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的山村,因为青壮的离去,多少有些安静,清辉撒下,偶尔几声兽吼,低沉的撕裂夜境。一阵阵雅致的笛声传来,那是蒋不同在取悦张一一,那笛声安抚着村人的寂寥,平淡悠远,却总能扣着人的心魂,想起日间的劳作,想到远方的亲人,想起人生的悲欢,想到未知的未来。
也许,就如同老村长说的,就这样平凡普通平静的过一生又如何?不知来路,不见未来,杨笑躺在床上,听着那笛声,苦笑着对自己说。
“少年哪知世间苦,白发丹心照亘古,碧血有泪长河去,缕缕愁思念独孤。”张一一倚在蒋不同身旁,两道身影沐浴在月光下,“不同,多少年,我们不曾这样安静的生活了?我有些不想回荣城了。”
“娘子,我始终相信,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蒋不同柔声对她说,“既然能在一起,那么又何妨纷扰和安静?此间事了,该尽的本分,我们还是要尽的。这次的变数来的怪异,也许,我们也无法改变无法承担,唉。”他深深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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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学了金刚术和战天功,只要守着村子就好了。”清晨,杨笑被蒋不同拉起来。
“村子里的食物貌似不多吧?你出去狩猎。”
“前辈,我是一个废修啊。”杨笑经过这些日子,也终于下了一个决心,平日里勤练基础气术和那两种宝术,陪着杨家村的人,守着他们,加上守护大阵,也许,总是能保护他们的。
“杨笑,他是想你去感悟,感悟这一界的道。”张一一一身布衣素钗,如同一个美丽的村妇。
于是,杨笑被扔出了守护大阵。
第一天,杨笑断了一条手臂,抓回来一只小山龟;
第二天,他被划破肚子,空手而回;
第三天,他双脚被那头野猪齐膝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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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第十天,杨笑终于能逃脱那头野猪的追赶。这一切,都是在蒋不同的护视下进行的,只是,不到杨笑快毙命时刻,他不出手。好几次,还把逃回大阵的杨笑逼出大阵。而杨笑也渐渐感觉,似乎自身的速度似乎比刚来这一界的时候更加迅捷,虽然被纸片收敛的真气还是释放不了,但是,似乎全身脉络更加通畅。
又过了十日,蒋不同告诉杨笑,他带的灵药用的差不多了,如果杨笑再被残肢断腿开膛破肚的话,估计救不活了。
“你今天想办法弄伤一头动物。”蒋不同这次又把杨笑往野猪窝里扔,然后又收起气息远远隐着身形。
对于这一界的修士,这要求有点低,但是,对于杨笑来说,还是很有难度的。他已经数次骚扰这头年轻的野猪了,就算是人,脾气再好也会怒了,何况是一头野猪呢?
只见那野猪鬃毛倒竖,慢慢的向杨笑走近,让他看到两只獠牙上不知道哪儿沾染的污血,仿佛下一刻就能撕裂他。
跑,杨笑还是那个念头,野猪见他后退,发力怒奔过来。
怎么办?杨笑跑动中,想到一个办法,直接对着一株苍天古书撞去,就在离古书只有分毫的时候,依靠自己的速度,猛地躲闪。
轰的一声,野猪庞大的身体直烈烈的撞上了古树,没气了。
“这不算。”蒋不同出现。杨笑郁闷,这二十天来,他每日日间在山野追逐,夜里在村中勤练气术,在村中,他感觉自己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只是可惜,在村外,还是如此废材。
“呶。”蒋不同扔给他一把小刀。于是,他终于在小刀的帮助下,屠杀了一只兔子。
再过十日,杨笑终于能逮到小动物,并且,还依靠自身的力量,刺死了一只狸猫,虽然猫爪挠得他满脸污血。可这只是因为身体的更加强壮,而不是这一界的神形双修。
“怎么样?”
“也就是身体强壮点。”
“能感觉这一界强食弱肉就好了,我这个师傅还是很成功的。”蒋不同也郁闷,一个月,耗费了那么多灵药,如果是这一界一般的废修,只要经脉恢复正常了,多少也会有一丝一毫的气息通达,可这奇葩还是没有一点起色。
“怎么样?”回到村中,张一一早就在村头盼望,她和蒋不同是不用做饭的,就算那村民送来的食物,也没有触碰,只是闻闻那食物的味道。这难得的安静生活,让她感觉又回到了当年的甜蜜。
“一一,我们做好待三年的准备吧。那纸片我们无能为力。”蒋不同背着杨笑才在张一一面前露出挫败感。
“他进府邸,是依靠那纸片吸收了煞气,而现在,又是那纸片敛住了他的精气,既然解不开,不如把那六个怪物都叫过来,一起想想办法?”
“不行,那边的兄弟会吃不消。”蒋不同露出一丝悲意,“还有两个月,我要再试试。”
接下去的十日,蒋不同不再逼杨笑外出,而是在村中教导他音律之法——摄魂术,当然,他是不会把自己的笛子给杨笑吹的,明说了不卫生。削了一段紫竹。
“为什么不是吹箫?”
“额,那玩意我不会。”
在村内的杨笑已是无相境,学蒋不同的摄魂术进步很快,随着音律的熟练,常常能吹死村内的花花草草树树。只是,还是如同早前一样,一出村,又歇菜。
“村中的大阵和纸片结合,能催发他体内的精气神元,而一旦脱离大阵,纸片就会收敛起来。要么,我们在他思海里重塑这么一个大阵。要么,解开纸片的禁锢。”蒋不同摸索着杨笑思海的奥秘,“我先去取一物来,窥探这守护大阵。再去找那貂母,打开他思海的门户。”
“小心点,我等你。”张一一抚着他的脸庞。
“我不在的日子,你教他拈花刺吧。毕竟,我们的法器,今后都会传给他。”蒋不同望着爱人,“等我回来。”
蒋不同去了哪儿,杨笑是不知道的,但是张一一在接下去的十多天里,教起功法来,比蒋不同还严厉,拈花刺追求的是急速之间的雷霆万钧,专破元神。杨笑按照口诀运起的真气异常凶狠,粗糙的磨砺杨笑的双臂手掌和手指,杨笑那双手被这温柔的女人锤炼的只剩下白骨森森,但还是不给休憩。直到杨笑能飞叶摘花,对于无相境来说,这并非难事,难的是要更快。
“前辈,你们图得是什么啊?”杨笑有些不明白,自己也只是偶然被小貂带进那府邸,却好像被他们寄托了什么大任。那么,如果换做别的人呢?周笑、胡笑或者傻笑呢?
“图你不能死在这一界。”张一一淡淡的说。
“为什么是我?”
“仙也不是万能的,一切都是机缘吧,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她素手如虹,射出碧玉钗,斩下一只飞过的冠天禽,“今天给你加餐,让你补补。”嫣然一笑。
“我来的那一界,还在吗?”尽管当初老教头曾经说过他那故乡已经崩塌,但他还是心存希望,希望有一天,能找到那双想抓,却抓不住的手。
“那一界,已经消亡了。好好珍惜这一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