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连续三天,祭祀守着大鼎运用精元在拿捏着杨笑的精魂。杨笑还是一滩肉泥,但是此刻却已经有了意识,明显感觉自己身在一处池子里,池水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药香,滋润着他全身血肉,尽管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甚至意念也无法到达躯体。他哪儿知道,这只是一个大鼎。
他只记得天空变异之时,那空中传来的威严之声,而后,杨朗说他来历不明,再接着那杨茂一把抓起他,击向天空,便昏死了过去。此刻却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道杨家村众人的情况。
突然,杨笑觉得一阵浑噩,感觉有一人站在他的脑海里,破门而入,啊的一声,又昏死过去。
雨城祭祀,收回心神,目光凝重的对着雨候摇摇头,他运气祖术强行踏入杨笑的思海,冒着和杨笑思海共灭的危险,却毫无建树。此子是天眼异域来客。这点他已经可以确定。只是,他不同于其他人,他的思海中有一颗黄豆似得的物体,无法摄取,无法接近。难道这便是杨家主脉来人陷害他的原因?
雨候也束手无策,刚才,他已经拿着女儿的魂玉探查杨笑的清醒过来的神识,并无感应。这个年轻人,不是虐杀他女儿的人。
弃之可惜,留之无用,雨候很矛盾,似乎是废物,但是,雨候又怕错过什么。那杨笑思海内的物体,应该是一件异宝。
西疆的兵马已经退去,礼亲王的一枪之击也并没有惹出什么风波,毕竟,杨家确实是跨域了。前日,留在杨家村外围侦探的下属回报,似乎杨家村的青壮都被带走了,留下的只是西疆的五十多卫士。也许,杨家主脉,并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送回杨家村。他杨家推出这人,我就偏偏给他送回去。”何况,杨家村本是他的势力范围,一切都应该还可以掌控。
老村长和几个妇人将被扔在大阵之外的杨笑抬了回来。杨阅和杨勤是不愿接收这个废修的,当初扔出去本就是拖延时间之举,只是老村长杨佑的思海不知道被何人封印着,而杨阅等人又没有更加高深的读心之术,故而只能靠威逼。他们还想窥探这守护大阵的阵眼所在,所以,并没有阻拦老村长他们。只是,被抬回来的杨笑早已奄奄一息。和被击散身体的老教头一起,躺在临时搭建在小祠边上的帐篷里,只是相互比谁更惨。
“爷爷,你就告诉我阵眼所在吧。”这已是杨勤不知道问了多少次的问题。“只要你说出阵眼所在,我们杨家村就举村迁到西疆,村民们也可以欢聚一堂了。何况他们承诺的,也一定不会食言而肥。”
村中的大榕树已经被放倒,小祠也已被拆除,只剩下泥塑的土地曝光在天地间。这守护大阵玄之又玄,哪怕主脉来人也无法窥破,他们已经数日都在村中挖掘拆迁,但是,却找不到阵眼所在。
“勤儿,我是真的不知道。村内你们尽管挖吧,我只求你们给村民一个栖身之所,不要再闹得鸡犬不宁了。”杨佑漠视自己的孙儿。
“再给你考虑一日,一日之后,你不告知阵眼所在,我便每日杀五人。”杨阅开口。
杨笑已经清醒,只是全身毫无知觉,也无法言语,目光所到,只能盯着那狰狞的土地。
“来喝一口浆香茶。”老村长将茶水盛在汤勺里缓缓喂着杨笑喝下。“村中的灵药都被杨阅等人摘取了,这浆香茶对我们这些凡人来说,还是有点滋补作用的。要是老教头能说话就好了,唉。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救治你。”老村长看着那老教头那紧闭着双目的头颅,叹息道,这便是命吗?平静的生活,也许再也回不来了。何况,他确实不知阵眼所在,缺眼看着杨家村要覆灭了。
百无聊赖,杨笑思海里默默吟唱着计商诀,对着那土地的双眼,竟然有在思海里升起一股意念。这是大不敬,但是,一股炙热的威势又慢慢转为清凉。杨笑沉沉睡去。
一个巨大的身影向他走来,挥洒间,杨笑的思海里,光芒四射。那身影走近,便是那狰狞的土地的样子。
“大劫数终是要来了,可惜我醒得太迟了。”土地一声叹息,“你便是这一代的传承吗?”他看着杨笑思海里的那颗类似黄豆一般的物体。
“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废修。”杨笑的意念回答。
“杨家的传承,本就是废修而来。”土地不可置疑的说道,他伸手散出一道气势,让杨笑觉得温暖和滋润。
“土地,救救村民。”
“命数使然,要救,也是你去救。”土地看着杨笑,“我且帮你一把,能否拯救他们,尽在天数了。”
杨笑的思海里,吟唱之声四起,那远古不知名的经文不断升起,环绕着思海内的杨笑,升腾凝聚,再融合。渐渐的,杨笑整个人有了知觉,浑身伤痛欲裂。
一道清光涌向苍穹,惊呆了正在给杨笑熬茶的老村长,也催醒了重伤的老教头,他艰难的将头颅转向杨笑,看着杨笑的身体血肉慢慢的消化而去,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生生的白骨。而远处的杨阅和杨勤也带着主脉护卫也赶了过来。
“竟然有怪异,不知道是否雨候在他身上布下了什么法阵。”杨阅瞪了一眼杨勤,因为是杨勤劝说为了说服老村长,而让他们把杨笑接回来的。说着,杨阅一掌向杨笑拍去。
思海内,土地守护在杨笑身旁,感受到杨阅的掌势,睁开双眼,却见杨笑躺在那里,举手弹指,将掌力弥消。
杨阅大吃一惊,他已是无相境大成,刚才又是用尽全力祭起祖术攻击,竟然被杨笑一弹指就化解。大惊之下,杨阅祭出一把羽扇,这羽扇是取西疆魔鹰之羽制成,跟了他数十年,是他随身的法器。此刻,他挥起羽扇,画出一道金色的光芒,罩向杨笑形似干尸的躯体,他不能让意外打断他们的探索进度。更不知道被雨候带走送回的杨笑到底身上蕴藏着什么怪异,所以,这一击,他志在必得。
“杨家的金刚术。”土地喃喃说道,因为主脉来人都是杨家的,就是那柏腾夫妇也带有杨家特制的护符,所以,土地一直没有被喧闹所吵醒,直到杨笑注视着他,吟唱起计商诀,他才在休眠中醒来察觉杨家村发生的一切,但,他是被杨家先祖封印的灵异,契约只能保护杨氏一脉,不能屠杀,所以才想救助杨笑。而此刻的金刚术,让他愤怒,当年的杨家约誓,绝不把金刚术针对族人,而此刻却被破坏。
土地对思海中的杨笑说道:“你且看着并感受一下。”
何谓金刚?金刚是无坚不摧,无锋不破。只见干尸杨笑,怪异的坐起,双手划出一道诡秘的痕迹,隐隐带着凄厉的风声,抵住了杨阅的那道光芒。
“镇杀。”杨阅迫出精元,将魔鹰羽扇引向杨笑的头顶。同样的,杨笑那道诡秘的道痕也闪出了金光,吞噬向魔鹰羽扇,进而一声巨响,杨阅被击飞十多丈,杨笑也从简陋的床上震飞到小祠的断墙边,吐出一口污血,神行更加狰狞,刚才是干尸,现在却如同一具枯骨,只是头颅双眸中,还闪出光芒。
“可惜了,这身体实在太弱。”土地和睦的对杨笑说,“刚才的就是杨家的金刚术,我在你耳边默诵的正是他的口诀,已经封入你的思海。你以后要好好练习。现在,我先帮你解除眼前的危机。”
杨阅被击飞的时候,便运起法术而去,他知道,这怪异之事,他已无法掌控,因为杨笑刚才是运起了祖术金刚术击飞他,所以,唯有保住性命要紧。但,他还是慢了。
土地露出真身,一个狰狞的泥塑老翁,一道神魂飞出,化去奔跑中杨阅全身气力,被一把扔到了小祠的残根断墙前。
老教头和老村长惊呆了,期初他们也如同杨阅一样,以为杨笑被雨候施了什么法术,现在他们知道,这是土地,他们的守护者,他终于来了,杨勤也意识到了,他快速躲到老村长身后,就像当年小时候做错事,逃避父母的责罚一样。土地挥掌发出三波荡漾的戾气,将主脉带来的护卫打废,都扔到杨阅身旁。境界相差太大,杨阅这些人,除了他无相境大成,其他最高的也只是晖阳境大成,而这土地,据杨阅估计,已入半仙是最起码的。
“求祖宗饶(救)命。”包括远处村民在内的所有人都跪下参拜,这土地是传说中的存在,数百年乃至数千年都不曾显灵,所有杨氏子弟都不敢直视其眼睛,只有杨笑,因为不知道这些忌讳,而看着土地的双眼吟唱计商诀,这对杨家村的人来说是大不敬,却歪打正着,机缘巧合下,唤醒了他。
“杨氏一脉,内斗如此,着实可恨。我会销去你等的修为。”
主脉众人绝望,杨阅更是颤抖着怒问:“为什么?我们才是杨氏主脉。”只有杨勤此刻把头低得更下,躲在老村长的身影后。
“你们破坏了杨家村的传承。”土地说罢,扫视一番,杨笑生活在杨家村两个月,身上尚有大榕树的气息,而主脉来人,却稀薄的很。人心忠奸本是难以区分的,土地也只有用数道神魂销去主脉所有人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