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望纷珠缨，近观转雷霆。
人言山出奇，意使行人惊。
人惊我何得？定非水之情。
水亦有何情？因物以赋形。
处高势趋下，岂乐与石争？
退之亦隘人，强言不平鸣。
古来贤达士，初亦愿躬耕。
意气或感激，邂逅成功名。
[注释]
蟠龙瀑布：指位于今四川梁山县东二十里的蟠龙山的瀑布。该山下有二洞，洞中有二石龙，首尾相蟠，旁有喷雾崖，故瀑布以“蟠龙”名。珠缨：珍珠串成的带子，喻喷射而下的瀑布。雷霆：形容瀑布奔泻的巨大声响。因物以赋形：意谓蟠龙瀑布之所以如此壮观奇特，是因为山势所致。物，自然物，指蟠龙山。赋形：成形。
退之：指唐代文学家韩愈，他字退之。隘人：胸襟不开阔的人。不平鸣：韩愈《送孟东野序》：“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贤达士：贤能通达之士。躬耕：
亲自干农活。指过隐居生活。感激：感动，激发。邂逅：不期而遇。
[点评]
这首五言古诗写于乾道八年（1172）。当时川陕宣抚使王炎聘陆游为幕宾，陆游遂离夔州取道万州、梁山军去汉中赴任。过梁山军蟠龙山时写下此诗。与前选《风雨中望峡口诸山》诗一样，本篇也是通过对山水的体验与描绘，引发出对社会人生的思考。诗的前十二句借描写瀑布引出自己的思想感情。先写瀑布的声音和气势，随即指出水从高处溅落石上，自然声如雷霆；瀑布自身因物赋形，处高趋下而成了这个样子，实际上没有什么“不平之鸣”。
最后四句发为议论，说是自己本来也和古代贤达之士一样志在躬耕，但是因为意气激动，可能不期而遇地功成名就。此时作者正在去汉中军幕的途中，按他的远大抱负，此行可能即将有所作为，所以这首诗表现了他奔赴国防前线时的真实心态。陈衍《宋诗精华录》评本篇曰：“言凡物之出色，皆遭遇而已。此正告怀才不遇者。内重自然外轻也。”陈衍《石遗室诗话》又评此诗曰：“极似宛陵（梅尧臣），析理洞情，文能见道。”范大士《历代诗发》则专评其风格曰：“说得平淡如许，具见清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