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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风云际会

秦王朝的都城咸阳是一座伟大的城市。

公元前三百五十年,秦孝公听从商鞅的建议迁都咸阳,在渭水北岸的北陵修筑宫阙,随着秦国的崛起,一座座华丽的宫殿在渭水两岸拔地而起。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又继续扩建了一大批具有六国风格的宫殿,滔滔渭水穿流于宫殿群之间,像银河亘空十分壮观。整个咸阳城离宫别馆、亭台楼阁连绵三百余里,遮天蔽日。

当韩信来到这座美丽的都城时,感受到的却是一阵阵肃杀之风,一片片愁云惨雾,这都是由秦始皇“焚书坑儒”造成的。

为了秦王朝传至万世,秦始皇否决了齐博士淳于越实行“分封制”的建议,采纳丞相李斯的意见,下令焚烧《秦记》以外的列国史记,烧毁私藏民间的《诗》、《书》,废除民间的私学;有敢谈论《诗》、《书》者处死,以古非今者灭族。这还不够,秦始皇以术士侯生和卢生暗地里诽谤他,攻击朝政并逃亡为由,命御史审问诸生,在严刑逼供下,诸生相互告发,四百六十余人被定为死罪,活埋在山谷里。

秦初上承战国时期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余风,民众思想活跃开放,秦始皇这两招不但把秦国以外的文化结晶付之一炬,扼杀了民众的创造力,而且揭开了我国封建社会文字狱的先河。

这两记重拳击碎了妄图开历史倒车的儒家学者美梦,使天下读书人惶惶不可终日,噤若寒蝉。但并没有影响咸阳市面的热闹和繁荣,商家仍大把大把地赚钱,官吏们依然尽情地享乐。

韩信行囊丰满,他来到市中心,寻了一间较好客栈住下来,准备用几天时间熟悉咸阳的情况后,再去找季心,请他帮忙寻找孟俊杰。

翌日起韩信游览了咸阳的三街六市和最繁华的商业区,咸阳城的繁荣远远超出他的想像,由于秦始皇把六国二十万贵族和豪富迁到咸阳附近,他们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和资金,造成百业兴旺。咸阳酒楼食肆、秦楼楚馆鳞次栉比,美轮美奂,豪华奢侈,有钱人在这里寻欢作乐醉生梦死。

韩信这时听到一个消息,秦始皇明天午时出巡回来,将经过御道进入北陵的皇宫。他在博浪沙已目睹秦始皇出巡的八面威风,心里想:“回到咸阳秦始皇会怎样?会不会比博浪沙气势更大,更威风?这热闹不能不看。”

第二天巳时韩信来到了“京华第一楼”,这酒楼位于御道旁边,气魄雄浑,楼外飞檐微翘,楼内雕梁画栋,极之豪华。韩信在四楼找了个靠窗的座位,这里俯瞰整条御道,可以把秦始皇大军进宫的情境看个清楚。

这时已到进餐的时候,酒楼开始热闹起来。韩信要了一壶好酒,点了几样精致的小菜,慢慢地品尝。韩信因坐在楼梯旁边,耳中听到沉重的上楼脚步声,他扭头去看,见两名大汉从三楼走上来,走在前面的大汉四十多岁,留着短胡子,鼻梁高挺颧骨高高,额头的龙骨直插发际,不怒自威;跟在他后面的年青人比他长得更高,肩宽背厚,虎头环眼,眼中双瞳隐约可见。

韩信心中暗自喝彩,他所认识的人中只有师傅和季布和他们才有一比。这两人大步走到韩信前面靠窗的桌边,分两边坐下,叫来了堂倌,点了酒肉和菜肴,就向窗外眺望。韩信估计这两人和他一样,也是来看热闹的。

“京华第一楼”是一间高级食肆,酒菜价格昂贵,但这时已坐满宾客,许多客人显然是冲着秦始皇来的。

这时有人嚷道:“始皇帝来了!”

在如林旌旗簇拥下,一大队黑甲骑兵排成方阵徐徐而来,盔明甲亮,刀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异常威武雄壮。御道两旁是两队刀枪出鞘的御林军,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中间是一队车驾齐整、阵仗鲜亮的仪仗队;秦始皇六驾的马车在一群群手执斧钺金瓜长矛武士的护卫下慢慢驶来,旌旗如画、鼓乐齐鸣,气势恢宏场面壮阔。

酒楼的宾客这时全部都站到窗边,见此场面不禁发出一阵阵欢呼和惊叹,被秦军的强大和秦始皇的排场所深深震撼。

“彼可取而代之!”这声音并不响亮却清晰地传入韩信耳中,韩信心中一跳,心里想谁这样豪雄大胆,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身材高大的年青人,炯炯双瞳凝神着秦始皇的队伍,神态坚定凛然。

站在年青人身边的短须大汉脸色大变,他一把按着年青人的嘴说:“羽儿,别胡说!要抄家灭族的。”

秦始皇的车驾和仪仗队渐渐远去,食客们回到各自的席位,坐在韩信旁边的两名大汉结了账已匆匆离开。韩信这时看到有一个客人仍靠在窗边,从侧边望去,这人身材硕长,手长过膝,头上带着一顶用竹皮织成的长冠,颏下留着一把漂亮的胡须,身着一件半旧的短袍,看样子既不是有钱人也不是高官。这人摇摇头长叹一声说:“大丈夫应如是也!”说罢倏地转身大踏步向楼梯走去,韩信不知道这人何时来到这里,是来找人还是打尖,心中却暗自惊奇:“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会见到这么多奇异之士?”

许多年后韩信才知道,这三人分别是项梁、项羽和刘邦,他们先后都成了他的老板。当时项梁、项羽仍在关中,刘邦押沛县的囚徒到咸阳筑阿房宫,才使韩信与他们相遇。

韩信并不急于离开,刚才他点的两个招牌菜还没有上席,便独自慢斟浅酌,望望御道的景色,看看店内陈设和客人的神情。

“孟大哥”楼梯处响起一把谄媚的声音“你大仁大义,墨子剑法出神入化,那鼠辈听到您的大名定然举手投降,这一次我全靠您了!嘻嘻!”

韩信心中一动,险些跳了起来“难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么巧?”

“吴公子你太客气,这人何足挂齿,我帮你摆平他。”这声音不卑不亢,信心十足。

随着话音两名锦衣男子上了四楼,走在前面的汉子浓眉大眼,头上的发髻用素帻裹着,锦袍里穿一身胡服,显得精明强干;跟在他左侧的是一个俊俏男儿,脸如冠玉,眼含秋水。他头戴武冠,冠顶成椭圆形,两条红络在耳边垂下并在颏下扎紧,越发把他衬托得风流倜傥。

两人来到刚才两名大汉坐过的桌子坐下,要了酒菜就干起杯来,韩信低头饮酒挟菜,却竖起双耳一字不漏偷听。

两人一口气干了三杯后,吴公子叹了口气说:“孟大哥是英雄豪杰,我这些烂事本来不该劳烦您,但我确实咽不下这口气!”

三杯烈酒下肚,吴公子这时霞飞双颊,由于心中愤怒,脸容扭曲了,显得十分古怪。他接着说:“翠花楼头牌翠玉是我的相好,我在她身上花了无数的金钱。翠玉声色双绝,舞姿撩人,歌声婉转,是个迷人的尤物。今年翠花楼原来的头牌嫁了人,翠玉才成了头牌,我们还继续来往。”吴公子话音一转,脸上露出恨恨之色“不久前咸阳令换了人,新上任咸阳令小舅子崔鑫是个恶霸,他恃仗权势霸占了翠玉,不准她接待别的客人。我偷偷与翠玉约会了几次,被他发现,让他打了一顿,他还把翠玉折磨得死去活来。孟大哥,这世上还有没有公理?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孟大哥的正是孟俊杰的大儿子,叫孟彦雄,刚三十岁。他自小跟父亲学武,武艺已得其父真传,江湖上名气极响。孟家是楚地的豪强,被秦始皇逼迁到关中,住在咸阳城东郊。前几天孟彦雄受朋友所托,请他帮忙摆平吴公子的事,说事后吴公子送他十两黄金,这诱惑太大,孟彦雄就瞒着父亲答应了这事。他觉得天下事离不开一个理字,咸阳令的小舅也太霸道的,而且这事也没有违反墨家锄强扶弱的宗旨。

“翠花楼虽然是秦楼楚馆,它也受秦法保护,这崔鑫太过份了!”孟彦雄说:“吴公子,一会儿我们找他去论理,我们来个先礼后兵。”

“这样最好!”吴公子脸上堆满了谄笑,恭维说:“孟大哥一出,一定把崔鑫吓得屁滚尿流。我再敬孟大哥一杯!”

“这是最后一杯,喝完了我们就起程,干杯!”两人结了账就出了门,上了吴公子的马车向东而去。

韩信连忙上了另一部马车,紧跟在他们的后面,这人虽然姓孟又会墨子剑法,但还不能确定是孟俊杰儿子,他要查清楚才能定下以后的策略。

孟彦雄的马车停在居民区右边一幢大宅门前,这住宅门前是数级青石板台阶,一丈二尺的大门,门边蹲着两只石狮子,说明这家人有钱有势。

孟彦雄和吴公子下了马车,在门房处递上名刺,这门卫三十多岁,长着一个马脸,他扫了一眼两人的名刺,脸色大变,勉强向两人挤出一点笑容说:“两位请稍候,我这就去通报。”

韩信下了马车付了钱,就缩在一旁观看。等了约有一刻钟,大门忽地大开,一群人昂首挺胸走了出来,为首竹杆般的瘦汉身穿锦袍,神态倨傲,他指住吴公子喝道:“吴绣球,竟敢打上门来,是不是活腻了!”

吴公子被他们打怕了,吓的双腿打颤,慌忙缩到孟彦雄身后。孟彦雄冷冷盯着瘦汉,脸上没有丝毫惧色,他抱拳说:“在下墨门孟彦雄,有一事向崔公子请教?”

“请教个屁?你还不是为吴绣球抱不平?”他掉头问身边的师爷:“墨门是什么?你听说过吗?”

“墨门?百年前还有人怕它,现在已是昨日黄花,我想他们多成了鸡鸣狗盗之辈!”这师爷嘴太损,立即就受了现眼报。

人影一闪,孟彦雄飘到师爷面前“啪啪!”两个耳光把他打趴在地上,脸上嘴上全是鲜血。

“哎哟!杀人了!给我上!”孟彦雄动作太快,当崔公子反应过来师爷已倒在地下,他一边往后缩一边大叫,他的保镖一涌而上把孟彦雄围着,拳脚齐施来一个群殴。孟彦雄奋起神威,拳来臂挡脚来腿迎,劈、挂、踢、扫一招招干脆利落勇不可当,与众保镖杀成一团。吴公子却惨了,一开打他正要开溜,被一个保镖一脚踢在背后,滚下了台阶。

事情变化的太快,一时间韩信不知帮谁,心念电闪,一个想法蓦然涌上心头,他一边冲上台阶一边喊“以多欺少算什么东西!”说话间韩信闪电般扑到一名保镖的背后,以手作刀狠劈在他背上,把他击倒在地,右脚同时飞起把另一名保镖踢翻;孟彦雄趁势反击,一招“反弹琵琶”把一名保镖击飞,顺势一招“扫膛脚”扫中另一名保镖小腿,“啪!”一声响,两名保镖几乎同时仰倒在地上。

只一刹间六名保镖就被击倒了四名,余下的两名保镖连忙护着崔公子退入院里,这时院子里一阵大喊,十几名家丁手提刀剑和木棍从院子里冲了出来,韩信拉了拉孟彦雄说:“我们走,别吃眼前亏。”

孟彦雄虽然心中不忿,还是拉起吴公子步步后退,家丁们也不敢追来。三人就上了吴公子的马车,向吴公子的住宅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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