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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啊,你是冲这呀?”老八辈长长白眉毛一翘,嘻滋滋地捋下三寸多长白胡子,心沓沓落底地嘿嘿两声,“该谢!那咱就以实为实,不客气了。”老八辈夹块儿鱼,没放进嘴,瞥愣下吉德,觉得吉德是有意诓骗他,“你这还是会说话?咱就说了那么一句顺嘴遛达的话,又白落下一条大鲤子,能有你说的那么玄虚?”

“真的。”赵寡妇拎一个桦木刳的大酒提溜给老八辈倒酒,“不信你问山溜子,他当时在场?就听你这么一嗓子,他才跑回家跟他额娘学说,他额娘一听,嘴就淌哈喇子了,忙叫山溜子从房梁上扯下三张山狸猫皮,叫山溜子赶紧兑换去。还有那帮娘们媳妇的,都叫当时看热闹的孩子们串哒的,才一窝蜂,哈什蟆似的邋里邋遢跑来兑换的。你老爷子功还小啊,该喝这碗酒。”

“啊,这就姜不辣(一种爬蔓篡根、根部结像姜一样果实的植物。果实可腌渍咸菜,发脆。),暗篡上了?咱气包子(一种爬蔓植物,结果像青枣一样,药材,煮水喝,治肾病和小肠换气。)挂幌,该喝呗!”老八辈端起碗喝了一口,问赵寡妇,“这搁啥泡的酒,甜丝丝的这么好喝?”

“你这老爷子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了?”赵寡妇挨个倒完酒,“这不你教咱的吗?拿新采的山里红、山葡萄、山梨、野草莓,又搁上甜杆儿熬的甜汁儿,泡的。”

“哦,咱这又当回气包子了!”老八辈高兴的举碗叫大伙喝,“这果酒不仅好喝,还养人。这旮子家家都有泡酒的习惯。山里泡酒的好玩意儿老多了,乌秧乌秧的。就说这鹿吧,全身都是宝。鹿茸泡酒,治心跳睡不着觉;鹿茸血跟鹿角干杈研末,可治刀口伤;鹿心血,治心脏的病;鹿鞭泡酒那可是,干那事儿,爷们乐娘们笑,最管事儿了。老烧火棍似的,还挺时候。哈哈。”

“老不正经。”赵寡妇说句老八辈,瞥眼山溜子,走开说:“你们吃,咱锅里还烧着朱蛙里(满语:林蛙。)呢。”

“寡妇里道的,听了受不了这玩意儿?”老八辈来了兴致,抿口酒说:“这鹿鞭啊,不单治爷们病,煮汤喝,也治娘们没奶水;鹿眼的眵目糊,抠下来煮水,可使小孩儿疹痘发得齐整;鹿胎膏,长毛的把皮扒掉,骨敲碎,拿红糖煎熬,晾凉,弄成块儿,治娘们干痨病啥的。你们说,这鹿是不是好玩意儿?”

“哼,那鹿皮制成革,柔软如丝棉。”吉德附和地说:“俺今儿个,兑换了二十一张鹿皮。”

“朱蛙里来了。”赵寡妇颠着尖嗓子,嘘唏哈哈的把一大盘放在桌案上,烫得两手直抓耳朵根子,“趁热,快吃!你们准没吃过?”

“啊,不就我们那江岔子河沟里蛤什蚂吗?”土狗子夹一只,端详的说:“不像红肚囊的蛤什蚂子啊?”就“吱”咬一口,一团滚圆黑球儿提溜溜“叭”掉在酒碗里,“啥玩意儿呀,黑球蛋子?”

“这是怀的卵籽,抱团,跟老鸹蛋似的,可香可养人了。你再咬,一肚子的油膏,最大补。”赵寡妇显摆地说:“这还是‘黄花报秋(满人卜测秋象的老习惯,小兴安岭生长的黄花菜开花时节,即为深秋。)’时抓的。我搁在大木槽子里养的。一飘雪花,就都睡死冬眠了。”

“咱那旮子有‘江虫报秋’的说法。”冬至凑乎地说:“江虫,也叫蜉蝣。临秋天,成虫成群飞在江面上,公母尾巴叮在一起,而后落水而死。江面上死虫一层一层的,江面都变白了。这就知道是中秋了。”

“冬至你别显摆你有学问了?这都是老满鞑子传下来的。”土拨鼠拿眼斜楞下冬至,扒哧着,“我还知道大马哈鱼,从东海龙宫里顶到咱那旮子就老秋了呢?这有啥呀,臭显摆,听老爷子说得了?”

“是啊,这就是萨满大神儿说的天象。”老八辈当仁不让地说:“咱这旮子的针滚子(刺猬),最喜暖怕冷了。天刚冒锥儿锥儿暖和,就在洞噪噪了。这破玩意儿贼拉拉的能生养了,淫邪不休,公母成伙住在一起,老不离开。母的跟娘们似的‘哼哼’不休,那咱就知道快雪化解冻了,离开春不远了。”

“你不哼哼,哼哼过了?如今哼哼不动了,老掉渣儿的。”赵寡妇不愿听老八辈糟践女人,撤梯走开说:“还有老熊瞎子肉炖土豆,我盛去。”

“说这熊瞎子,咱这大片老山老林子老鼻子了。”老八辈白眉红眼儿地说:“这熊瞎子,跟鄂伦春鞑子祖先有点儿瓜葛。他们信奉那熊玩意儿。把熊瞎子肉造了,骨头呢埋了,叫‘熊祭’。他们叫熊瞎子‘雅亚(祖父)’、‘太帖(祖母)’、‘阿玛哈(舅父)’。达斡尔人更那个,管熊瞎子叫‘鄂特尔肯’,就是‘老爷子’。哈哈有意思吧!咱们人呢,还尊口把像我这样老掉杈的老人叫老爷子,这我倒成了熊瞎子了?这熊瞎子肉发红黑,肉丝才粗呢那个?没膘,油性大,常吃熊瞎子肉,皮都沁油。这熊骨头,埋土里一年左右,取出来,拿大锅熬成膏,治腰腿疼,可灵了。对娘们不来那玩意儿淤住了,还活血。熊胆更好玩意儿,治眼病。我没少喝,眼睛还是花的蒙眼儿瞎。那油熬了,喝了还治痨病。”

“哎哎,小掌柜的,喜鹊叫枝儿,好事儿来了。”赵寡妇把一瓦盆热乎乎熊瞎子肉炖土豆放下,乐开嘴的,黑眉跳跳的,眼里放光地说:“那屋猱猫里住的林场子把头找你,说是要拿现大洋买你的鱼,这不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儿吗?”

“‘顺山倒——’,咳、咳……就那敞开嗓子喊山的?”土狗子抻长脖子,鼓楞眼儿,公鸡发烧地逞晒,学喊着伐木号子,“得得,瞅你那熊色赖,还抠抠的,看咱的。‘上山倒——下!’‘山倒——横!’‘山倒——’,”冬至憋腔喊出洪钟般的号子,显得那样的高亢、阳刚、粗犷、悠长,震撼得几个小哥们也跟着呼嚎。

“哎妈呀房盖都鼓塌了,轻点儿吧活祖宗你们?”赵寡妇着急地笑嗤嗔怪道,老八辈翻哧着赵寡妇说:“哎我说,王八没翻个儿你折啥饼子呀?憋得慌,嚎一嚎多热闹啊!这啥行有啥行的喊法,那还有蘑菇头号子、拽大绳号子、流送号子呢,你打桩不也嗯唧呀,真是的?”赵寡妇瞅眼山溜子,“我说你老八辈不正经吧,老骚包!你啡哧一个我看看,还喊号子呢,拽猫尾巴上炕都够呛,还碓蒜缸呢?”

“哎大哥,把头要用现大洋买鱼,不用咱穷折腾了,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儿!”牛二看马没挂掌要跑蹄(题),忙岔开归正题地说。

“是好事儿。”吉德放下筷子,问赵寡妇,“他要多少?”

“听他那话得二百条吧!”赵寡妇转眼珠子的回想,“他说他伐木放山的,有二百多人。这不快到年关了,想拢络人心,多出活?有一头,算一头,犒赏一条大鲤子。砍树倒套子的,都是咱这近掰的山里人,没吃过大鲤子这玩意儿。新鲜玩意儿,额外的,比发钱稀罕?”

“哼,牛二,还剩多少条?”吉德寻思着问,牛二说:“还有一百八十六条。怕是不够了?咋的得留些,还有不少家没听着信儿呢,明儿准得煳巴了,都上来咋整?都买了,也不够意思呀,怪对不起这的老少爷们的。”

“你先看看去再说?”赵寡妇催促地说:“他还在灶上等着呢?”

“好,俺去谈谈。”吉德起身迈过长凳子,跟赵寡妇走了出去,“牛二、冬至,别管个个儿稀溜,陪好老爷子跟山溜子,俺回来还有话说?”

“嗯呐!”牛二答应着,冬至说:“大哥,你放心去吧你,不会落空的。”

吉德出了门,土狗子抢先问山溜子,“这旮子有好玩的吗?”山溜子问你想玩啥呀?土狗子抹着后脑壳儿,“玩啥,你傻呀,还能玩啥?”山溜子不解的问土狗子,玩牌九还是押大小?二娃齉齈鼻子说:“他玩那破玩意儿,汤锅搂干的,就、就******‘刷盘子’?”山溜子画魂的拿筷子敲着脑门子,“‘刷盘子’?啊,这还是玩呀,山里山外就是不一样?待会儿,咱们吃完了,这盆儿碗儿还有这盘子都归你,你刷呗,没人拦着?哎呀妈呀,还有人好这一口,真******山大,拉啥屎的兽都有啊?”小乐喝西北风了似的抻长脖子,哏哏的直打嗝儿,“你装聋装哑都行,就不能装傻?土狗子说呀,就是狗起秧子。”山溜子一拍脑门儿,“那是刷啥盘子啊,不就山狸猫嗷羔子吗?有!有啊!哪啥都少,就不少这个?卖大炕不,你可劲儿,管你够。啥时候去,咱领你去,不就一张皮子的事儿,有啥大不了的?这皮子,咱哥们一回,我出啦!”牛二板板脸说:“土狗子,你喝多了咋的?春花在你头顶上看着呢,你作啥妖,不怕老虎妈子吃了你?”土狗子红着直勾勾的鼠眼,“春花,她花开招蝴蝶,不招咱这大马蜂?你还小樱桃呢,当吃当喝?江中月嘛,你装啥猴子?”牛二捏拳头的气如牤牛,喘着出气,

“咋?你还想削我?”土狗子不让份儿的兜老底儿地说:“那云凤咋回事儿,你狗戴乌纱,装啥县太爷呀?”

“云凤?”牛二一梗脖子,心亏的说:“我知道咋回事儿呀,你问我,我问谁去?”

“装!装!”土狗子拽着狐狸尾巴不撒手的追问,“你说,你说呀?”

“我,我说啥呀我?”牛二又气又委屈的嚷嚷,“不就黏米谷子跟糜子,撞上的吗?她黏黏糊糊,怪我啥呀?******,天知道咋回事儿!”

“土狗子,喝完了,你把盘子都刷了,咱们哥们都去。”冬至扒拉下牛二,使个眼色给牛二,又拍拍兜儿,哗哗的响,“这算啥呀这,听见了吧?卖了十一条鱼的大洋,二十二块,白哗哗的。咱哥们抖了,不是光腚穿裤子了,掏一把,除了虱子虮子,就一裤兜的臭屁了?有干嗬了,别说上大炕啊,就黄花大姑娘咱也玩得起?咱几个拨拉土拉疙瘩的跟着大哥,图稀啥呀,不就盼这一天嘛?”

“别、别,冬至!”土狗子嗑巴嗑的,舌头不好使忙拦着说:“咱、咱哥们就这么一说,你、你别动真格的呀?”

“你没喝多呀,还能听出个好赖话?”冬至点着土狗子,一手指头摁在鼻子上一刮,“你烧包呢你?咱们刚搭锅碗瓢盆的边沿儿,还不知下一步咋迈呢,你眼珠子就翻到天上了你?想穷吃胀喝,‘包婆’狎‘马儿’了?你拍胸脯想想,大哥带出咱们容易吗,得担多大嘎拉哈?咱们做兄弟的,要替大哥想想,多担当点儿,我的土狗子哥?”

“算你狠冬至?”土狗子端起碗,冬至明白,也端起碗,“咣”一碰,相视而笑,“干!”

吉德拎个小布袋子,一脸挂笑的和赵寡妇说着话,撩门帘子进了屋,“谈妥了,一百五十条。一条两块现大洋,看三百块。”吉德举举,迈过长凳儿,哗啦放在桌案上,“干得撸啊!以物易物,物生钱,泡汤了。这把头俺算服了,死磨硬泡,不达目的不罢休,那个劲儿,真叫人没法?牛二,你明儿跟二娃、程小二带个爬犁,给送到老林场子。不远,说是有七八里地,过两个山头就到了。赶黑前赶回来,别耽搁了。剩下的三十六条鱼,能兑换啥就兑换点儿啥,冬至把把总。俺想带土狗子双棒儿,想拿这钱再收些皮货,跟山溜子山前后屯的转转。大舅为皮子急的亲自进山了,咱顺手顺路的,帮着收些。咱们也是做买卖,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拉回去,公平合理卖给大舅,他还得感激咱们呢。山溜子,你再帮咱一把,没事儿吧?”赵寡妇推山溜子一下抢着说:“他刚下完套子回来,溜套子还逮两天,就帮小掌柜这两天。我看山前山后的去不去都行,咱这旮儿还有很多好皮子没拿出来呢?火狐皮啥的,有都是。你别看咱山沟沟里不透风,分啥事儿?这卖皮子,就是一件大事儿。无风也起白毛风,等着就有上门的,老爷子你说是不?”老八辈点头说:“是这一说。上赶不是买卖?等上门,好谈价。”山溜子说:“老爷子,你不有事儿跟小掌柜说吗?赶紧说,好叫这帮哥们早歇着,都累了。”山溜子说完,朝站着一旁的赵寡妇挤挤眼儿。赵寡妇一抹脸儿,拿抹布撩了下山溜子,就出去了。

老八辈回身到炕上,拿包打开,露出不少小包包,“哎小掌柜过来。”吉德坐在炕沿上,大伙也围了过来。“这都是药材样子,拿来你看看,捣腾准挣钱。你看啊,这是土三七,也叫旱三七,满人叫‘贝兰拿旦’。治跌打损伤;这个是北芪,又叫黄芪,满人叫‘苏杜兰’。可当茶喝,也可炖鸡,吃肉喝汤,最补人。当药呢,治头痛、吐血、拉血、闹肚子。这个呢,五味子,咱这旮子叫山花椒,满人叫‘孙扎木炭’。治齁偻、咳嗽、淋汗、睡不着觉。籽儿泡酒,压惊。啊,这是香獐子身上的麝香,闻闻多香,除了治热病、中毒等急症外,还是娘们搽脂抹粉中的香料,可金贵了。这小罐里是獾子脂油熬的獾子油,治烫伤、烧伤,最绝,不留疤。这包里是晾干的獾子血,治痨病最灵性。啊,这药材太多了,我就带这几样儿,你带上,看哪旮子的中药铺子要,咱都挣。”说着,又从罩在棉袄外的老山羊皮坎肩儿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是一块骨头,“这是东北虎的一块膝盖骨,是虎骨中最好的。你老风里雪里的,容易得上风湿。你把它砸碎泡酒,酥炙研末也成,喝了,治筋骨风寒湿痛。这个,留个念想,咱送给你小掌包,算个交情。你别想推托,今儿个你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我就橛子一回了。”吉德被老八辈的醇厚感动了,“这、这俺咋好收你老的礼呀,太重了!再说,咱刚认识……”老八辈下地穿皮大氅,“我知道你得这么说。头回生,二回熟,哪个大姑娘不得经那头一回呀?不舍得,往来的二回熟呢,啊?你不用这招,我才不给你这块虎骨呢?哎,小子,这虎骨带在身上,这还驱恶避邪呢?你看那跳大神的,身上佩戴那些兽骨,最显眼的地场,就佩的是虎骨。你拿着吧,保佑你,我还指你发大财呢?我不耽搁了,搅得你们饭都没吃好。山溜子,咱搭伴走吧?”老八辈没听见山溜子回应,就扯上嗓子,“山溜子!哪去了?”吉德挲摸着,“才还在呢,尿尿去了吧?”

“哼,有饮牛的窝子了,叫他尿去吧!”老八辈一扫,赵寡妇也不见了,心有数的说:“有啥事儿,言语一声啊,我走了。”

“牛二,套爬犁,送老爷子回去。”吉德忙吩咐,“再给老爷子捎上两条鱼,老爷子爱吃。”

“怪金贵的,扯那干啥?”老八辈跨过门坎儿阻拦的说:“这****儿,我摸都摸得回去,住了一辈子了这旮子,我……哎哟谁呀,你想创死我呀,孝顺孙子!”

“我,山溜子。”山溜子提溜裤子系着布腰带,回身进门,忙三火四的从炕头捞起皮大氅穿着,“咋不多唠会儿呢老爷子?咱一泼尿还没尿舒坦呢,你就嗷嗷叫了你?”

“你尿尿去了,我才不信呢?”说着,手往山溜子脸蛋上一掐,山溜子嗷嗷叫,“你干啥玩意儿呀?”老八辈嘿嘿的,“你小子骗鬼去吧!”

吉德哥八个送走老八辈跟山溜子,回来又扒拉些高粱米干饭,也没见赵寡妇来收拾桌子上的碗筷。吉德就跟牛二又到院子马棚看看货,又捎带叮嘱喂马的多加些草料,回来一进门,就听土狗子说:“这不拾叨了,就这么放着了?”冬至说:“咱才不说了吗,你刷盘子吗?”土狗子说:“我看盘子叫山溜子早刷完了,要不女掌柜咋上不来了呢?山溜子还褶绺子说尿尿,扯蛋?尿哪去了,准跟女掌柜有一腿?”小乐焐着被说:“那你眼气啥,你就替女掌柜的把这盘子刷了,也算过把瘾?”土狗子说:“我当那土鳖呢,埋汰不?”

吉德往炉膛里添巴些木半子,起身习惯的拍拍手上的灰,“你们说啥盘子盘子的,不刷撂这儿也不碍事儿,费那些话干啥?”大伙一听,哈哈大笑。吉德哪知前茬呀,鼓里的蛤蟆,听鼓点响,也莫名地跟着大伙一起笑。他是想大笑一场,不是笑哥几个说的刷盘子,笑的是顺利地捧到的头一捧金。旗开得胜,叫他心花怒放,不可扼制的兴奋。他控制不住地傻笑地瞅着几个小哥们,眼里盈盈出了泪花。

一宿哥们几个轮换的打更,平安无事儿,只有一件蹊跷的事儿,山溜子又折回来钻进赵寡妇的屋里,叫土狗子赶上,扒了赵寡妇窗户根儿,嘿嘿地证实了山溜子和赵寡妇的苟且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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