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石路上寸草不生,坑坑洼洼,还有不少大坑洞,行路相当艰难。
海鸥翻飞,叫声不断,似与大海怒涛比高低。
“爸爸,爸爸,你到底在哪里?”琥珀压抑的委屈,真想用吼声来发泄。
“琥珀,别怕,我们保护你。”淘淘厚着脸皮,很想安抚她焦虑的心。
“烦死了!走开,别靠我那么近。”琥珀心烦意乱,别人的关心对她毫不起作用。
“好吧。”淘淘止步,沮丧地等待她走远一些。
“糟糕,没水喝了!”文文这时才发现水袋空空。
“我也是耶。”安琪跺了跺脚,“之前经过湖畔就应该把水袋装满。”“别急,”淘淘目视四周,“动物也离不开水,许多动物可以帮我们找到水源,尤其是两栖类动物。有它们出没的地方,附近肯定有水源。爬行类动物也喜欢傍水而居,有蛇的地方,也容易发现水源。”
“实在不想花太多时间找水,就自己制造水,我们可以在一段树木的嫩枝叶上套一只塑料袋,利用蒸腾作用从植物的叶面提取水分。”他不时望向走远的琥珀。
“知道了,我和安琪先去找水。制造水的时间更长,需要等待水汽凝成水滴,我可没什么耐心。”文文说着顺手摘走他身上的水袋,晃了晃,没声音,他的水袋也空了。“你去陪琥珀吧。”
“你们要小心,防范各种陷阱,我担心——”淘淘并不放心她们这个时候走开。
安琪开朗地笑道:“等我们半个小时,我们很快回来。”
“找不到水也不要固执,我们一起往前走就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淘淘亲切的话语又令两个女生感动。
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么坚强,耐心鼓励大家振作,尽管自己承受的伤痛比任何人都多,他毫无怨言。
这只是皮肉之伤,如果真相一五一十披露在他眼前,他是否还能挺住内心的坚强,接受被骗的事实呢?
“琥珀,先歇一下。”淘淘目送两个女生离去后,就匆匆追上琥珀。“歇什么,我爸爸在那边等我呢,我不歇。”琥珀对任何人都视若无睹,只想与父亲快点团聚。
“我知道,只是——”淘淘往身后眺望一眼,“你应该也没水喝了吧?”
“找到父亲,想喝水还不容易吗?”琥珀脸上的异常表情令人费解。她又钻进红袋鼠口袋里。
此地是海峡,她选的位置要渡过去并不易,苔藓颇多,水流较急,脚底容易打滑。但袋鼠可以用速度越过这些屏障。
“你想得太简单了,万一你爸爸又走远了呢?更何况还有土著人。”淘淘想用这些话牵制她的冲动劲儿。
“住嘴!”琥珀露出厌恶的目光。
淘淘倒退一步,威慑于她的严肃态度,只好灰溜溜地小声说:“能不能等等她们?她们去觅水了。”
琥珀非常不耐烦,忍不住大声斥道:
“偏偏这个时候走开?你们是不是想气死我啊?还是要跟我作对?”“你误会了,没水比没食物更危险,况且赶路极易消耗大量体力,体内的水分蒸发快。”淘淘见她动怒,心就发慌。
“她们找水关我什么事?我先走了,你在这里等她们吧!”琥珀无情地说,伸手拍拍红袋鼠,示意它过海峡。
“琥珀,难道你就不喝水吗?”淘淘望着琥珀坐在红袋鼠身上离他而去,几乎焦虑上火,内心充斥着失落。
“我还有水,我可没说没水喝了。”琥珀冷硬地回应,再次令淘淘灰心。
“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他几乎喊干了喉咙,也要让琥珀知道他真的关心她。
琥珀不理会,在口袋里低低细语:
“虽然你很勇敢,虽然我很欣赏你,但是——对不起!我再次利用了你们……”
尾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清楚,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自从下船后,发生了更多的事,三个小伙伴对她的深情厚谊,已经让她意识到他们是值得珍惜的朋友。特别是淘淘,他所做的一切,是人都会感激。
在他们面前,她把一切情感都掩藏得密不透风,却是为了让自己演的戏更逼真。
她究竟在演什么戏?
其实她没有与父亲走散,一切都是谎言!琥珀从森林里出来前的三个小时里发生过什么?
她甚至都不敢回忆!如果父亲和三个小伙伴之间,只能选择一样的话,在上岛前她会毫不犹豫选择父亲。现在,让她做抉择,却非常痛苦,舍去哪一方她都会心痛。
然而残酷的事实是:这个两者选其一的“如果”居然是真的!
“淘淘,我真的对不起你们,爸爸是我唯一的亲人,他辛辛苦苦抚养我长大,即使我用生命回报他千万次也不足以偿还,你们懂吗?明白我的苦衷吗?”她的内心煎熬着。
啪——
她突然猛拍红袋鼠,咬着下唇,声音凄凉:“加快速度,别让他跟上!”
红袋鼠的速度更快了,把淘淘抛在身后,越抛越远。
她究竟怎么了?淘淘不明白她为何喜怒无常,虽然喜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她突然一脸忧伤,心事重重。
突然,他骇得浑身僵硬,不敢动弹。水袋里明明还有半袋水,他一个小时前检查过,为什么全部没水了?他们喝水一向很节制。难道是琥珀偷偷把水倒掉?这怎么可能?不!她不会那么做,她也没有理由那么做,除非——
心跳有如擂鼓般狂颤不已,身后的脚步声急促,一股寒冬般的气息令他双眸一紧。
当——
淘淘没有来得及回头,两把锈迹斑斑的大刀飞来,架在他的脖子上,在眼前交叉出声响,激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淘淘大吃一惊,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土著人!”“淘淘——”
远处凄厉的悲鸣声如此熟悉,视线拉长,远望时,他的面容再度僵硬。
远远地,文文和安琪也被两个土著人抓住了。他们像牵羊一样,把捆住的人强行带走。
身后的人也对淘淘实施捆绑手段,生怕到手的猎物会突然生出一对翅膀飞了。
淘淘陷入混沌的思路中,一根心弦飘飘忽忽给了他回应:是不是中陷阱了?
没错!只是这个特殊的陷阱会让他伤透心。
受土著人牵制,他们只得乖乖听命,心不甘情不愿进入土著人的巢穴。
渡过海峡,从一个不引人注目的狭窄岩洞深入,眼前豁然开朗,另一片新天地令人叹为观止。
眼前是高深莫测的悬崖峭壁,崖下怒涛滚滚,猛烈地拍击岩石,水雾如暮霭般缥缈,涛声似战鼓,在耳畔挥之不去。
让人吃惊的是悬崖上的“宫殿”,全是由圆木竖成的墙,尖锐的上端能阻止外敌入侵,而厚重的木墙嵌在岩石的沟槽间,依托在一种粗壮的藤蔓上。这种藤蔓只生长在悬崖上,固若金汤,还能抵挡刀剑的攻击。完美的悬崖建筑易守难攻,十分隐蔽,结合大自然的坚韧产物,简直就天衣无缝。
把它喻作“宫殿”,是因为藤蔓正处于开花季节,五颜六色的菱形花朵点缀出不一样的形态,宛如黑色盒子上裹了一层闪亮的钻石,想象一下这该有多美多奢华。
但是殿内却阴森森,好比阴冷的海水攀到了身上,寒得三个小伙伴直哆嗦,几乎不敢正视前方。
黑暗中发出一声细细的摩擦声,火花跃过黑暗,点燃一只火炬。砰——
火炬如烟花炸开,燃起熊熊大火。
明亮的光芒驱逐黑暗,侵占每一块空间,直到无法逾越的岩洞深处,光亮才缓缓止步,与另一半黑暗达成共识,互不干扰。
光影交织,似乎晃了三个小伙伴的眼睛。
忽然间,淘淘好像瞥见明暗交界处隐隐有一个身影。
定睛细瞧时,瞳孔却逐渐放大,一个高大、结实的身体穿透黑暗那层薄膜,立在他们前方。
押解三个小伙伴的土著人见到此人,立即诚惶诚恐地下跪,显示那个人在此地有极大的影响力。
光看那人的模样,就把三个小伙伴吓得不敢随便动弹。恐怕他就是土著人的酋长,最高领导人。
酋长的尊容与一般土著人的差异在于,他脸上多了两个圆窟窿,不管从哪个方位看,都能瞧见窟窿里的牙齿,残酷的眼神似乎可以杀人。一身行头比任何人都惹眼,头戴狮王头,身披虎皮,脚蹬鳄鱼鞋,脖子上还圈着一条鲨鱼尖牙做成的项圈。
“你们——三个——”酋长竟然会使用文明人类的语言发话,口气冷森森。
迫于他的气势,三个小伙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酋长的话没说全,并不是他不想说,只是一时改变话语的发音,他无法适应,舌头显得很吃力。
“你,你怎么会——”淘淘鼓起勇气问,但话到一半就卡住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让他错愕。
一个女孩走到光明处,胆怯地说:“酋长,是不是可以放人了?”两个女生反应更加激烈:“琥珀!”
“你们安静点!”琥珀头也没回,不耐烦的口气。
红袋鼠也从一旁跳出来,贴在她身后,寸步不离。酋长那双黑眸实在太过吓人,令人心惊胆战。
面对他魔鬼般冰冷的双眼和威严的气势,琥珀无法再低声下气,她有点急躁:
“酋长,该释放我爸爸了!人我也带来了,完全符合你们的要求,你应该守信用,身为智者,身为酋长,信用是不是很重要?”
酋长听得不疼不痒,三个小伙伴却陷入迷雾里。难道……
淘淘怎么也不敢相信琥珀在欺骗他们,他那双星空般的黑眸里闪过波澜,身心蓦地一僵,仿佛灵魂远离了躯壳。
“怎么回事!”
两个女生哪里耐得住性子,禁不住扯着嗓子叫出来。啪啪——
两个女生的脸立刻被冲上来的人扇了两巴掌。她们被扇得晕了头,正视来者时,浑身战栗。
打人者是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