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渐渐适应了海上的生活。
现在,他对莫特勒号底舱的构造已经了如指掌,就连各种机器的轰鸣声他都能够一一分辨。
工作之余,艾文经常和朋友们打牌,但他总是输。也真奇怪,船上毫不起眼的水手、厨师,这些看上去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却都是桥牌高手,能打出一手好牌,让艾文很郁闷。他尝试着其他新的玩法,可还是输。
艾文开始觉得,打牌比工作更能调动他的思维神经。
“嘟……嘟”,艾文身上的步话机突然响了起来,艾文连忙接通,对方的命令是让他立刻去底舱查看。艾文只得将手里的牌递给在一旁观看的人,叹了口气,带着无奈钻入底舱。
在这里,他看见了大卫·赫曼斯,他还是第一次在底舱看见大卫·赫曼斯。
“难道出什么事了吗?”艾文有点纳闷。
“闭上眼睛。”
艾文照着做了。
“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艾文想象着一个凶神恶煞的人,正抓住大卫·赫曼斯的衣领,把他狠狠地往墙上撞……
“这个没事就喜欢耍威风的混蛋!”他在心里暗暗骂着。
“告诉我,看见了什么!”
“报告长官,闭上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有些事情,即使睁着眼睛你也看不见!告诉我1美元的背面是什么图案?10美元的背面是什么图案?100美元的背面又是什么图案?”
艾文闭着眼睛努力回想,这些钞票天天都见,梦里也见,但就是想不起它们背面印的是什么。
“原来我也以为,离开眼镜,我将什么也看不见,但事实并不是这样。人对器官和经验的依赖,限制了思维的空间。现在,请再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艾文听见二号汽轮机的响声有些特别,这至少意味着蒸汽的压力不够大。同时,螺旋桨急促的“嗒、嗒”声,说明舰艇在加速转弯,这需要足够的动力保证扭矩,所以加大伸缩轴的油压是未来几分钟内必须的工作。声纳设备完好,水平振荡仪器完好……
“当你学会不用眼睛看世界的时候,才能看到真的世界。”大卫·赫曼斯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艾文发现,自己不再讨厌大卫·赫曼斯了。他开始觉得,自己在底舱工作还真的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因为在这里能看见甲板上看不见的风光。
再打牌的时候,艾文开始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