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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扬威代地

项羽在咸阳封了十八个王,其中就有代王赵歇,管辖的地方包括晋中晋北及河北内蒙一部。赵歇的故事还真多,他原是赵国的公子,赵亡后藏匿民间,陈胜起义后,派张耳陈馀经略赵地,几经曲折,把赵歇扶为赵王。

赵歇没有跟随项羽进攻咸阳,项羽不喜欢他,便夺了他的赵国,改封他为代王。赵歇赵王当得好好的,无缘无故被项羽迁到代地,心中怨恨。怨恨归怨恨,项羽兵强马壮手握权柄,连义帝都敢迁到郴县,赵歇哪敢多言,只好乖乖挪窝。

赵歇怨气大,陈馀比他更大,原因是与他一起起兵的张耳被封为常山王,管辖赵地,他只封了三县的地方。巨鹿之战时陈馀和张耳已经反目,就阴使谋士夏说去向齐将田荣借兵,打跑了张耳,夺了他的地盘,把赵歇迎回巨鹿做赵王。赵歇投桃报李,立陈馀为代王,让他管辖代地。陈馀这回抖起来了,他不但是赵相,掌握赵国大权,还是代国的君王。

韩信东渡黄河,在安邑与魏豹大战,陈馀怕代国有失,急令代国丞相夏说率领四万代军进军邬县,自己率领四万赵军从井陉入晋,驻扎在阏与附近。赵代两军成掎角之势,陈馀一面监视出井陉要路,一面随时支援代军。

韩信灭了西魏国,把魏豹押到荥阳,刘邦令他东出攻赵,以便侧击项羽,解荥阳之危。韩信审时度势,感到不消灭代军,东出攻赵危机重重,只会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韩信决定消灭了代军,巩固了后方才进攻赵国。赵代两军一共有八万人,汉军连续大战,还剩下不到五万。敌强我弱,敌人还以逸待劳,哪来胜算?代赵两军都是劲旅,尤其是代军,它由胡汉各民族组成,骑射了得,丝毫轻视不得!面对强敌,韩信颇为踌躇。

晋中一带的地形韩信已烂熟于胸,它以山地和丘陵为主,这样的地形对善用兵者是一个很好的战场,随处可以设伏,随处可以出奇兵。韩信和曹参灌婴面对沙盘反复推演,终想不出克敌致胜的好办法。

韩信搜索枯肠,史上记载的一次次大战在他心中一一闪过,孙子兵法中的作战原则和智慧,像泉水般在韩信脑子中流淌,孙子兵法中的一段话蓦然出现在他的脑子里,“古之善用兵者,能使敌人前后不相及,众寡不相待,贵贱不相救。”韩信顺着这思路想下去“如何才能把代赵两军分开,来个各个击破?”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利而诱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这是孙子兵法开篇中的一段话。

韩信喃喃自语:“利而诱之,卑而骄之,卑而骄之……有了!”一个诱敌深入,把赵代两军分离开的作战方案在韩信脑中渐渐形成。韩信再三衡量,胜算大于八成,拍案而起,下令升帐。

韩信令曹参率领本部兵马,打着他的旗帜,找一个人与他相似的人扮成他模样,率领三万大军到井陉狭道二十里外的地方扎下大营。韩信把一个锦囊交给曹参,令他扎好大营后才打开来看。

曹参拱手听令转身而去,韩信再下令:“灌婴将军,你率本部骑兵,埋伏在金沙滩右后侧,等待出击的命令。”

“众将军听令”韩信站起来说:“拔营出发,进攻邬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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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馀得到禀报:韩信分兵两路,一路由韩信率领三万军马,东出井陉,另一路由曹参指挥北攻邬县。陈馀不禁哂笑,惧意顿减。韩信在驷马集挡住项羽,偷渡黄河,谈笑间灭了西魏国,他已视韩信为劲敌。想不到韩信竟会这样用兵,陈馀心里想:“这小子懂兵法吗?‘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韩信区区五万人,集中全军攻击邬县,尚感兵力不足,竟敢分兵?这小子太狂,骄兵必败!”

陈馀令夏说坚守邬县,觑机把曹参打败,然后杀奔井陉,合击韩信。自己挥军抢到井陉狭道前,占据有利地形,等着韩信来送死。

韩信打着曹参的旗号挥军北进,来到离邬县三十里扎下大营。第二天一早韩信留下少量兵卒看守大营,挥兵直扑邬县,强攻北门。夏说早有防备,从辰时到午时,打退汉军五次强攻,汉军死伤惨重。

秋阳似火,灼灼的阳光照在城墙下汉军的尸体上,空气中似乎飘散着阵阵血腥味,被砸烂烧毁的战车在城下冒着袅袅黑烟。

夏说站在城头,脸上是轻蔑的冷笑,“曹参啊曹参,说起来你也算百战之将,这一点兵马就敢来攻城,真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夏说已布置好兵马,只待汉军攻城力歇之时就发起反攻,把汉军一举击垮。

韩信的王牌,五行梅花阵的将士没有参加攻城,而是远远列阵在攻城汉军的后方。韩信皱眉站在五行梅花阵指挥车上,见代军还不出击,令旗一挥,战鼓再起,发起了第六次冲击。无数的汉兵跟在临冲吕公车和云梯车后面,向北门冲去,杀声复起。

夏说感到时候到了,下令擂鼓,城上旌旗翻动。杀声大起,两支骑兵从东门和西门冲出,向北门杀奔而去。邬县北门大开,代军步兵蜂拥而出,向攻城的汉军扑去。两军随即在北门前绞杀在一起,从东西门冲出来的代军骑兵杀到,一轮冲锋汉军抵挡不住,丢盔卸甲狼狈而逃,他们绕过五行梅花阵,四处溃散。

代军骑步兵与五行梅花阵短兵相接,韩信指挥五行梅花阵且战且退,战鼓兵器战旗弃置一地,溃退三十里涌进大营,才稳住阵脚。

夏说大获全胜,下令在汉营十里外扎下营寨,准备明天继续进攻。翌日早上,太阳才刚刚升起,夏说下令向汉营发起进攻,汉军依寨抵抗,一直坚持到中午,终于被代军突进寨里。汉军溃散,丢弃了寨中粮食辎重,一口气退了二十多里,才在金沙滩收集人马,把大寨立了起来。

夏说连场大胜,心中得意,开战前他绝对想不到曹参这么窝囊,汉军如此不堪一击,连粮食辎重都掉了,他们还有能战吗?夏说向全军下令:“明天乘胜追击,活捉曹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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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沙滩原来是汾水的故道,二百年前汾水改道,这里就成了一片碛石沙滩,金沙滩地形开阔,两边是连绵起伏的山岗。

韩信打着曹参的旗号连败两场,许多粮食辎重也送给夏说,把代军引到金沙滩,使代军和赵军分开,诱敌骄敌的目的已达到。这二仗看似输得很惨,其实都是假象,虽然损失了一些兵马,五行梅花阵的精兵基本完好无损。

这晚三更,韩信下令埋窝造饭,五更全军饱餐一顿,天一亮就在阵前列成向前环抱的雁门阵,五行梅花阵在雁门阵的中央。韩信下令竖起自己的大旗,全身披挂,在孔氏兄妹和大将张苍簇拥下来到阵前,请夏说答话。

夏说见汉军换了韩信的旗帜,心中起疑,“韩信不是在井陉吗?怎会来到这里?人的名字,树的影子,这胯夫不是善茬,千万大意不得!”夏说布好了阵势,在一群将领的簇拥下来到阵前,指住韩信说:“你就是韩信,藏头遮脸,鬼鬼祟祟,打曹参的旗号骗人,算什么好汉!”

“兵不厌诈,不这样怎能把你请到这里?”韩信提议说:“夏将军,兵凶战危,胜负难测。你我来个单挑,大战一场,败了就服输退兵,如何?”

“哈哈哈!”夏说仰天大笑“天下哪有这等好事,你率大军无故侵我们国土,现在穷途末路,像只丧家之犬,就要来个单打独斗,以便你们全身而退。你问问我麾下将士,他们会答应吗?哈哈哈!”

站在夏说身边的一名将军说:“相爷,我们别同这胯夫说废话,挑了他!”夏说拨出宝剑,举剑喊道:“兄弟们,杀啊!”

骤雨般的铁蹄声中,代军三千骑兵越阵而出,这些骑兵一面策骑一面放箭,呼喊着向雁门阵扑去。韩信慌忙退入阵中,汉军举起盾牌刀枪,挡住一阵阵箭雨。双方短兵相接,一番冲杀,代军的骑兵死伤一地,原来不堪一击的汉军岿然不动。

夏说不禁目瞪口呆,韩信这小贼太邪门,下令变阵,骑兵后撤,步兵展开全线攻击。汉军雁门阵左右两翼被强弓硬弩射住,夏说就集中全力进攻中间的五行梅花阵,代军是得胜之师,士气正旺,五行梅花阵前杀声连天,血肉横飞。

激战已进行了一个多时辰,战场左侧突然杀声大起,灌婴的三千骑兵突然冲出,向代军杀奔而来。夏说挥动旌旗,代军阵后的骑兵连忙迎击上去,双方扭杀成一团,一时间胜负难分。

韩信站在五行梅花阵的指挥车上,脸罩寒霜双目如电,远远看到代军大寨冒起一股浓烟,心知曹参率兵杀到,连忙下令:“升红旗,全线反攻!”

“杀啊!”阵中红旗全指向前,五行梅花阵一波接一波向前滚动。代军身后杀声振天,曹参率领大军从代军大营左侧杀了出来。

夏说转身看去,见自己大营已是一片火海,成千上万的汉军从侧后冲过来,大惊失色,心知中计。

代军这时已经大乱,将士四散而逃。夏说见东北方还有空隙,跳上马在一群护卫的保护下狼狈而逃。

曹参不是在井陉口吗?为何会突然出现?原来曹参率军到井陉狭道前面扎下大营,打开韩信的锦囊一看,韩信令他深沟壁垒,不要出战,多设旗帜和假人。五天后率领两万军马偷偷离开大营,到金沙滩右侧埋伏,看见灌婴的骑兵杀出就分兵两路,一路杀入代营放火,大部从寨后掩杀出来合击代军。锦囊最后写道:“代军四面受敌,必然大乱,大胜可期。”

曹参依计而行,给了代军最后一击,韩信大获全胜,下令全军乘胜追击,活捉夏说。

夏说冲出包围,捡点兵马只剩下五千多人,探马来报:灌婴的骑兵正向他们杀过来。夏说心胆俱裂,不敢再战,连忙率军逃进阏与城,关闭城门死守。

韩信大军杀到阏与,韩信下令把阏与三面包围,留下东门。自己率领灌婴的三千骑兵和梅花阵的一万精兵,埋伏在东门外的要路上,等待夏说自投罗网。

第二天一早,汉军三面攻城,夏说不见陈馀的援军,这孤城已没法守,就打开东门逃走,一头钻进韩信的包围圈里。

夏说夺路而逃,身边的护卫越来越少,逃到一个山谷里,被灌婴的骑兵团团围住。韩信分众而出,挺枪跃到夏说面前说:“夏将军,我们单挑还没打呢?我一言九鼎,败了就认输退兵。”

武功并不是夏说的强项,心知与韩信单打独斗死得更快,他不顾颜面跃下马,向韩信跪拜说:“小将投降,大将军开恩。”

韩信哈哈一笑,押着夏说回师阏与。他派曹参攻占邬县,自己率领大军直趋井陉狭道口。陈馀听说夏说被擒,代军全军覆没,感到大势已去,他不敢迎击韩信,急忙退兵到井陉关,扼守咽喉要道,阻止汉军东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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