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芝，你看看对不对，如果情况属实，请你在下边签个字。”李秀芝看过我记的笔录后，按我的要求在笔录的下侧签了字、按了手印。
从东风居委会出来，太阳明显地已经偏西，最多有一竿子高了。马向东说：“如果李秀芝反映的情况属实的话，王强有重大嫌疑，注意观察他的去向。”
“好的，警长。”
我的电话又响了，是秦香莲打来的：“杨警官吧，我是您秦姐，偷李秀芝衣服的事绝对不是王强干的，我刚才打电话问他了，他离开居委会后，再也没有回来。还有，李秀芝可能根本没有丢什么东西，昨天晚上，李连双和她一起在我们居委会过夜，把擦那东西的纸到处乱扔！我批评小李，她不高兴，报复我，说我侄子偷了她的内裤。您想想杨警官，王强偷那东西干啥？不挡吃不挡喝的。马警长还和您在一块吗？”
我看了一眼马向东，笑了笑说：“没有，陈所喊他回去了，所里有急事，说是分局人口处来检查工作了。”
“噢，小马也真是，原来当片儿警的时候，挺好的孩子，怎么一当官全变了，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吗？还真认真起来了。”
“秦主任，我知道了，我能胳膊肘儿向外拐吗？王强上次救过我，也是您的侄子，就凭您我这关系，也不能怀疑是他呀。您给小李说说，今后让她把这些东西收好，她长这么漂亮能不让人惦记吗？别说别人了，连我这51岁的老男人梦里还梦见过她呢。”
秦香莲哈哈大笑起来：“杨警官，您真会开玩笑，您真会开玩笑。”
怪了，自从李秀芝报案后，接近一个月没有听说谁谁再丢内衣内裤，直到4月29日上午，我的电话才因为这事又响起：“杨警官吗？我丢东西了，一部手机，300元钱和我平时穿的内衣内裤。”
“你住在什么地方？”
“我在东风村中心街胡同25号。”我心里一愣，这不是王道山家吗？很长时间没有见王永道了，这个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不知最近身体可好？他的小孙子王小峰今年秋天该上学了。
“你怎么称呼？”
“我姓王，叫王芸，是王道山家租房的。”
“我知道了，你别着急，请保护好现场，我马上就到。”
我放下电话，向警长马向东汇报后，喊着袁彬就到了现场。一见我来了，王永道高兴地迎了出来，拍着我的肩膀：“小杨，这段时间怎么不来了？我想你呀！”
“不是忙吗？所里的事多，社区里的事更多。一天到晚忙忙叨叨的。”
我指了指袁彬，向王永道介绍道：“这是袁警官，一个所的，我们一起值班。”
王永道向袁彬笑笑，伸出了右手：“袁警官好！”
“这是道山的父亲，王永道，是个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
袁彬朝王永道会意地笑笑，没有说话，直接伸出手，与王永道握了握。
我问：“喂，老哥，你最近看道山去了吗？”
“去了，挺好的，在看守所里比在家里还胖还白呢。”
我笑了笑：“那是当然，在看守所里没有什么大事，除了吃饭就是睡觉，不胖才怪呢！”
“这么舒服，不行，我也进去待几天去！”
“我猜的，当武警的时候，我下去检查工作，见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号里呆坐着，没有什么事。当民警后，我送完人就回来，从没有认真地看过一眼。我想，监狱再好也是监狱，好说不好听。”
“在监狱不会挨打吧？”
“不会的。听说有的看守所或监狱有牢头狱霸，但是我没有见过。”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你今天来我这里有事吗？”
“刚才有人报警，是个女的，姓王叫王芸，说被盗了，我和袁警官就来了。”
“王芸呀，是在我们家租房的，她就住在那里。”王永道指了指春节前韩日照一家三口煤气中毒死的那间房子。
我一惊，这小房子这么快就租出去了，也真是北京这地方遍地是黄金，扎个窝棚就挣钱。
“两位警官，我就不上去了，让我儿媳妇带着你们上去吧。”王永道用力抽了一口烟，然后徐徐地放出来，“春凤，你带着两位警官去找租房的王芸！”
“哎，好了，爹！”向春凤匆匆忙忙走出来，向我们微笑着点了一下头，侧着身走到我们前边。
王道山的媳妇向春凤带着我和袁彬敲了敲门，来到韩日照一家三口被煤气熏死的房内。房内相当凌乱，一条京叭狗晃动的尾巴转来转去。一位二十出头的女性，正用两根铝钎子织着毛衣，长得相当秀丽。
向春凤有些不高兴，一脸的严肃，问道：“小王，你报案了？”
王芸说：“是我报案了，我丢东西了。刚才，我不是给您说了吗？”
向春凤：“说是说了。小王，我不是说不让你报案吗？你说在我家丢了东西，那些东西好像是我偷了似的。我家再穷，也不会偷你那个。还有，你一报案，我家今年的出租房屋优秀安全户评选就没有资格了，弄不巧还要罚我们的款。你说这钱怎么出，谁来出呀？”
袁彬问：“暂住证、《房屋租赁合同》和《治安安全责任书》有吗？”
向春凤的脸色变得比京剧里变脸变得都快，立即换成一幅笑模样：“有，这些都有，每个到我家住房的人，我都有登记。我给你拿去！”她咚咚地下了铁楼梯。
我问：“姑娘，你就是刚才报案的那人吧？什么时候住到这里的？丢了什么东西了，怎么丢的？”
“是我，我叫王芸，河北河涧人，刚住他家一周。我丢了一部手机，摩托罗拉的，是我从同学那里花500元买的，还有300块钱和一个裤头、一个胸罩。昨天晚上，我上网睡觉睡得晚，这几天也来那个了，早晨起床后想换一下裤头，到外边的铁丝上一看，昨天晚上我晾着的裤头、胸罩全没有了。回来想让我同学给我再买一个来吧，一摸手机和钱包，全没有了。我问房东见了没有，她说没有，我就报了案。”
王芸正叙述着案件的过程，向春凤上来了。
“拿来了，我们看看吧。”向春凤喘着粗气，很快将《房屋租赁合同》、《治安安全责任书》拿出来了，王芸也掏出了暂住证。
我拿过证件和合同看了看，没有发现与规定不相符的地方，转脸板起了面孔：“向春凤，人家丢了东西还不让人家报案了？出租房屋优秀安全户是你们村委会评的，出了问题就不要怕被罚，也不要怕挨通报。不过话又说过来，只要积极协助我们公安机关破案，不但村里不罚你的款，而且还要奖励你。”
向春凤惊喜地说道：“是真的吗？我一定协助杨警官破案，抓住那狗日的王强！”
我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是王强偷的？”
向春凤：“王强来我家找过我老公，我老公说他就是新来的保安王强。今天上午，王芸说她丢东西了，我就打开了我家监控录像，录像上就是他。录像显示没有其他陌生人来过，不是他是谁？”
我说：“我们也看看你的录像！”
向春凤带领我、袁彬和王芸来到他家的正房。正房内家俱简单，东西放得整齐利落，一台电脑在写字台上呼呼地响着。
向春凤打开电脑录像，电脑里面的录像清楚地显示：一个高大威猛的小伙子，穿着黄色的带帽子的休闲装，很自然地把晾衣绳上的内裤、乳罩放在自己随身携带的黑色皮包内，然后爬上王芸租房的楼梯。
这小子确实是王强，从他的举止中，能清楚地辩认出来，尤其闪和躲的样子还有点部队战术动作的味道。
“王芸，这个小伙子你认识吗？”
“不认识。”
向春凤说：“王芸说丢东西后，我就看了录像，录像上这个小伙子的相貌特征就是我老公以前说过的新来的保安王强。”
“好吧。王芸跟着我到派出所做个登记吧。”袁彬说。
从王永道家出来，给王芸作完笔录，已经到了中午吃饭时间，我在伙房里随便吃了两口饭就躺下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抓不抓王强成了我的一个心病。抓他吧，这小子可以说是救过我的命，要不是他制止王大力，说不定我哪里又受伤了，还有可能丢了性命。参加自卫反击战没有死，到让一个精神病砍死了，岂不是笑话？战友们取笑我，村民们取笑我，就连我老婆也会笑话我。还有，王强是秦香莲老公的侄子，抓了他，连秦香莲也得罪了，将来在这个社区还怎么再开展工作？不抓吧，自己是警察，他确实也犯罪了，将来他再犯了事，让别人抓了，供出了这事，或者让王芸、李秀芝告发了，其不成了渎职？至少她们要告我不作为。我这身衣服保不住了不说，还要蹲几年监狱。
我躺在床上像是烙饼，翻来覆去地不能入睡。
下午一上班，我就把这个情况向陈世武汇报了，他说：“抓肯定要抓，这家伙身手不错，要防着点。我和所长商量一下抓捕方案，咱们再定。”
也真是想谁谁来，从陈世武的办公室里出来，王强就来电话了：“杨团长，我五一节在五星大酒店举办婚礼，上午十点半，欢迎您参加。”接着，居委会主任秦香莲也打来电话，要求我有空一定参加她侄子王强的婚礼。
“好的，好的，我一定参加！”我满口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放下手机，我喜上眉梢，王强还没有发觉到我们的行动，秦香莲也没有怀疑过我们，但又一想这时候，要真抓了他，请柬发了，酒店定了，亲友请了，这不彻底把王强这小子毁了吗？这对王强、新娘和他们的父母打击太大了！有些残忍了。我琢磨再三，把我的想法直接向所长郑斌作了汇报，建议等王强举行完婚礼再去抓他。所长郑斌同意了我的想法，说，老杨，你这个想法挺好，不过，这小子真要跑了，我可要追究你的责任。
五一节这天十点半，阳光灿烂，我准时参加了王强的婚礼，随了500元的份子钱。两米多高的大“喜”字矗立五星大酒店门前，在振耳欲聋的花炮声中，笔挺魁伟的王强穿着黑色的燕尾服，显得格外阳刚潇洒，妻子杜娟异常漂亮，白色的婚礼装套在身上，宛若仙女下凡。亲朋好友熙熙攘攘，五星大酒店的一层摆了50多桌。席间，秦香莲忙前忙后，敬酒倒茶，笑容可掬，好像娶妻的不是他丈夫的侄子，而是他的儿子。
下午5点钟，所长打电话问我：“怎么样了，动手了吗？”我说：“再等一等吧！他的亲友还没有完全走净。”
晚上8点钟，和我一同参加行动的袁彬说：“所长打电话命令我们动手！”我说：“这小子等了二十多年，不容易，让人家享受一下做男人的滋味吧！”
晚上，王强和他的妻子杜娟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我和袁彬站在窗户外边，听着屋里床上杜娟幸福的呻吟声，比看三级片还刺激。我裤裆里的那东西硬了软了，软了又硬，下半夜抓捕王强前一摸裤衩，像尿了一样，全湿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