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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有惊无险

李瓜果自洞房花烛夜后,深得鱼水之欢,乐此不疲,每日午时方醒来,醒来便与众宾客一番觥筹交错,至三更,复又回新房拥娇妻入睡,日日如此。直至除夕辰时,李瓜果被屋外的李叔叫醒,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温柔乡,穿戴整齐走出屋外,李叔向他禀报:魏县令有请。

李瓜果不敢怠慢,来不及吃早点,便带上十个奴仆前往县衙。待进得县衙内院时,魏县令早已在堂门等候,今非昔比,李瓜果被魏县令请至正堂内入座。正堂墙壁挂满大唐各大书法家的字画,彰显房子主人书卷气十足,李瓜果疑是到了魏县令的书房。

未等李瓜果打量好正堂内的摆设,魏县令开口道:“听闻李首领近日大摆喜宴,众亲朋好友欢聚一堂,不知被邀请之友为何方神圣,竟能够获得李首领的青睐。”

魏县令的言外之意即是为何不折柬相邀本官,对此,李瓜果心知肚明,当下解释道:“小弟与魏县令心交已久,自是有心邀请魏县令赴宴,奈何小弟闻听有官不可赴民宴此一说,以致心有顾忌,未能相邀魏县令。小弟虽连摆五日喜宴,但未能有一日尽兴畅饮,只因觥筹交错之际少一人,彼人便是魏县令你啊!”言尽,李瓜果满脸的惋惜表情展露无遗。

魏县令自然不为李瓜果的虚情假意所蒙蔽,不依不饶地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在本官休假之际另行相邀。朝廷为了不教我等县官荒废政务,是以下令各个地方的县官禁止赴民宴,但县官于休假之际赴民宴乃无可厚非之事。”

李瓜果惊讶道:“竟而有朝廷准令县官休假之事,真教我始料不及此也!实乃小弟孤陋寡闻,还望魏县令见谅,但不知魏县令休假为几日?”言尽,李瓜果心中自忖:即便知道你休假,我依然不会邀请你赴宴,若邀你,岂非寒了陆尤尤的心?你较之陆尤尤,孰轻孰重,我心中有数。

思忖未了,魏县令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唉,无怪乎本官望眼欲穿,却等不来李首领的折柬,原来是李首领实属不知本官于元正日休假七日之事,乃前三后四日。在李首领设宴的第三日,本官早已备好薄礼,只等李首领的折柬一到,本官便可插翅飞向桃花源,品尝不合时宜的果菜!”言尽,魏县令目光一扫李瓜果,骤然面若寒霜。

魏县令究竟是气恼李瓜果未能邀请他去赴宴,还是气愤李瓜果公然种植反季节果菜,李瓜果无从得知。但有一点,李瓜果深信不疑,那便是公然种植不合时宜的果菜有悖于大唐律令。对此,魏县令可罪加三等于李瓜果,当然亦可借此敲诈一番。

但既然能教外人得知此事,又岂能教魏县令得偿所愿,李瓜果不慌不忙地端起飘着浓郁茶香的茶杯,浅尝辄止,笑吟吟地说道:“不知魏县令闻听何人所言,桃花源有不合时宜的果菜?”

魏县令忿然道:“毋须狡辩,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道以为遮盖桃花源的菜棚,便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么?若非你是三千探骑的首领,肩负有防敌入侵费城县之责,本官早就吩咐县尉带领衙役前往桃花源将你捉拿归案。”

李瓜果不以为然,道:“魏县令此言差矣,小弟乃听命于天意种植果菜,又何来种植有违天意的果菜之说?若非小弟有愧于魏县令,今日送来上天授意我种植的果菜,恐怕小弟百口莫辩,一世英名付诸东流。”

魏县令见李瓜果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不由得将信将疑,当下换了平常心,捋须而言:“既如此,李首领且呈上果菜,本官倒要瞧瞧,何谓上天授意李首领种植的果菜。”

李瓜果大喊道:“宋江,进献!”言尽,李瓜果感慨万千:名人的名字喊起来实属朗朗上口,别有风味!这几日只顾着与香兰缠绵,未有时间逐一给万家财赠送的奴婢取名,待返回后,必当先行给奴婢取名。

宋江本无名,只因他是奴婢,素日主人呼唤他便如呼唤牲口般,但自从他被原先的主人当作牲口般送予现在的主人后,他不但有了响当当的名字,而且还是八十名奴仆的首领!为此,宋江挺起腰板提着一小袋果菜走进正堂,将袋子放至李瓜果脚下后,威风凛凛地朝着李瓜果敬礼,李瓜果亦以相同的手势回礼。若魏县令的子孙永不绝后,其千年的后世孙自当知晓,此主奴二人敬的是军礼。

宋江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后,李瓜果从袋子中取出萝卜、青菜与青瓜放至桌面,对魏县令说道:“尚有西瓜未熟,待熟时,小弟再奉送。”

魏县令拿起一根萝卜端详,孰料,这一看之下,眼珠几欲脱眶而出,萝卜身上赫然有字!前有:恭喜瓜果,后有:喜结连理。魏县令不顾及读书人的斯文,喉咙咕噜噜作响,猝然往萝卜啐了一口浓液,而后忙不迭地用袖子擦拭掉,复又眯眼细看,萝卜上的字深陷萝卜身内,非刀刻而成,亦非外力强印而成,实属浑然天成!白菜与青瓜亦如此!

对此,由不得魏县令不瞠目结舌道:“这……”

对于魏县令反常之举,李瓜果深感满意,大言不惭地说道:“好教魏县令知悉,月余前,小弟恩师突然登门造访,教我喜出望外,更教我欢呼雀跃的是恩师送给我一袋北极圈的果菜种子。为何小弟当时如此亢奋?只因我深知北极圈乃极北之地,一年四季冰天雪地,非神仙不足以忍受北极圈的严寒,果菜种子亦非天宫之种子不足以在北极圈生根发芽。

但欢天喜地之余,我骤然想到朝廷下诏禁令,禁止严寒之际种植果菜,于是乎,满脸喜悦化为乌有。小弟恩师为何许人也,自是看穿了我的心、肝、脾、肺、肾。当下宽慰我道,徒儿无须担心,为师早已想到此事,是以在北极圈向众仙索取种子之时,除了如实道出索取种子的意图之外,业已将此事据实相告。

众仙有感于徒儿一片善心收养数以百计的贫苦百姓却落了个冬日无以果腹,亦念在为师千里奔波至北极圈只为讨得种子送给徒儿作喜礼的一片良苦用心,因而众仙不但给为师种子,而且尚给种子下了一道仙咒,此仙咒可解徒儿之忧。

我听完恩师言语之后,心中尚有不解之惑,遂问恩师,为何偏以种子作喜礼,而不是金银财宝诸如此类的身外之物,恩师言,此乃天意,你自呱呱坠地起,便与瓜果解下不解之缘,生于瓜果旁,起名为瓜果,你梦中之人亦为瓜果,如今你将大喜,又怎能少得了瓜果?为师依天意行事而已。

是以小弟亦依天意将恩师送的种子种在桃花源河畔上,待果菜长成时,我才发觉北极圈的众仙给种子下的仙咒竟是瓜果上的八个字。为此,小弟遮遮掩掩,不欲为外人道也,但百密一疏,纸终究包不住火。有鉴于此,自今日起,我将派百奴看护菜棚,若有外人欲盗仙瓜神果,格杀勿论!”李瓜果每每将外人无法深谙其理的希奇物呈现给外人时,便冠以鬼神之物的名头,以此来达到自己所希冀的效果,此举在世人皆对鬼神顶礼膜拜的大唐屡试不爽。

果不其然,魏县令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怀着这份心思,魏县令沉声道:“竟而乃仙地之物,真教本官始料不及此也,今日幸得李首领相赠,不然本官便被嫉妒者之言所蒙骗。本着替大唐百姓着想的初衷,本官以为自当将此般果菜之幼苗送至宫中,好教朝廷加以栽培,繁育出更多的种子,用以造福大唐百姓。”

从魏县令堂而皇之的言语中,李瓜果不难猜测到魏县令欲将果菜苗当作升官发财的阶梯,李瓜果自然不会做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愚蠢之举,当下摇头说道:“播种初始,小弟也有魏县令的这般心思,便将少许种子播于他处,以观后效,奈何他处种子所长成的果菜与寻常的果菜并无二致。

由此,我又发觉北极圈的众仙给种子下的仙咒尚包括有非桃花源之地盖不足以种出仙瓜神果来。我等用脚趾头亦可想到,北极圈的众仙下此仙咒不无道理,若寻常百姓皆可吃到仙瓜神果,则此仙瓜神果便不能称之为仙瓜神果。是以若送果菜苗给朝廷栽培,恐会招来杀身之祸,但若以成熟的果菜送至朝廷报祥瑞,再禀报实情,方乃稳妥之举。”

魏县令颔首道:“李首领言之有理,本官便依你所言。此番请李首领前来府中,除了相询果菜之事,尚有二事不明,还望李首领据实相告。”

李瓜果接话便道:“小弟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魏县令沉吟片刻,方道:“腊月前后,卖炭翁于温凉河西南方向伐薪烧炭时,时常听闻雷鸣声,而桃花源恰巧便在彼处,对此,李首领应当知情。”

李瓜果点头道:“自当知情,小弟有感于百姓过年时所燃烧的爆竹声奇小,不足以驱除家中的妖魔鬼怪,是以萌生制作鞭炮之念,卖炭翁所闻的雷鸣声便是炼丹师在山中试验鞭炮时所发出的声音。言及此事,小弟尚得言谢魏县令一番,若非魏县令告诉小弟柏林乡有个会炼丹的刘太医,小弟便无炼丹师可用,无炼丹师便做不出火药,无火药便做不出鞭炮,无鞭炮小弟的喜宴便不会如此与众不同,无鞭炮小弟岂非又缺一门赚钱的买卖?有鉴于此,小弟今日奉送三挂鞭炮予魏县令,望笑纳。”

听闻李瓜果如此言语,魏县令苦不堪言,若非他急于出售从私贩铁器者手里缴获来的铁器,便不会对李瓜果道出刘太医之事。若李瓜果不知刘太医之事便不会前往柏林乡,若李瓜果不去柏林乡便不会有光明寺之事,若无光明寺之事便不会有郑家之事。

若无此二事发生,他将下等县发展为上等县的政绩便不会被抹去,若政绩不被抹掉,他走马上任州府刺史只在旦夕之间。但魏县令的若非之事何其多,譬如若非陆尤尤父亲的推荐,魏县令便当不成费城县的县令。显然魏县令并未特别在意此若非,否则陆尤尤便不会被他赶出他的家门。

此刻,魏县令在意的是若非李瓜果,他焉能落到这步田地,是以有必要让李瓜果补偿损失,而行之有效的方法便是找出李瓜果的纰漏,于是对李瓜果说道:“另外之事事关李首领身家性命,希望李首领务必坦言相告。”

李瓜果仍旧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说道:“魏县令尽管道来,小弟虽不才,但从未做过欺下瞒上之事。”

魏县令盯住李瓜果双眼,问道:“李首领是否在制造铁弓弩?”

李瓜果不加思索道:“正是!”

魏县令紧追问道:“何时开始制造?”

李瓜果接声说道:“自郑家出事后。”

魏县令迟疑道:“但……据他人所说,李首领在郑家出事前已开始制造铁弓弩。”

李瓜果半轻半重地拍了下桌子,说道:“一派胡言!必定是雇请来的工匠抑或是伙计血口喷人。小弟扪心自问,无论是工匠抑或是伙计,我所给的月钱较之他人给的二倍有余,且月月按时发放,从未拖欠过,犹且每日包两餐,餐餐大鱼大肉。试问,有孰能够对待工匠与伙计像对待神台上的列祖列宗一般?但是万万未料到,人心不足蛇吞象,众白眼狼建好桃花源的宅院后,竟向我索要赏钱,被我一口回绝。非是我吝啬,乃我性情便是如此,若众白眼狼不开口,我倒有意给赏钱,但……”

话犹未了,魏县令摆手制止了李瓜果的喋喋不休,说道:“李首领的慷慨,本官早有所闻,是以当时伙计来县衙告密时,本官半信半疑。今日你已承认确有其事,教本官有所疑惑的便是李首领卖给众豪民的弓弩,为何是木制的,而不是铁制的。”

李瓜果叹气道:“自从得知草军有铁制弓弩后,小弟便着手安排铁匠打造,但是打造好之后却不敢拿出来示人,一来怕人疑心小弟与草军有瓜葛,二来所造的铁制弓弩本钱太高,恐得不到众豪民的垂青。”

魏县令摇头道:“钱乃身外之物,若无命享受,留存着钱财又有何用。如今费城县好不容易建立起一支探骑营,三千探骑若配备有如草军般的铁弩,定当所向披靡,何愁草军来侵袭。你身为探骑首领与制造铁弩者,若要求众豪民给探骑营配备铁弩,恐有瓜田李下之嫌,是以由本官亲自出马,游说众豪民促成此事。李首领以为如何?”

李瓜果求之不得,当下吩咐随行而来的奴仆献礼给魏县令,诸如香皂、肥皂、鞭炮、茅台酒之类的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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