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的白波谷里的众人可真的是愁云惨雾,半个月之前那次夜袭他们损失了三百多人,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让他们损失了十分之一的人员,一下子士气大减。
更让他们感到气馁的是,一般开春之后商旅也开始穿州过郡了,但这半个月来,他们根本没见到的商人经过他们的地界。而卫仲道也没有分兵驻防四县,而是将全部百姓集中管理,修建城墙。他们只能站在对岸望河兴叹,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所以郭大通知各个头目到大厅商议日后的对策。
郭大扫了一眼在座的头目,见众人的目光之中都充满了忧怨之色,知道这些人在怨恨自己之前没有下绝杀令将卫仲道杀死,从而造成现在无人可抢的地步,谷内是有耕农物,但所得还只句糊口,许多生活必须品都是要高价从谷外买回来的。
在卫仲道没来之前,他们抢来东西之后都以低价卖给一些奸商,赚取利益。他们就算不抢劫,但也能得到过往商贩‘保护费’。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刚刚我得到外面探子的汇报,卫仲道的骑兵斥侯增加了数倍,但那些斥侯骑的并不是河东马,而是并州马,你们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郭大的语气很沉重,让在座的头目们都感到压力山大。
在座的头目都不是笨蛋,他们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卫仲道已经和并州方面达成了交易。虽然他们不知道卫仲道那里来那么多钱,但这一旦有了开始,日后恐怕就没有并州商队会南下了。
一直以后并州商队都是被抢的大户,他们可是因此才过上了现在的温饱生活。卫仲道这一下子断了他们的财路,让他们气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卫仲道现在已经开始大规模组建骑兵队伍,他们却只有步兵,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呀!
他们现在特后悔以前把抢来的战马卖了出去,但没有办法,白波谷地势险要,战马无法正常通过。
李乐怒道:“渠帅,我们拼吧?现在不拼以后等卫仲道的骑兵训练完成,我们连拼的机会都没有了。”
胡才起身喊道:“对,渠帅,拼吧。”
“好”郭大握拳说道,他本就是希望这些头目们能以大局为重,共同出兵去攻打卫仲道。但他知道自己直接开口,可能要费许多口舌。虽然自己的渠帅,但也无法直接指挥他们,毕竟他们的部下只听他们的。
有了李乐、胡才的同意之后,其他人自然也都没有开口反对,于是众人就攻打襄陵县城的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只是同样一个大头止的杨奉却却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又过数日,时间已经到达三月下旬,襄陵城墙已经修建完成!城高四丈,宽两丈,周长六里。这个工程可以说十分壮大。但四县的百姓却在大半个月内建造完成了,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受够了白波贼寇的劫掠,希望能有一个坚城来阻挡贼寇。另一方面,现在已经开春许久了,他们内心之中迫切地希望工程早日完成,好回家耕种,不然秋后就没有收成了。
这时杜畿、徐晃这两位一直想着让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为己任的人,就前去找卫仲道了。他们不是不相信再过十几天就会有大批的中牟流民前来,而是底下的百姓不相信,这也是他们威信不够的原因。
至于杜畿为什么叫上徐晃一起,原因无他,这四县的全部壮丁加起来都不到四百人,虽然那些老人也可以干活,但毕竟没有那么多力气,而且他们还刚刚完成了建造城墙的工程,所以杜畿希望卫仲道能允许他运用一部份士兵,当然不能太多,不然白波贼寇突然一下子来攻城,那他们可就有家难回了。
但当他们进入县衙大厅之时,发现卫仲道正在执行成廉,便想稍后再来。
卫仲道见到两人到来,已经猜到他们想做什么了,便让两人入席坐下。
成廉见卫仲道还有公事,却又不知其为何找自己前来,亦不想呆在这里,便先开口问道:“不知卫县长找我有何事?”
他记得卫仲道说过只要他们一行人呆在襄陵十日,而今时间已经过半,再过几天自己就可以走人了,他可不想卫仲道突然又来个反悔什么的,那他就是想不再起冲突,都不行了。
卫仲道笑而不答,转而看向杜畿、徐晃二人,问道:“你们来是为了动用士兵进行耕种之事吧?”
“是的”杜畿拱手道:“大人,而今城墙已然建成,虽已到春末,但我们补种春粮,秋后亦能丰收。我们现在粮种丰足,耕牛亦有千头。而四县土地荒芜已久,百姓早就想重新将土地进行耕种,大人亲官上任,正是将百姓希望实现之时,有得于大人的声望。但四县壮丁太少,所以属下希望大人能调士兵前去耕种,已期秋后获得更大丰收,也有利于储备更多的军粮。”
成廉在一旁听着,心突然咯噔了一下,心想,这个卫仲道不会是想让自己的那三百士兵去给他种地吧?
“嗯”卫仲道点头赞同,又转头看向成廉道:“成将军,这件事可要你帮忙了。”
成廉这时心里陼的发慌,却还得挤出一丝笑容,道:“卫县长说笑了,什么帮忙不帮忙的。我一定让我的那些士兵全都去好好耕种。”
杜畿、徐晃觉得卫仲道真叫并州兵去耕种这有点不妥,而且自己这边的士兵只要出一半去耕就可以了,正想开口。
卫仲道笑着摇了摇头道:“成将军误会了,我是想让我的全部士兵都出去耕,但还得要人来巡防白波贼寇,所以我打算让成将军带你的并州骑兵替我的士兵巡防几日。在这时我替四县的百姓谢谢成将军了。”说完恭敬地向成廉行了一礼。
此时已是春末,已早没有北风,而且现在众人在县衙大厅之中。成廉却感到没听清一般,又尴尬又犹豫地问道:“那个,卫县长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麻烦卫县长再说一遍。”
不但成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连杜畿、徐晃感到不可思议,齐齐看向卫仲道。
杜、徐二人可是很清楚,之前为了防止冲突,卫仲道可是连并州铁骑的战马都给没收了,还交给自己的士兵练习骑术。然而现在也是卫仲道说的,不但将战马归还,还将并州兵帮忙巡防。他们感到不可思议之时都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卫仲道正色道:“我希望成将军能以四县的安危为重,带领全部的并州铁骑巡防襄陵。在未来五日之内,襄陵县的安危就劳烦成将军了。”
成廉这下子听清了,但他还是感到不可思议,心道:‘卫仲道将兵都用去耕地了,只让我一个人带兵,他就不怕我把他的襄陵城给占了吗?’
杜、徐二人正想开口阻止,卫仲道抬手示意道:“我相信成将军的人口,你们就不要多说什么了。”杜、徐二人见卫仲道心意已定,也不再开口。
成廉见卫仲道这种相信自己的态度,拱手说道:“既然卫县长这么相信我,那我一定把襄陵城守好,绝不让白波贼寇有机可乘。”
“那就多谢成将军了。”卫仲道又看向杜畿道:“我们来商议一下,耕地、税收这个事如何处理。”
杜畿听卫仲道这么一说,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竹简,道:“按朝廷最近发布的税收制度,目前已经税收已经达到十税二,这其中包括修宫殿费用。但如果要加上用我们的耕牛的话,就还要再加一成,还有百姓是没有粮种的,他们用了我们的粮种就还要再加一成,这样算下来就是十税四。这是不包括军粮的税率。”
“十税四!”卫仲道听得大吃一惊,百姓辛辛苦苦种了一年地,就要把百分之四十都交给官府,这税收也太重了吧!还不包括自己派兵去帮耕种的结果。
杜畿知道卫仲道没有做过官,而且平时也不太管家族里面的事,对于卫仲道的惊讶也不感到奇怪,点头道:“是的,主要是朝廷为了平定西羌而连年用兵导致的。目前其它各州郡也都是这样规定的。”
卫仲道见成廉点头赞同,知道这是事实,问道:“伯侯,这税收太重,有没有办法减掉一部份?”
杜畿目中闪过期待之色,道:“朝廷规定的那十税二是不能免的了,除非大人愿意自己出钱去填。但耕牛及粮种那部份可以由大人自行安排,毕竟耕牛及粮种都是大人自己的。”
卫仲道听完大手一挥,道:“把耕牛及粮种那十税二给免了。”
“属下替四县百姓多谢大人。”
杜畿、徐晃二人连忙行礼称贷谢,他们本来也早开口替四县百姓求减免一些税率,而今卫仲道自己开口了,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成廉亦感到十分意外,在他看来,像卫仲道这些士族子弟在一县为官,不趁机多捞钱,那简直是没天理的事。但他没想到为卫仲道居然把百姓的税率给减了一半!要是并州那些士族听到了,非说卫仲道是傻瓜不可。不过他心下还是很佩服卫仲道的。
卫仲道一摆手道:“至于士兵耕那部分,我希望单独划分出来。用于储备军粮,以达到军人自给自足。”
他这么做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军屯’。让士兵自己耕种,不用再把军粮的负担压到百姓身上。以防止税率太高而民怨不止,从而反叛不断。
杜畿、徐晃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可以减轻百姓的负担,也都点头赞同。
成廉觉得这个办法很新颖,默默地把这个办法记心中。
四个人又商议了一个布防方面及百姓宣传方面的事,便各自去准备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