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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自己受了伤却要别人也疼

落樱山是落樱公园里最高的地方。

山上种满了四季常绿的常青树,还有在各个季节盛开的鲜花。

此时满山满树的木芙蓉正开得灿烂。粉的、白的花朵或挤挤挨挨地在枝头绽放,或害羞地藏在碧绿的叶间。山风吹来,晚香玉的清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林奈雪和李润城静静地走在盘旋而上的青石子小路上,听着林间清脆的鸟叫声,脸上都露出了很愉快的表情。

李润城悄悄转头看了林奈雪好几次,紧握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因为紧张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虽然他知道奈雪是性格很好的女孩,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主动约女孩出来,所以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踌躇了很久,李润城才鼓起勇气问她:“呵呵,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没有。”林奈雪摇头,说,“我以前住的地方离这里还有一两个小时的车程,而且因为爸爸工作太忙,我已经很久没有出来玩了。”

李润城感同身受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也一样,除了学校和家附近的地方,市内的景点很多都没去过。”

“爸爸妈妈工作太辛苦了,我们也要体谅一下。现在不能去的地方,等以后我们长大了可以自己去。”林奈雪豁达地说着,眼中流露着对家人的浓浓爱意。

李润城被她这种纯真的情感感染了,他情不自禁地说:“你真是很特别的女孩子,能认识你真好。”

林奈雪并没多想,她回头看着李润城,笑着说:“我也是。能认识学长这样的朋友,真好。”

李润城虽然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他并不失望。

至少,他知道奈雪已经把他当做好朋友了,以后他们相处的时间还很长,他会好好珍惜和她相处的每一刻。

当两人走到落樱山山顶的时候,瑰丽的夕阳已经快落下去了。

远处绵延起伏的山峦被金红色的余晖染上了一层美丽的光晕。那耀眼的金色和山峰墨绿暗沉的色彩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动人心魄的图景。

而林奈雪只顾着欣赏风景,一个不注意脚踢到了石阶,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向前倒去。

“奈雪,小心!”

李润城一直细心地关注着她,见此情景赶紧上前,一把拉住奈雪,却因为太紧张而用力过度,把奈雪直接拉进了自己怀里。

林奈雪惊慌地抬头,发现自己和李润城的姿势有些暖昧,对上李润城那双充满了温柔的眼睛,她怔住了。

夕阳在沉下去之前的最后一刻散发出最美的光芒,为他们的身影镀上了一层神圣而梦幻的光晕。

李润城发现了林奈雪脸庞上迅速飞起的两抹羞涩的红晕,于是他的心也跟着不规则地跳动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林奈雪才反应过来,连忙离开了他的怀抱。她将视线投向一旁,有些尴尬地说:“谢谢你,润城学长,你又救了我一次。”

李润城压抑住心底的失落,爽朗地说:“不要说谢谢,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的。”

“这样还是要说谢谢啊!”林奈雪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不安,她转移了话题,看着远处的风景说,“这里真美啊!”

李润城也感叹似的回答说“是啊,真美。”可是他的目光一直望着林奈雪,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因为在他的眼里,林奈雪就是最美的风景。

“好啦,太阳完全落山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吧?”过了一会儿,林奈雪转过身,开始朝山下走去。

“呵呵,今天我们已经一起看过日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在一起看日出呢?”下山后告别的时候,李润城突然问道。

“这个啊……”林奈雪沉思了一下,然后看着李润城的眼睛半开玩笑地说,“学长,今天谢谢你,我觉得很开心。不过,看日出我可能起不了早床。”

“没关系,那等你哪天想看日出了,再叫上我吧。”李润城了然地点了点头,并不勉强她。

“那么,再见了,学长。”林奈雪说完,朝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走去。

“再见。路上小心,到家了发个短信给我。”李润城朝她挥了挥手,神情有些依依不舍。

“好的。”林奈雪回头绽开一个笑容,举起一只手轻轻地挥了挥。

李润城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不见了,才缓缓迈开步伐,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学校里。

雷以烈站在第一次和林奈雪相遇的地方,微微抬头,半眯着眼睛望着烧得一片绯红的天空。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太阳沉下去之前还会描绘出这样的美景。

可是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此刻一片茫然,神情有些忧郁。

他以为他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他以为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现在,他真的不明白心里为什么这么难过。

李润城坚定的眼神、林奈雪下意识地靠近李润城而避开自己的举动,还有他们看起来很有默契的样子、他们一起从他面前转身离开的背影……

这些画面和场景就像循环播放的幻灯片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一一闪现,就算他在心里拼命地喊停也没有用。他越是不愿意去想,那些画面越是往脑海里钻。

面对着此刻的夕阳美景,雷以烈甚至在想,林奈雪和李润城现在在做什么?他们是不是也在欣赏着同样的景色?

“以烈!”

耳边似乎又响起初相识时林奈雪叫他的声音,她叫他的时候,声音里总是充满了欣喜,而她看着他的眼神也总是无比温柔,眼里装满了温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温柔和温暖都消失了?

是他第一次在自己的房间告诉她,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三人帮”欺负,甚至还希望她死去之后?

是在她误以为那个不良少年是他找来欺负她的,他沉默着不解释,还对她冷言冷语之后?

还是他在学校的实验室里强行吻了她,紧接着却又说出了更加残忍的话之后?

夕阳真的很美,它在这一天最后的时光拼命燃烧,或许瑰丽的晚霞就是夕阳对即将逝去的一天最好的纪念。

可是,夕阳的美好看起来是如此无奈和绝望。

雷以烈的心在隐隐作痛,浅浅的、并不尖锐的痛楚,却一点儿一点儿地渗入他的骨髓和灵魂,让他无所适从。

她怎么可以站在别人身边,她怎么能离开他的视线?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他仿佛吓了一大跳,湛蓝色的眼睛中写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

他不相信这是他心里产生的念头!

可是他不能不承认,当他心里有了这个念头之后,他整个人都觉得踏实了很多。就像一个在森林里迷路了很久的人,突然找到了能够走出森林的那条正确的路。

他还来不及确认自己的想法,就听到手机响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妈妈的手机号码。

他以为妈妈要叮嘱他早点儿回家,有点儿漫不经心地接通了电话:“妈妈,我是以烈。”

“以烈,妈妈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原静茵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开心,而且她那边的环境有点儿嘈杂,她应该是在一个人比较多的地方给他打的电话。

他想着妈妈开心的样子,唇边不禁也浮起了一抹温柔的笑,轻声问:“什么好消息?”

妈妈语气里的兴奋明显又增加了不少,她好像在拼命压抑自己的激动:“告诉你哦,你爸爸为公司谈成了一笔很大的生意,所以公司领导今天特别办了一个酒会宴请重要的工作人员和相关家属,你爸爸说要正式把我介绍给大家……”

“所以,你要和他一起出席酒会吗?”雷以烈不等妈妈说完,就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的语气很冷淡,妈妈口中的“爸爸”一词就像一根针一样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彻底搅乱了他的心,也抽走了他身体的温度。

原静茵好像听出了什么,有些担心地问:“以烈,你怎么了?”

雷以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着平和的语气:“没事,妈妈,我知道了,你们玩得开心点。”只是他的眼神已冷得仿佛结了冰。

“我们会晚一点儿回来,那你和奈雪……”原静茵还是有些担心,但是她的话很快就被以烈打断了:“放心吧,这件事我会跟奈雪说的。”

说完,他的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用极为温柔却隐藏着残酷意味的语气补充说:“而且,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毕竟她已经住进家里来了,不是吗?”

原静茵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她还以为儿子的态度开始转变了,所以很高兴地说:“这样就好,那妈妈就放心了。”

雷以烈用温柔的语气和她说了“拜拜。”然后收起了手机。

这时,天边的夕阳终于燃尽了最后一丝光亮,彻底沉入了地平线。而他重新望向天空的眼神以及他脸上的笑容,仿佛就是这个黑夜的开始……

夜,永远包容着一切潜伏的危险。

秋天的夜晚是林奈雪最喜欢的,它不像春天的夜晚那么潮湿,不像夏天的夜晚那么燥热,也不像冬天的夜晚那么寒冷,非常舒适宜人,夜空也显得格外澄澈和高远。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的步伐非常轻盈,嘴里甚至哼着欢快的曲子。和李润城在一起相处的时光宁静而美好,有时候就算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也很融洽。

她刻意忘记和雷以烈之间的不愉快,满脑子只想着李润城那温和友善的微笑,仿佛只要他还站在她身边,她就会充满勇气,心情就会好起来。

走进新家的院子,她从虚掩着的门缝里看见了从客厅里透出来的橘黄色灯光。

虽然已经决定要搬出去了,可是当她看到这样的灯光后,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股温暖的感觉。

毕竟这个家里有她最爱的爸爸,有全心全意关怀她的新妈妈。只不过雷以烈……

算了,不要再想他了。

她轻轻摇摇头,仿佛这样做就会把脑海中关于雷以烈的那些念头统统赶走,反正等她搬出去后,他们就会形同陌路。

拉开玄关的门,她听见客厅里传来电视的声音,于是习惯性地一边换鞋一边朝里面喊道:“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但是客厅里没有任何人回答她,只有电视的声音还在继续,除此之外屋子里一片寂静。

“爸爸,妈妈!”

她换好鞋,一边朝屋子里走一边疑惑地四处打量。

平时她只要在门口一说话,原静茵就会很开心地回答她,可是今天屋子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奇怪了。电视里播放着爸爸平时最喜欢看的节目,但客厅里只开着一盏壁灯,她根本看不到爸爸妈妈的踪影。

难道他们在楼上吗?

她猜测着,取下书包准备就近放到背朝着门口的那张沙发上,却被沙发那边伸出来的一只手阻止了。

“你最好记得把自己的东西收好,不要随便乱放!”雷以烈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

“啊!”

林奈雪没想到沙发后面有人,因此吓了一大跳。

她条件反射般飞快地把书包抓回来抱在胸口,然后有些慌张地看向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的雷以烈,发现雷以烈的目光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冰冷和可怕。

她下意识地回头四下打量,察觉到爸爸妈妈此刻可能不在家,现在家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雷以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用嘲讽的语气说:“看样子,今天你和李润城在一起玩得很开心。”

林奈雪抱着书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抿唇咽了一口唾液,硬着头皮说:“这不关你的事。”

听到她语气不善的回话,看着她那双充满警惕的栗色眸子,雷以烈心里的怒气越发旺盛了。

他淡淡地笑着,语气更加不屑和无情:“你该不会是想利用李润城来摆脱我吧?让我猜猜,今天你和他出去是不是为了商量搬去他那里的事情?你以为有他的庇护,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林奈雪从雷以烈的话中听出了一丝暧昧不明的意味,而他看向她的眼神里分明有着轻视和讥讽。

难道他以为她和润城学长要好,只是为了要利用润城学长来摆脱他?

她怔怔地看着雷以烈,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被雷以烈这样误解,她虽然有些生气,却努力压抑着怒气。

她想起了之前在学校实验室看到的那一幕,也许雷以烈心里埋藏着一道极为可怕的伤口。而雷以烈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很可能和那道伤口有关。

于是,她尽量将语气放轻柔,试探着说:“以烈,我知道,你现在这样一定是有原因的。可是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只要以后能好好地、幸福地生活着,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把以前不愉快的事都忘了,好不好?”

雷以烈听了她的话,顿时浑身一震,像一只被惊动了的刺猬竖起了浑身的利刺。

他想到之前在实验室里的情景,震惊地看着林奈雪,猜测她到底都看到了什么或是知道了什么。

他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假装满不在乎地冷笑着说:“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忘掉过去?你还真是个无情的人,连回忆都可以随便放弃吗?”

林奈雪忍耐着,想继续劝说他:“以烈,你真的一定要这样吗?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雷以烈就打断了她:“我怎样?我说得不对吗?还是你和李润城之间的关系我猜测得不对?那你认为我该怎么理解才对?”

“雷以烈!”林奈雪终于忍不下去了,“我会搬出去的事和润城学长完全没有关系,你不要随意贬低我和学长之间的友谊!”

雷以烈针锋相对地说:“我贬低你们的关系?你跟他走的时候,大家都在说什么你听不到吗?”雷以烈没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酸酸的。

林奈雪见他的态度这样恶劣,鉴于之前几次的争执结果,她知道再和他说下去也是徒劳。

她抱着书包朝楼梯口走去,站在楼梯上回头坚定地说:“你怎么想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明天我就会收拾好东西搬出去。”

看着她转身上楼的背影,雷以烈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心里空落落的。

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

他只知道他现在不想让她离开,哪怕她留在这里两个人只能吵架,他也不想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他冲着楼梯上的身影吼道:“你给我站住!”

林奈雪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发现现在的他和平时的他很不一样,俊美的脸上写满了惶恐和挣扎,可以想象出他现在的心情有多么糟糕。

“你不可以搬出去,绝对不可以!”雷以烈愤怒地瞪着她,一步一步慢慢向她逼近,说,“你知道我妈妈有多在乎这个一家四口的完美之家吗?如果你搬走了,她会很失望、很失望,所以我绝不允许你伤她的心!”

林奈雪觉得他的理由有些可笑,她也被他这样反复无常的态度激得有些愤怒了。

她平静地质问道:“雷以烈,你不觉得你这样很矛盾、很可笑吗?说要把我和爸爸赶出这个家的人是你,说不能破坏一家四口幸福之家的人也是你。如果你真的爱妈妈,如果你真的了解妈妈心里的想法,那你觉得你之前对我做的事都算什么?”

雷以烈一时愣住了,他怔怔地仰望着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失去了发言权。

可是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他不能放任她离开!

他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复,只好霸道地说:“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是不可以搬出这个家的。”

林奈雪被他强硬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她气愤地指着他口不择言地说:“雷以烈,你简直就是一个怪物!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以为是和莫名其妙?”

雷以烈听出她还有话没说完,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他警惕地看着她问:“你想说什么?”

“好,我说!”林奈雪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顾一切地将之前没有说完的话全部说了出来,“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所以你才会变得这么反复无常。可是,即使有伤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肯积极面对以后的生活,还是会得到幸福的。难道就因为自己受了伤,就要拉着身边的人一起难过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任何靠近你的人都不可能得到幸福!”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来的,以至于空荡荡的客厅里都好像响起了回音。

她说完这番话后,也恢复了一点儿理智——天哪,她又一次在雷以烈面前失控了!

上次的失控遭到了他可怕的报复,不知道这次……

她有些惴惴不安地看向雷以烈,这一看吓得她差点儿从楼梯上跌下去!

客厅里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雷以烈湛蓝色的双眸中射出的光芒就像千年寒冰做的利箭,直直地瞄准了她,脸庞因为情绪太激动而涨得通红。而他的双手更是死死地紧握成拳,指间传来轻微的咔咔声!

完了,她踩到了他心里最痛的地方!她怎么可以去触碰他心里最隐秘的地方!

林奈雪觉得自己就像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里,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冷,似乎连血液也慢慢被冻结了!

她的手在抖,怀里的书包好像随时会跌落下去;她的腿在抖,好像只要雷以烈的呼吸声再大一点点,她就会因为站不稳而摔下去;她的心也在抖,她只能失神地迎着他的目光,仿佛忘记了害怕,实际上却是她因为太过害怕而不知所措。

被说中痛处的雷以烈狠狠地盯着林奈雪因为害怕而开始泛白的脸庞,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在你眼里我是反复无常的怪物?那你知道惹怒恶魔的下场吗?”

林奈雪本能地想往后退,想转身夺路而逃,可是她觉得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连抬腿的动作都做不到。

“以烈……”

她惴惴不安地低声喊着雷以烈的名字,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说什么或做什么。

她看着雷以烈一步步逼近自己,却因为太害怕而忘了逃跑。直到他突然伸出手狠狠地拽紧她的手腕拖着她往楼下走的时候,她才惊觉自己应该反抗。

“你想做什么?放开我!”

她大声抗议,用尽了全身力气拼命想挣脱他的手,可是他的力气很大,她根本反抗不了。

雷以烈一直将她拉出院子,把她丢进停在门口的那辆车里。

林奈雪被他用力甩到车子的副座上,额头撞到软软的靠背上面,尽管没有受伤但还是有些痛,她眼前出现了很多小星星。

当她反应过来想下车逃跑的时候,雷以烈已经坐在驾驶座上并将车门反锁住了。他很快地发动了车子,狠狠踩下油门将车子驶入了浓浓的夜色中。

车开得很快,车窗外的景物刷刷地飞速往后退,因为刚来这边不久,所以林奈雪也分不清楚他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昏黄的路灯像一颗颗流星在窗外飞快地划过,就像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黑夜里邪恶地微笑着。

林奈雪将身子蜷缩在副驾驶座上,双手紧张地抓着扣在身上的安全带,心里慌乱极了。几乎每隔几分钟,她就会忍不住偷偷地打量身旁正在开车的人一眼……

路灯微弱的光洒在雷以烈那张俊美的脸上,一明一暗地交替着,越发衬得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她的嘴巴张合了几次,始终没有开口询问的勇气,她觉得他现在就像一颗一触即发的炸弹,任何言语都有可能让他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来,所以她绝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招惹他。

可是,她难道就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吗?

心慌意乱中,她不经意地低头,目光扫过一直抱在怀里的书包,脑中顿时灵光一闪——对啊,赶紧打电话向爸爸妈妈求助吧!

现在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和预料,她真的不知道雷以烈会把她带去哪里,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她真的很害怕!

而且,她发现马路边的路灯越来越稀少,透过路灯昏暗的光线依稀可以看见那些明显不属于城市的风景。

就在她胡乱猜测的时候,雷以烈猛地转动方向盘,将车子驶向了另一条更为黑暗的马路。而这条路上根本就没有路灯,路面也不如之前的路那样平坦,车子开始不停地颠簸起来。

周围便只剩下车头灯的光线,亮白的灯光照在一片漆黑的路面上,让她心里的恐惧上升到了极点。

她的手颤抖得很厉害,哆嗦着手紧张地从书包里摸出手机,一边偷偷地拨打爸爸的手机,一边防备地偷偷看着雷以烈。

滴答滴答……

尽管有引擎声和车轮摩擦声的掩盖,但手机设置的水滴式按键音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还是能被听清。

见雷以烈猛地转过身来,警觉地看着她,她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想把手机藏起来,可是她的企图已经被雷以烈发现了。

“给我!”

雷以烈一边放慢车速,一边将右手伸向她,湛蓝色的双眸寒意逼人,里面的怒火显而易见。

林奈雪死死地将手机攥在手里,害怕地看着他,小声地说:“我不要……”

车里没有开灯,车头探照灯的光线隐约照进车子里,将她因为害怕而变得惨白的脸照得若隐若现,她眼睛里却闪烁着如星辰般动人的光华,熠熠生辉。

雷以烈很清楚地记得,当他第一次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它里面那种吸引人的暖光也曾照耀过他。

可是此刻,这双眼睛里明显只有惶恐不安和戒备。

他的心狠狠地疼痛起来,他知道自己已经离那份温暖越来越远了,他本能地想留住这份温暖,可是他的理智又告诉他不可以。

最终他还是态度很强硬地从她手里抢过了手机,并一把将它摔出窗外。

“不要,我的手机!”

林奈雪彻底愣住了,她怔怔地看着身旁如恶魔般冰冷无情的人,她的心好像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冻僵了,连她的指尖都止不住地颤抖。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雷以烈冷冷地哼了一声,低头拿出手机在键盘上打出几行字,然后发送了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下来了。

汽车惨白的探照灯光线虽然强烈,但是与周围那浓稠的夜色相比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借着车灯发出的光芒,可以看出前面是一栋破旧的小屋。

小屋墙面上有些地方的油漆已经剥落了,露出里面铅灰色的水泥砖。铅灰色的水泥砖和没有剥落的灰白色的墙面相互交错,再加上荒草丛生的院子和汽车探照灯的惨白光线,让这个地方看起来十分阴森恐怖。

雷以烈靠在椅背上,直直地看着面前的这栋小屋,双眸中划过痛楚而又复杂的光芒。

曾经发誓永远也不会再回来这里的他,今夜却又来到了这里。

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还有那些椎心泣血的往事,它们总是像梦魇般纠缠着他,总是在他不小心松懈了防备的时候闯进他的心里,再次狠狠地撕开他心里的那些伤口。

可是此时他顾不上那些了。

他侧头看看还坐在位子上似乎已经吓傻了的林奈雪,心情非常复杂。

“下车!”

他冷冷地对她说了一句,林奈雪往里缩了缩身子,脸上明显写着抗拒和警惕。

他冷冷地勾起唇角,笑容却有些无奈——这个地方是他心里最抗拒的地方,带她来一个也会让他变得最脆弱的地方,这真的是一个好的选择吗?

林奈雪惊恐地看着他下车,然后走到自己的车门这边,她的双手紧紧地攥着安全带,因为握得太用力,指关节处都已经泛白了。而她怀里的书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跌落到了座位下面。

“你是自己下车,还是要我‘请’你下车?”

雷以烈站在车窗外冷冷地看着她,那个“请”字的发音咬得特别重。

林奈雪咬唇看着他,心里不停地权衡着自己下车和被他“请”下车之间的利弊。

雷以烈看见她握着安全带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可以想象得到此刻她的心里正在进行着怎样的挣扎,就像以前有一次爸爸让他选择第一鞭先抽他还是先抽妈妈时一样,他也这样挣扎过。

他是一定会保护妈妈的,可是他也害怕被皮鞭抽中时那种皮开肉绽的疼痛。

他清楚地知道无论他怎样拖延,最后都免不了被爸爸毒打一顿,可他还是选择了沉默和内心的挣扎,企图让痛苦的时刻晚一些来临。

出乎他意料的是,林奈雪最后毅然松开了安全带。看得出来她还是很害怕,可是她故作坚强地用发抖的声音对他说:“我自己会下车!”

雷以烈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他抿了抿薄薄的唇,什么也没说,率先转身往那栋破旧的小屋走去。

林奈雪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到处都黑黢黢的,就算她能逃脱,也肯定会迷路,所以,她只好紧张不安地跟着他进了小屋。

在雷以烈打开屋子里的灯之后,林奈雪才发现小屋里的装潢和布置都很眼熟,很温馨,很雅致,和新家的风格很相似。

她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猜测:难道这里是他们母子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吗?

房间里大件的家具都用白色的布罩着,可能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人来清扫,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她想起她和爸爸搬出原来的家的时候,家里的家具也是这样被罩起来了,大概过不了多久,那里也会变得像这里一样破旧而冷清。

就在她睹物感怀的时候,雷以烈已经撤去了大部分家具上的白布。

看着那套粉蓝色的沙发,他想起自己曾和妈妈一起蜷缩在沙发的一角,相互拥抱着哭泣,彼此都想将对方再抱紧一些,好让对方被皮鞭抽中的次数少一些;看着那张宽大的餐桌,他想起自己曾经被爸爸一脚踢开,额头撞到桌角时,妈妈发出了凄厉的叫声,而他的额头则血流如注;看着那张摇椅,他想起有一次爸爸将他绑在上面,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爸爸对妈妈拳打脚踢,然后得意地回头对他说:“臭小子,这次老子看你怎么保护你妈妈!”

林奈雪说他心里有伤口,没错,他的心里是有伤口,他不但心里有伤,就连他的身上也是伤痕密布。没有亲眼目睹过那些可怕伤口的她,凭什么那样轻轻巧巧地对他说“有伤口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连他承受过什么都不清楚,她凭什么那样说!

雷以烈湛蓝色的双眸因为泛起的泪光而有些发红,这里的一切回忆让他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他狠狠地扔开手里沾染着灰尘的白布,猛地转身看着还在发愣的林奈雪,如同完全变身的恶魔般,表情阴沉地走向她。

林奈雪本能地感受到了一种危机感,她抬头看见雷以烈脸上那种愤恨的表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惊慌地问:“以烈,你……你带我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林奈雪,你刚刚不是说得很轻描淡写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伤口没什么大不了的吗?”雷以烈一边继续向她逼近,一边麻利地解着自己衬衣上的纽扣,“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我就要让你亲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伤口,谁才是被伤得体无完肤的人!”

林奈雪害怕极了,她惊恐地看着正在解衣服纽扣的雷以烈,彻底乱了方寸。

虽然他们是名义上的兄妹,可毕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而且雷以烈现在好像失去了理智,看起来这么疯狂,他也许什么过分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不!不要,你不要过来……”

她小声地说着抗拒的话,语气听起来却是那么软弱,没有一点儿威慑力。而当她终于被逼退到墙角,避无可避的时候,她的双腿一软,几乎就要瘫倒下去。

这时,雷以烈已经解开了衬衣上的第三颗纽扣,他那样愤怒地撕扯着衣服,并紧紧地盯着她,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你真的不要再过来,再靠近,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林奈雪依旧徒劳地说着恐吓的话,同时紧张地四下张望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进行自卫的工具,或者有没有可以躲藏和逃走的地方。

听到她毫无威慑力的话,雷以烈不屑地笑了笑,加快了步伐向她逼近,手上解纽扣的动作也加快了。

林奈雪终于发现旁边有一根高尔夫球杆,慌乱中她没有多想,扑过去抓起球杆就朝雷以烈头上挥过去。

砰!

球杆结结实实地打到了雷以烈的额头,很快,一抹殷红的血迹从他俊美的额角流了下来。

雷以烈怔怔地伸手摸了摸头上被砸中的地方——这里就是他小时候被爸爸一脚踢开,额头撞到桌角时受伤的位置。如果他拨开额际的那一缕头发,还能隐约看见那道小小的伤疤。

痛不仅仅来自额头的伤,也来自遥远的记忆和受伤至深的心灵。

他仿佛又看见爸爸冲着他高高举起了手,还有那如毒蛇般的鞭子向他卷过来的幻影……

林奈雪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打中他,见他的额头流了血,她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手指一松,球杆就落在了地上。

而且,她发现雷以烈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惴惴不安地叫了他一声:“以烈……”

扑通!

“啊!”

眼睁睁看着雷以烈晕过去摔倒在地上,林奈雪吓得尖叫了一声。愣了一会儿之后,她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小屋,快速朝停在院子里的那辆小车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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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新编》是鲁迅先生以远古神话历史传说为题材写就的短篇小说集。先生在“博考文献”的基础上,“取一点因由,随意点染”。使得故事生动有趣,极富想象力。读《故事新编》,让鲁迅带你换一种眼光看待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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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知潞的生活平淡又温馨。她有美满的家庭,有可爱懂事的儿子,吃喝不愁,家中父母也身体康健。可陆憬淮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五年前,他为了保护她,失手重伤两人,被判八年。在被押往城北监狱的途中遭遇泥石流,连人带车滚下山崖,音信全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早已接受他死亡的事实,却不想五年后的如今,当初那个流里流气的社会小混混摇身一变成了凉城首富——陆氏集团首席总裁,陆憬淮。他强势侵入她的生活,蛮横无理地将她掠夺,对她展开疯狂的报复。陆憬淮:“我给你三天时间,跟程云祁办理离婚手续。三天后我亲自去接你,搬来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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