,起拍价8.0元,一青年男子开价后竟无人“竞叫”。拍卖员报出“还有30秒、15秒、2秒、1秒”,一分钟时间到,只听“当”一声锣响,拍卖员“一锤定音”,宣布成交。小伙子立刻走到指定地点交款办理手续。场内的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就算成交了?”于是纷纷交头接耳,有些人已按捺不住、跃跃欲试了。
第二件拍卖物品是“威力”牌洗衣机,起拍价1.0元。话音刚落,150.155.160.165、1.0……竞叫声此起彼伏,到最后变成一个小伙子和一个姑娘两人之间的竞争,价格的涨幅也越来越小:171.172.这时半路突然杀出一中年妇女:“1.3.”“轰”的一声全场都笑了。这种场面大家还只是在外国影视剧中见过,今天第一次亲自参与竞叫,难免有一种新奇,甚至“很好玩”的感觉。待笑声稍一停歇,那位小伙子叫出1.4元,人们有些冷静了,都在等待,随着“当”的一声锣响,这台洗衣机便归他所有了。
拍卖继续进行,几次下来竞拍者都有经验了,进展越来越顺利,但一台“松下”50厘米彩电的拍卖出现了一个小波折。从起拍价3.0元开始,经过18次加价竞叫,一中年男子叫到11.0元便无人竞叫了,一分钟时间到,拍卖员宣布“不成交”。场内顿时骚动起来,人们纷纷站起来质问原因,那男子更是激动异常。这时拍卖员与见证员示意大家安静,对在场的竞购人员解释和宣传了竞购规则中关于“当竞购人的最高报价低于拍卖委托方权益不予成交”的条文,并宣布:“按照拍卖行的规定,拍卖商品的底价是不对外公开的,因为这次拍卖不成,下次还要继续拍卖。但因为今天是首次拍卖,大家对拍卖规则还不甚了解,破例将这台彩电的底价告诉大家:底价为13.0元。如这位同志愿意可按底价成交。”这个男子马上表示同意,场内响起一阵掌声。有的人暗暗点头,对拍卖的“起拍价”、“底价”、“成交价”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记者看到一对中年夫妻以11.0元和22.0元成交了一台“3.0”录像机和一台“松下”54厘米直角平面彩电,便走过去问道:“你们觉得这买卖划算吗?”他俩回答:“今天我们就是奔彩电和录像机来的,出这个价挺合算。”
上午11时拍卖结束,拍卖物品基本上各有其主,总成交额近5万元。许多人纷纷表示下次还来,特别是那些空手而归的,围着拍卖员不住地询问下次拍卖的时间。对此,拍卖行表示:这种拍卖活动会一直搞下去。
这次拍卖火爆的竞价场面,使众多竞买人和前来观摩的市民真正领略到“公开、公平、公正”拍卖方式的魅力,也引起了政府部门和新闻媒体的极大关注,报纸、电视、广播纷纷作了报道,认为这是温州经济体制改革中一创举。拍卖行也因此门庭若市,外地一些企业也闻讯赶来委托拍卖。他们先后为杭州乐华电冰箱厂拍卖了1.2台减价冰箱,为杭州华侨饭店拍卖了2.0台更换下来的14英寸日本产彩电,都受到委托人的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