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FG猛的睁开双眼。
光线映入眼中。迟疑了一秒，意识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绷紧的身躯这才缓缓放松。
我，还活着呢。
FG所在的房间在蒂莉斯的隔壁，同样大小和结构的房间，不过因为自主投靠人员的优待，不用担心自残和逃脱问题，房间里按FG提出的需要摆满了各种东西。
电脑对FG来说是生活必须品。
他坐起身子，慢慢把裤腿卷了起来。这是做完骨髓移植手术的第十四天。
比手术前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肌肉和皮肤充盈起来，老年斑变淡变小，皱纹减少。
FG长舒了一口气。
脚伸直，再弯曲。脚掌试探着踩到地面。用力。
他站了起来，感受着久违的支撑力。
一步，两步，越走越轻松和顺畅，他欣喜的在狭小的房间里一圈又一圈的走着。
忽然看见了金属墙壁上映着的模糊人影。
他停了下来，注视着。
下一秒扑到了镜子前面，他开始颤抖。
镜中的人影同样颤抖，手指沿着镜面落在了脖子部分，那里赫然新增了一块椭圆形的老年斑。
“啊啊啊——”FG惨叫着，扑向了门口，拼命按着门铃，“开门！开门！我要见博士！”
“开门！让我见博士。”
“吵什么吵什么。”看守不满的嘟囔着。
“蠢货！快带我去见博士，不然杀了你！”
看守开了门，带着FG走了出去。
门板滑动的声音，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看守低声的抱怨，然后，这些声音逐渐远去。
一直盯着电视机屏幕发呆的蒂莉斯朝门外看了一眼。
隔着封闭着的金属门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怎么样？博士，为什么我会长出新的斑点？之前的检查结果不是一直都是好转吗？”FG焦急的问道。
罗纳尔博士翻看着检查结果。“恩……”
“现在还看不出具体原因，不过，异体细胞进入体内，你自我防御机制肯定会有所反应，即便有些反复也是正常的，暂时不用这么悲观。”
“那，现在要怎么做？”
“先观望几天吧。”罗纳尔云淡风轻的放下报告，“安心休养，要知道，你的心情也决定着身体的恢复程度呢。”
FG焦躁不安，可也没有什么办法，转身离开房间。
两名看守一直在门外等候，见他急急出来，两人连忙跟上。
FG停了下来。右边那名看守不一心撞上。
看守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健壮白人男子。
“不要碰我，垃圾，小心我杀了你！”FG面露嫌恶，大叫道。
那名看守全身僵住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继续跟在身后。
之后的情况并没有好转，或许是FG心理负担加重了病情的恶化，几天之后，FG再一次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你的细胞显示，分裂速度再次加快，端粒在逐渐变短，已经快到顶端了。”罗纳尔博士将报告放下，脸上露出不无遗憾的表情。
“我就快死了吗？之前……之前不是说情况在好转吗？为什么突然又恶化了？”
“之前一号的基因的确对你起了作用……，”罗纳尔以手托颌，“但一号的细胞是以健康稳定的速度生长分裂的，而你自我细胞分裂速度比普通人快三倍，时间上果然还是不够啊。”
“那怎么办？再做一次移植怎么样？移植不行的话，直接输血呢？”
“那样做的话，或许会产生效果吧，”罗纳尔微笑着看向他，“不过我为什么要做呢？”
“什么？”FG脸色瞬间苍白。
罗纳尔在电脑前点击了两下，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男人，穿着病人服，很悠闲的躺在床上看电视，“在给你做手术的同时，我们也给另外一个人做了移植手术，用来做试验比对。”
再点击一下，屏幕的右下角出现一张图片，里面是一张苍老的脸，镜头推进，将屏幕中的男人的脸放大到和图片一样大小。
“图片里的脸是镜头前的，再看看他现在。”
“变得年轻了。”FG喃喃的说道。
“经过测试，他身体机能年轻了十岁以上。”罗纳尔说道，“同样一个单位的骨髓如果移植到上层人物身上，能为我们带来多大的力量？浪费在你身上还能得到什么？”
FG抓住椅子扶手，“浪费？你要知道，我是世界第一的黑客，我能入侵所有的系统，你不是需要经费吗？我可以直接从银行偷出来给你啊！”
“经费么，现在已经不是问题了，现在这个机构需要的是权力。你能做到的事，别人也能做到，一个人或许比不上你，但十个人呢？一百个人呢？”罗纳尔的眼睛从镜片背后露出冰冷的微笑，“你，已经没用了。”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不想死，我不能死，你明明答应的……”FG眼神涣散，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手死死抓住了罗纳尔。
“你只是一个试验动物而已，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罗纳尔的声音仿佛针刺一般，让FG觉得全身痛楚，难以呼吸。
罗纳尔按下按铃，“不要激动，这样做除了加速你身体的恶化没别的好处，省点力气你或许还会多活两天。”
门外的看守进来，将FG死死按住，掰开他的手。
“将FG带回房间，以后不用理会他再说什么，也不用再带他见我，通知研究组的人继续记录他的身体数据，”罗纳尔笑着转向FG挥手告别，“下次见你应该就是在解剖台上了，我期待那一天。”
FG忽然失去了全身力气，瘫坐在轮椅上，任凭看守把自己推了出去。
走廊上回荡着只有脚步声。
看守们的耳语让FG回过神来。
“……脸看上去不错……”
“……皮肤也很白很细腻……”
“过几天会更老，那就让人倒胃口了……”
“忍很久了……三个月才轮换到地面休息一次……”
“……那么……”
“你们在说什么？”FG强压下不好的感觉，以强势的语气说道。
“哦，没什么。”一名看守若无其事的回答道。
FG看向他的脸，发现他就是那个因为撞到被自己喝斥过的人，此刻脸上带着异样兴奋的表情。
“这不是回房间的路，你们带我去哪？”FG不安的用手控住轮椅，企图停下来。
“人有三急啊，我们要先去下厕所。”
基地的员工专用厕所，是少数几个没装监控系统的地方。
“我不去，我要回房间，先让我回房间。”
“那可不行哦，宝贝。”到了末音，已语近轻佻。
FG大口喘息着，和他们争夺轮椅的控制权，“放手，我自己能回房间去。”
“还是先陪我们去趟洗手间吧。”两名彪形大汉很容易就掰开了他的手指，推着轮椅转弯，向最尽头的洗手间走去。
“放开我！”
“我不要进去……”
很快三人的人影消失在洗手间的门口。
门口可以听见偶尔零碎发出又被堵住的呼喊声，和喘息声。
监视器上两个小时后再度出现三个人的身影。
轮椅上的FG仿佛死去一般一动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