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清了清嗓子说:“影蚀大陆在诸神之山那面,和我们风徒大陆刚好对着,所以一般风徒族人很少能去到那里,影蚀大陆和风徒大陆之间隔着的是失落平原,我前几天去失落平原收集半兽人骨头,然后就听说了这件事,说是影蚀大陆的帝君杀了自己的丞相莫凡,还要灭莫凡的门,不过听说莫凡的一个儿子跑了。说起来,这事情恩怨很多,当年他们帝君之所以能坐上帝君的位置还要多怪这个莫凡,现在又要杀他,原因是图谋造反,我看啊,这不是什么图谋造反,而是那个帝君不是好东西,‘狡兔死,走狗烹’啊。”
旁边一人问道“什么事‘狡兔死走狗烹’?”
那人耐心解释说:“就是说猎人抓狡猾的兔子要用到追兔子的狗,等有一天兔子被抓到了,这狗也就没用了,他就将狗一起杀了吃了,呵呵呵。”
旁白那人说:“狗肉我吃过,比兔子肉好吃。”
那人说:“我也吃过,我怎么觉得狗肉好吃呢。”
莫语眼睛红红的,把拳头砸到桌子上说:“人肉最好吃,终有一天我要吃人肉。”
那两人大笑说:“你真幽默。”
莫语呆不下去了,赶紧往那个通往地下的门走去,他沿着楼梯一直往下走,走到自己的房间,到处都是黑暗,让他觉得好受一点,他脑中回响其影蚀大陆残酷的刑罚——砍头。想到父亲的头圆滚滚地在地上翻来覆去。想到那天他父亲说最近风声紧。想要是那天父亲和我一起过来就好了。
“哭什么!”房间的门口突然有人问莫语。
他怔了一下,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哭。“你是谁?”从这声音判断没人能知道他再哭。
而四周伸手不见五指,谁还能知道他在哭呢?
“我是仑迪。”
“仑迪!那个剑客?”
“对。”
“你不住这里,你到这里违反了禁令。”
“我是你们的头,孩子。”
突然间,莫语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孩子、孩子、孩子、孩子……..谁爱这么喊他。父亲和师父都爱这样喊。
仑迪向前一步走进了屋中,即使在黑暗中他的行动丝毫不受阻碍“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你呢?”莫语脑子里很乱,不知道怎么回答想借鉴借鉴别人的,他更想给仑迪一剑,但到风徒族后他就没使过剑。
“我,我有我的目的,反正我不是来当狗的。”
“你是骂我们全是狗。”
“不是,很多人来这里的原因都不单纯。他们不表现出来而已。”
莫语觉得这话有些意思,痛苦被稀释了一点。
仑迪在他身边做了下来,“你应该想想你以后的路了,每个人生下来都有一个使命,可惜有些人觉得背着一个使命生活太累,所以他们就将自己的使命忘记了。为了掩饰他们把自己的使命忘记了,他们不惜将他们的当时的记忆一并忘去。你想想你记得你三岁以前的事吗?”
“呕,别扯蛋了,我相信你说的是对的。不过请你别再烦我。”
“真可惜,你不愿意倾听我的思想。那我走了,最后告诉你我想说的,如果你感到累,那是因为你有某个使命,你应该找到它。然后去完成,才不负神意。其实这些话我本来要给另外两个人说的。”
“头,我想静一静。”
仑迪走出了屋子。屋子里却没有就此安静,仑迪的话余音绕梁,那些话在莫语脑中不断地转不断地转,最后他觉得他的使命应该是为父亲报仇。可是一想到仇人,他就心情沮丧,帝君,太沉重的两个字。
“他竟然诬陷父亲谋反,可恶。”
为了为自己的行为寻找正义的支持,莫语只能借用诬陷一词。这个词语效果巨大,给他带来了无尽的力量,那两个字,帝君,变得轻飘飘的。
三天过去了,卢加诺开了铁门的锁,带领众人出去,那扇门果然有问题,他们出去以后居然不是当初那条幽长的通道,而是一片宽阔的草地,在一座山的半山腰,阳光明媚,屋子不见了。
一百多号人在卢加诺的带领下从山腰走到山底,走了一些弯弯曲曲的山路然后往深山里走去。树叶越来越浓密,是风徒族的特有植物,莫语不认识,他只是在奇怪为什么没人说话,尽管他不想开口,但他希望能听见别人开口,已获得一些有用的消息。除他之外的别人已经过去了惊讶期,但是脸上还是摆着难以置信的神情,没人去问为什么。莫语猜测一定是这几天中卢加诺吩咐过他们出门后不准多问,或者是那天的合约上有类似的规定,他没有仔细看合约。
总之大家都不说话配上有点暗的森林,气氛不大对。
他回头看见后面只有老格林西斯一个人,于是放慢脚步等着格林西斯,但他慢下来以后格林西斯也慢了下来,他索性走到格林西斯身边推了推格林西斯。“哎,格林西斯,想问你件事。”
格林西斯瞟了他一眼,继续低着头说话。
“诺维艾斯,你在干什么。你给我站着。”最前面卢加诺突然吼道。
莫语呆立在哪里,看着那一百多号人僵尸一般向前走去,看着卢加诺正满脸怒火地朝自己而来。
“你不知道行军途中不能私自交谈吗?”卢加诺说。
“这……”
“我看你确实是不知道,我会让你记住的。你给我老实在后面跟着。”卢加诺警告他。
这一行人一直走到了深处的山洞前。停下以后卢加诺当众宣布莫语违反军纪罚十军棍,立即执行。莫语逐被掀翻在地,十军棍不快不慢,他在被打的时候一直想自己是不是该反抗来着。等他得出不该反抗的结论时,已经打完了。
这十军棍打得他皮开肉绽,不能站立。
打完以后,卢加诺对众人说:“这个山洞里据说有土系的恶兽,这是一只从未被巫术驯服的恶兽,现在请所有的巫徒出列。”
队伍中一大半人走了出来。风徒族大部分高手都是巫徒。
卢加诺说:“你们知道我要你们做什么了吗?”
“知道。”声音良莠不齐。
“那就好。现在由仑迪带领大家进入山洞,向着你们荣誉的第一步前进吧。”
莫语因为受伤不能行走,留在了洞外,现在只剩他和卢加诺。他一句话也不敢讲了。低着头。听见洞里面开始有人违反军纪说话。说的是“你怕吗?”“我怎么会怕。”“老实说那是一只土系二级的恶兽,很多人都死在了这洞里。”“管他的,我要给它取个名字就叫亚亚林西。最后一句话显然是恩雷说的,莫语笑了起来。
“笑什么?”卢加诺蹲到他身边。
“回禀长官,我想到一个笑话,如果违反军纪,还请处罚。”
卢加诺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幅地图模样的东西,他说:“我们要去这些地方.”他点了点地图上的泥土,“还需要收服五只二级以上的兽类。”
莫语说:“要干嘛?难道我们需要打怪炼升级?”说完才有觉得多话了,长官总不喜欢问题多的手下。
“不,我们的巫徒需要带上这些东西,所以,必须收服这些怪兽。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因为我违反了军纪。”
“你们的上级,我,看问题总要比你们看得多得多。我喜欢一箭双雕。”
“惩罚我也能当做一个目的?”莫语总不能及时把对方当长官对待,他没有当下属的经验。
“那就不算吧,我现在给你说另外一只雕,进入这个洞里面不是什么好事,可能会死几个人,不死的也会受很严重的伤。这是为你好。”
“为什么要为我好?”
“因为……我要你帮我严密监视的动静他们的交谈他们的行为,我需要知道他们在我不在的时候都干些什么,相信你能很好地完成任务。”
“我?”
“你是外地人,在这里没朋友,最重要的是你有特殊的能力,你总能看到别人的想法。你很适合这个工作,要不是这个你的能力不足以让你进入这个军团。”
莫语捂着屁股,看着头上浓密的树叶,找不到阳光,他很害怕。也知道只能帮卢加诺做这个工作。
“问你个问题,看看你适不适合做这工作,要认真回答。为什么把你们关在大殿里三天不能出去?”
莫语想了想说:“这三天,你在寻找那五只怪物。”
卢加诺大笑说:“对,对。那我继续问你,里面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莫语听见仑迪在大声喊:“莫比亚,用你的狂风咒攻击,靠后一点,对站后一点。门库,门库快退后,它准备攻击你了,欧,该死,门库你还听的得我说话吗?算了,以雅艾你补上门库的位置,用风暴烈攻击。”
莫语对卢加诺说:“门库好像受了重伤。”
卢加诺点点头说:“你仔细听他们暗中说的话,看看有没有与制服恶兽无关的。”
莫语疑惑着,耳朵竖了竖,听见最外面的两人真在谈论无关的事。其中一个说:“亚弥,那个死去的人是谁?”
“门库。”
“不,不,我不是说他,我是说西边那个。我觉得那个好像是罗恩的儿子。”
“小声点,怎么会是罗恩前辈的儿子?”
“太像了,我们见他的时候,他才几岁现在长成这样也不是没可能啊。”
“你说我们能见到罗恩前辈吗?我们真有机会进入宫廷禁地?”
“都加入了还想个什么劲,反正这里肯定有很多秘密。”
“诺伊安和亚弥在说什么?”卢加诺问,声音很大莫语被他吵到了。没好气地说:“在谈论罗恩的儿子什么的?”
“他们在谈论罗恩?这群混蛋。”卢加诺并不是很愤怒,这不算什么大事,他大概只是因为二人违反军纪而不爽。
莫语说:“是的,他们在说罗恩的儿子好像死了。”
卢加诺叹了口气说但愿不是真的。
这天之后这只土系恶兽的名字就叫成了亚亚林西,恩雷在这次收复恶兽的过程中鞠躬身伟,不幸的消息是死了四个人,四个人中有没有雷恩的儿子莫语不知道,卢加诺脸色不好,他说:“这四个人不该死的,我们军团一个人都不该死,任何死亡都是自己疏忽大意所致,请大家谨记。”
莫语谨记在心。在此之后他记住了很多事情。
这一站以后他们继续去往下一个地方,还是往深山走,这个山林一直走下去将走到失落平原,按风徒族的速度他们一两天就能走完,但现在有人受了伤,所以速度大减。
路上还和开始纪律严明的时候一样,唯一说话的是仑迪和卢加诺。
仑迪说这场战斗中恩雷表现很突出,反正就是一些关于战斗过程的汇报,卢加诺对他的指挥很满意,仿佛亲眼看见的一样,莫语相信他和自己一样能觉察到很细微的东西,他肯定已经摸清了自己的底细,所以才会放心地把监视这些人的任务交给自己。
莫语当然也能明白,只要他干的好,他升官可能很快,这些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以后为他杀帝君有好处,尽管有些时候他觉得自己并不会真正去杀帝君。
要升官,他就必须为卢加诺提供更多的情报,晚上夜很深了他都睡不着,也许这时候那些无知的人会在梦话中透露些什么?
夜深,他们十几个人睡在简易的帐篷里面。
“你被打疼了吧?”仑迪问。
仑迪被安排睡在他旁边,他感觉到卢加诺对这个人严重不放心,是他重要要监视的对象。
“你说什么?”莫语假装没听见他的话。
“你今天心情好一点没有?”
“还好。”
“呵,军棍没林西打人疼。都看得出卢加诺将军很信任你,你和他什么关系?”
“我是他……侄子。”莫语觉得说完觉得这个理由很好,如仑迪所说他和卢加诺关系很好所有人都看得见,所以他必须胡扯点理由和卢加诺搭上关系。明天他再告诉卢加诺他的理由,卢加诺就必须在总人面前承认他们是叔侄关系。这个谎言对他有利极了。
“别忘了。你是个外族人。”
莫语心头一惊,对啊他忘了这里人也都知道他是个外族人,而卢加诺拥有纯正的风徒血统,风徒人都把那当做高贵的象征。
“你身上可一点风徒族的影子都看不到。”仑迪咄咄逼人地说。
“我开玩笑的。他很看重我,就这样。”
有些上级会对自己看得上眼的部下产生偏爱,这本来不需要解释。莫语想,他更想把这个常识告诉仑迪他觉得仑迪在怀疑他。
“呵呵,你刚才的口气可不像开玩笑。不谈这个了,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使命吗?”
“你说每个人都有一个使命,那天我心情不好,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
“你居然还记得,我以为你心情不好会不记得。我说过每个人都有一个使命,我的使命就是带领你们寻找真理。”
莫语说:“这是一个空泛的概念,这想法不太符合你的年龄。”
仑迪好像点了点头,他躺着,把头缩进了被窝中,要睡觉了。莫语也躺下,但是很难睡着,真理!这个概念太空泛了。
“你感觉到自己在寻找什么东西了吗?”仑迪突然又将头伸了出来。
“你是说使命?”
“我是说真理。”
“你是想问我的使命和你是不是一样?”
“你真聪明。”
“不,我的使命不是。如果真理代表着对的事,我感觉我正在背道而驰。”
复仇,并不是多么明智的举动,尤其是当敌人比你强大一万倍的时候。
“我说说我认为对的事,我认为如果有人在修改正义的原则,有人曾做过邪恶的事,有人在欺骗我们那就不是对的。我认为对的是就是要除掉这类干坏事的人,你有同感吗?”
“不,我没有。”
“有人高高在上,驱使一切,消除异己,这种人我们应该把他拉下来。”
莫语突然觉得这是一个重要的情报,他不知道是不是该把仑迪的话告诉卢加诺。仑迪的话中透露出造反的贪念,他是想推翻卢加诺还是想成为这个王朝的新王?
这个可以交给卢加诺去判断。
“我就能推翻他们,我的能力你还没有真正见到过,等你见到的时候你会吃惊的。”仑迪还在念。“莫语,你应该帮助我。”
莫语惊起一身冷汗。“你……你说什么?”
“莫语!“
“你……”来此之前,莫凡千叮万嘱让他一定不能暴露身份。可能每一个逃窜他乡的人都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但现在竟然有人知道了!
“为师本以为你可以认出我是谁。”这句话比前一句更为惊心。
“师父!”莫语把惊讶压到最低。他听出来了那个声音是斯恩的,和仑迪的不一样但从仑迪口中发出。显然仑迪是另一个身份装的,他师父在半人大陆叫斯恩,在这里却叫仑迪。
“是我。你父亲的事……以后会一块算。”
沉默一阵。
“师父,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以后你就知道了。”斯恩的声音换回了仑迪的。“我现在需要你帮助我,这里的人都很怪,你得帮我留意。还有你自己得小心,卢加诺对你好,这是件什么好事。他是不是也叫你帮他看着这帮人。”
“是。”
“你知道什么就告诉他什么。我希望你也能告诉我。”
莫语说:“一定。”他不知道斯恩是否看见了自己的苦笑,在这里遇见斯恩他只是惊讶,并无惊喜。“对了,师父知道罗恩是谁吗?还有一个宫廷禁地,白天我听见亚弥和他同伴在谈论这个。”
斯恩想了想说:“罗恩是一个很强大的魂士,据说他自创过魂术,一些魂士非常想得到他自创的东西,至于宫廷禁地,那是风徒王族一个不准他人入内的地方,和影蚀大陆罗尚城执席楼并列为神原二禁。罗恩进了那个禁地以后再没有出来过,所以一些魂士爱打听那里的事。”
空气开始变得湿漉漉的,卢加诺说这是一个水系的怪兽,可能会在出现在任何有水地方。也就是说水系怪兽可能随时攻击,他们这一行人可能随时倒地。在仑迪的指挥下他们换了一个队形,这个队形是圆形的,外面是一圈巫徒里面有三组魂士,每组三人,分罗在圆中呈正三角,其余非魂士巫徒则随意在圆中各处。
据说这个阵法可以辟邪。
他们的速度更慢了,莫语发现所谓的非魂士巫徒就自己仑迪和卢加诺三人,卢加诺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卢加诺站在圆的最正中,他引导着这一行人的行动。
一百一十八人像是一个整体移动。在湿漉漉的空气里除了空气什么都没遇见。这样的气氛里,莫语的感观是最有用的,他开始听见一些声音,不再是什么秘密而是野兽的呼吸,那种声音像是趴在地上吐气,呼呼呼呼……
不久,下雨了,纷纷小雨,连绵不休。卢加诺停下来,脱下手套接了雨水,轻轻的雨润到他的手掌上,他将手放到鼻前闻了闻,真怕他说一句这是怪兽的口水。
他嗅了嗅然后说:“三月了。”
仑迪问他:“什么意思?”
他说:“这是三月的雨。”
仑迪皱了皱眉。卢加诺举起手说:“我们要捉的怪兽就在前面,你们就按这个队形呆着,我和仑迪去看看情况。”
圆圈的边说:“是。”
他便和仑迪一起身飞出圈子,往前走去,两人身影越来越小,有人开始说话,亚亚恩雷说:“我等下把林西叫出来对付他。”
“闭嘴,别忘了门库他们。”
“哦,你说那四个笨蛋,他们应该明白这是玩命的游戏,应该做好死的准备。”
“别高兴太早,你也应该知道这是玩命的游戏。”亚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耳边轻声说。
恩雷以为是水怪吓得打了个颤。周围的人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哈哈大笑。
“哼,担心你自己吧,乡巴佬。”
亚弥就是当初恩雷骂的三个乡巴佬之一。
他们大笑着,然后看见卢加诺和仑迪正飞回来,速度很快,当时谁也没注意到两人是在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