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四月末一个阴雨过后的傍晚,时间才刚五点,天却完全暗下来了。
我站在妇幼保健院的门口,收起了雨伞,看到了门诊部门口站着的白清清。她面色有点苍白的望着我,眼神在光线下却显得格外闪亮。
“子轩,我怀孕了。”
我愣了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随即瞪眼说道:“那找让你怀孕的人去啊,你接连打电话喊我来这做什么?”
“我这一年就和你一个男人上过床,我不找你找谁?”
“我说我这一年就睡过你一个女人,你相信吗?”
“李子轩,你还算是男人吗?”
“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你别摊上这种事情就赖上我,你想我负责,就拿点实际的东西出来,别和我玩口说无凭,谁TM愿意稀里糊涂的喜当爹?”
白晴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道:“孩子已经拿掉了,哪里还有什么凭证。”
我有点火大:“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像凯子啊?你孩子拿掉了,然后又和我说孩子是我李子轩的。是你假天真呢还是我真傻呢?……白清清,咱们都是成年人了,能做点靠谱的事情吗?”
她咬着嘴唇看着我,我此刻才发现,她亮晶晶的眼眸里原来一直是含着泪花。
她紧咬着嘴唇,眼眶里的水渍渐渐往下滴落,“你是不愿意负责是吧!”
“我靠…你至于么…”我的声音低了下来,看着面色苍白的她,我满脸的怒气开始消散。
她一直紧紧咬着嘴唇看着我,我一直瞪着她,看的仔细了,才发现她眼眶有点发红,那泪花一直在眼眶打转…打转…就差那么一点就会淌出眼眶,流向脸颊。
……
我觉得她应该会是一个好演员。
我和她是在酒吧认识的,认识的时间久了,在一起喝酒的次数多了,喝的不省人事的次数也就多了,然后就发生了***。一个经常泡吧的女人,说一年就和我一个男人发生过关系,我要信他,我就一蠢货。
我不想再和她纠缠,忽略掉围观妇女的各种指指点点,无视那些各种鄙视的眼神。我掏出钱包,将里面一百元的整钞全部抽了出来递给她:“你不就是要钱么,拿着,拿着,以后别来烦我了!”
……
白清清还真没有再和我纠缠,也没和我客气,她点了点头接过钱转身走进门诊大厅,径直走向收费窗口。
应该是还有什么费用拖欠着没有交完。
……
我看着她娇弱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虽然我不相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虽然在这种情况下我很厌烦她,但我能感觉得到,她现在的日子一定不太好过,否则也不会就这么讹上我。
我沉默半晌后,走到还在排队的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扭过头看着我。
我从瘪瘪的钱包里抽出张银行卡递给她:“这张卡还能刷点钱,你刚做完手术,自己买点东西补补身子。”
她却没有接:“不用了,看到你愿意负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找你是因为我不想稀里糊涂的被人睡了,又稀里糊涂的有过了小孩!”
我沉默了。
……
酒吧里,我一边喝着闷酒,一边等着这座城市里唯数不多的朋友,乐天。
从来到这间酒吧的第一天起,我看到了太多太多寂寞的女人、空虚的男人在这里喝着各种各样的酒,或沉默,或充满欲望地在追寻一个叫做“醉生梦死”的境界。
事实上,当抛却了白天的肉身,让灵魂迷失在这片灯红酒绿中时,我们就已经醉生梦死了。
忘了从哪天的夜晚开始,我把这里当做安身立命的所在。我喜欢这里扭着腰肢的女人们,喜欢摇晃着的五彩斑斓的灯光,喜欢各种颜色的酒水,喜欢香水混合着烟草的味道,喜欢这种地方特有的那种醉生梦死的感觉。
如果哪天真的安歇在这醉生梦死中,有人再将我狼藉的过去刻在墓碑上的话,那一定会是一段很长很长的墓志铭。
而墓志铭记载的那个人,毫无疑问,也会死的很惨很惨。
凄惨还有悲惨。
……
点上一支烟,透过烟雾看着眼前摇曳的五彩灯光,人好像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也许只有在那里,馨香的花朵才可以生长在贫瘠的土地上;只有在那里,人永远不会被痛苦蒙蔽双眼;在那里,相爱的人至死不渝不离不弃;在那里…
乐天一掌拍在我背上,我从那个世界回过神来,光怪陆离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我,还是坐在这乌烟瘴气的酒吧,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急冲冲地喊我来做什么?”乐天放下手里的公文包,从我的烟盒里抽出一支自己点着。
“借点钱,我TM让人讹了!”
“又把哪家姑娘肚子弄大了?”乐天深吸一口香烟,见怪不怪的说道。
“又你大爷啊!我什么时候弄大别人肚……这次真是被讹了…”
“我艹,你这是真有情况了啊…TM还真搞大别人肚子了啊?”
“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你让我几千几千的借你,虽然是些小钱,可你好歹也要让我知道,我这回的钱被谁给讹了吧?”
“白清清。”我怒火难消的又点上一支烟说道。
“那个平面模特?”
“可不就是她吗!贵圈真的乱!搞平面模特的演技都TM这么好!她说一年就被我一个男人睡过,你信吗?乐天,这事要搁在你身上,你信吗?”我因为激动手碰到了酒杯,酒杯碰撞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