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谭,景明他出事了!”吕青河闯进门,对着正埋头苦干的谭国信说道。
“什么?”谭国信突然站了起来,作为军情局局长的他很快就淡定下来,“老吕,他到底怎么了?”
“他乘坐的直飞坠毁了,据说景明跳机了。现在正在排查。或许是共匪做得好事。”吕青河眉头一皱,“景明可是党国杰出的青年人才。这次上面十分看好他呢!”
“上面怎么说?”谭国信坐了下来,冷静地分析一切。邢景明是自己老师的爱子,自己的小师弟,他可不能有事,要不自己愧对逝世的老师的嘱托。“多派几个嘴严的去寻找!”
“上面的意思是瞒住了,最好找个人代替景明。”吕青河看了看时间,“我去给他们开会了。你慢慢想。”
屋中只留下哒哒的敲桌声。突然,谭国信想到了邢景明的双胞胎妹妹邢凌若,正在黄埔军校读书的党国人才。
第二日,黄埔军校门口。
“谭大哥!你怎么来了?”邢凌若微笑,“要给我分配职务吗?是在谭大哥哪里吗?”
谭国信细细将事情道来。
邢凌若沉思下来,“谭大哥让我去扮演哥哥的角色,不过我和哥哥已有两年不见了。我能胜任这个角色吗?”
谭国信从包中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邢凌若,“这是资料,我相信,以你的才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邢凌若嘴角上扬,“谭大哥不愧是军情局局长,消息很灵通嘛。”她接过文件袋,“我去请命了。”
回到家中的邢凌若看看四周情况,转身将书架第三排的《军特论》放倒,只见书架后退右移,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楼梯。她走了进去,书架慢慢恢复原状。
谁能想到黄埔军校附近的地下别有洞天呢?楼梯尽头是个密室。密室很大,分布也很明确,资料库、实验室、卫生站以及一个书房。
邢凌若走进书房,坐在从供人休息的小床地下拿出铁箱子,放到书桌上。打开后,拿出电台。她调试着频道,发出消息。
“至455,邢景明失踪,谭国信暂求替身。上峰是否同意。594留。”
邢凌若的父亲邢启东是为党国奉献一生的老一辈特级军统特务,他所带领的解体前的“中山狼”,就是现在军情局和直属重庆的“影锋”军特局的前身,不过军情局只继承了“中山狼”的情报技术,“影锋”才真正继承了“中山狼”的侦查、伪装等一系列军统特务所需的核心技术。邢启东一生只教了三个人,现军情局局长谭国信和自己的一双儿女:党国栋梁之材的邢景明和“影锋”top成员代号594的邢凌若。是的,现在黄埔军校就读的邢凌若只是在潜伏,等待着大行动的开始。
不久,在重庆总部的“影锋”局长455回电。“至594,批准。注,小心身份!455留。”
邢凌若将电台收起,从密室中收拾出一些东西,转身离开。这里,暂时不适合进入了。
邢景明总喜欢特立独行,一头不逊于少女状的短发,无镜片的黑色镜框。要不是熟悉他的人知道他的妹妹和他的性格截然不同,或许会将这个男生女像的家伙验明真身。
邢凌若坐在镜前,淡然地拿起剪刀,将自己用心保养10年的秀发剪去,她如今只不过24岁啊。不知过了多久,镜中人从甜美伊人变成了帅气少男。
“记住,你现在是邢景明!”作为一个军特,心理暗示是必不可少的。
“今天呢,我们军情局来了位大人物!党国的高材生邢景明,以后就是我军情局的情报处处长了。”谭国信坐在议会室的正前方,微笑着对众人说道。
邢景明起身向大家微微鞠躬,“大家好,我是邢景明。我这个人并没有局座说得那样厉害,一切都多亏党国。当然在座各位都是千挑万选的精英,才能进入军情局,我也只是小巫见大巫了。”他的声音略带磁性,也有些沙哑,更添一份魅力。
“好了,景明。他们快被你夸得尾巴上天了。”谭国信难得玩笑,“我给你介绍介绍。副局长吕青河不在,就不给你详细说了。这是侦查处处长阮易淮。”
“阮处长好!”邢景明微笑伸手,“我初来乍到,还望阮处长提点建议。这是一副王羲之的真迹,不成敬意。”
三十多岁的阮易淮眼神暗含精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邢景明,握住二分之一的手后,马上松开。不愧是侦查处的老大,心思缜密许多。“没想到,邢处长还知道我喜欢这个!”收下礼物后,他双眸微眯,不知在想什么。
“这是军械处处长任科诺。”任科诺倒是很年轻,大约二十六七岁,白皙的面孔,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像奶油小生。
军情局的人怎么可能人畜无害呢?邢景明暗自发笑,军情局里的人哪个不是浴血而出。面上倒是一脸淡然,“任科长好。我同样准备了礼物,晚清制作的精致火铳一把。”
任科诺在军械科就职的最大原因就是嗜枪如命。他可是托人找了好久,也未能得到。今天倒是碰到了。难掩激动,“多谢!”他现在只想捧着宝贝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这是后勤处处长安琪儿,她可是咱们军情局一朵带刺的玫瑰。”
“安小姐好,一瓶巴黎香水赠如天使般的佳人。”女性在军情局没多少,而坐在高位的也只有安琪儿一个。有八分之一英国王室血统的她美丽动人,同时因为身份不简单,无人敢招惹。
她继承了英国人的肤色白皙,个子较高以及茶色卷发外,剩下的都是中国人的特征。她甜美一笑,接过香水,“谢谢邢处长。不过,为什么邢处长长不叫我安处长呢?”她一脸好奇。
“不称一位美女为小姐,反而公式化地称之为处长,就显得太无情趣了。你会喜欢一个无情趣的男士吗?”邢景明调侃道。
“不会。”安琪儿一脸正色道,最后忍不住莞尔一笑。
“看来,各位初次见面,相处很融洽。”谭国信满意笑道,“今晚景明请客,在迎客来。对吧,景明?”
邢景明怎会不知自家老大要敲诈自己一笔呢。迎客来可是本地最豪华的中餐厅。便爽快道“对,晚上六点半,本人在迎客来宴请大家。”
“好啦好啦,熟悉后就回去干活了。旷工半天了,小心我不发工钱了。”谭国信将人轰走,“景明,随我来。”
局长办公室,军情局唯一安全的地方。没有人有胆子敢监视偷听自家局长。
“果然是那里出来的,要不是我知道底细,我都认为你就是邢景明了。”
看来谭国信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邢凌若无奈耸肩,“谭大哥,父亲送我出国留学八年,有三年是为训练选拔找的理由。剩下的五年分别去了英国,美国,法国,德国和意大利培训。”那些年痛苦的挣扎就被自己轻描淡写过去了。
谭国信沉默了一会,“影锋”无法取代军情局最大的原因是人太少,但同时因为人数少而尖锐一直是神话般的存在,无人能及。所以至今两局都在互相牵制。邢凌若是如何就在那里,并成为top,已不是他能想象的了。
“凌儿,”他不知说什么好了。那时的邢凌若是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圆眼少女,整天“谭大哥”长“谭大哥”短的。如今的她,一双深邃的狐狸眼,举手投足都是其他人,偶尔一声“谭大哥”也是冷清淡然的声音。连一个角色扮演的如此逼真。真正的她是什么样子的?时光带走了太多太多。
“谭大哥,我回情报处了。”当步子迈出局长办公室,淡然微笑挂在嘴角,邢景明回来了。
“处座,这是您需要的资料。”秘书林荫将一摞文件放在桌上,莞尔一笑。
“恩,多谢。一会,送进来一杯咖啡。六点一刻叫我。”邢景明交代后,埋头于文件中,不再言语。
索性林荫不是个矫情的人,送完咖啡后,就离开了。倒是没有邢景明想象的勾搭上级的行为。
“看来军情局比想象的要麻烦。”忙完的邢景明轻叹一口气,他也没再说什么。在这里需要谨言慎行。看着时间还早,他趴在桌子睡着了。
林荫蹑手蹑脚地走近,眼看就要六点一刻了。她该不该叫醒处座呢?她和处座很不熟,不知处座为人如何。很快她就不用抉择了。
邢景明醒了,多亏他多年养成的生物定时器。揉了揉睡眼,“你来了。帮我弄杯牛奶,谢谢。”
当林荫将牛奶送来时,邢景明刚好带上眼镜。他接过牛奶,一饮而尽,伸舌舔去嘴边的乳白色,这个动作让他更添一份魅力。
“十分感谢,请问你叫?”邢景明有些懊悔,“抱歉,我还是先自我介绍下吧。邢景明,景德镇的景,黎明的明。”
林荫对自家的科长有些无语,“林荫,林荫大道的林荫。”
“十分抱歉,林秘书。我这人必须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剩下的就无暇顾及。你不会介意吧?”邢景明一脸愧疚。
林荫连忙摆手,“没事的。”
邢景明看了看时间,“林小姐,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已经下班了。改日,我请客表达愧疚。”说罢,他拿着椅子上的外套扬长而去。只留下一脸惊愕的林荫。
当他来到迎客来的“海阔天空”包间,四人早已坐好闲聊。
“呦,邢处长来的可真早。还以为邢处长要放我们鸽子。”安琪儿蹙眉不悦,看了看怀表:六点三刻。
“实在是抱歉了,”邢景明略带歉意微笑,“初到幽州,我是真心不熟悉地方,被坏心的车夫狠狠宰了一道。”
“邢处长不必如此,来了就好了。”阮易淮面无表情,看了一眼邢景明说道。
“好啦。大家点餐吧!多点点好的!反正是景明请客。”谭国信把菜单发给大家,结束这场迟到风波。
“局座,我还没在情报处处长的位子上坐热乎呢,工钱还没发就狠狠压榨我啊!唉,罢了,多点着。那苦命的人啊~”邢景明搞怪的话语带来了满屋欢笑。
一尾松鼠桂鱼,一盅冬瓜排骨煲,一道口水鸡,一只北京烤鸭,一盘金钱黄瓜,再配一坛绍兴酒。
“我邢景明头次加入局里,才发现工作好辛苦。索性认识了局座和各位。有缘千里来相会嘛,来,干!”邢景明晃晃悠悠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小子就那么醉了啊!”谭国信微笑,“易淮,科诺,安琪儿,你们没事吧?”
阮易淮双眸仍炯炯有神,一点事都没有。安琪儿面色绯红,一脸娇媚,有着微醉。最搞笑的是任科诺,他抱着空酒坛,一脸陶醉,喃喃自语,“我才没醉呢!亲爱的,跟我回家,可好?”
谭国信抚额无语,“易淮,你送科诺和安琪儿回去吧,我送景明回去。”
阮易淮架起任科诺,安琪儿紧跟其后。谭国信将邢景明抱到车后面,开车前往连云巷。
当车到了,谭国信向后一看,邢景明早已起身,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谭国信想了想,“装醉?那你的酒量很大啊。”半坛子酒是被邢景明喝掉的。
邢景明神秘一笑,从左袖口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条湿漉漉的方巾。“假醉。为了保持理智,军特是很少喝酒的。当然还因为我的酒量不怎么样。一杯白的就倒。”
“好了,凌儿。这附近可是没有任何眼线的。”谭国信下车,将后车门打开。
“上楼再说吧。”邢景明晃晃悠悠地走上楼。
回到屋中的邢凌若将眼镜扔到了茶几上,对身后的谭国信说道,“谭大哥,随意坐。你想喝什么?”
谭国信仔细观察着这里。很普通的公寓,却十分干净整洁。家具少而精致,屋中装饰透不出一点女孩子的生活。“哦,好。给我来杯温开水就行了。”
邢凌若走进厨房,不久拿出一杯水,递给谭国信。
谭国信着实渴得很,将杯中水一饮而尽,一股甘甜夹杂着丝丝柠檬酸意溢满口腔,谭国信惊讶不已,“这是柠檬茶?”
“对啊,小时候我经常泡的柠檬茶水。”邢凌若莞尔一笑,坐在谭国信对面。
谭国信陷入了回忆。每当自己和景明上完课,凌儿都会端了两杯柠檬茶,有一次自己中暑还多亏了这柠檬茶。可是从十年前开始,凌儿被师父送去国外读书,自己就再没喝过这样的柠檬茶了。哪怕去买柠檬片自己弄,也做不出那独一无二的味道。“凌儿,你那柠檬茶是怎么做的?教教我吧!”
邢凌若调皮一笑,微吐舌头,“嘻嘻,这是个秘密。这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手艺。”邢凌若的手艺来源于自己的妈妈,五岁就逝世的黄埔教师甄洛神,这个手艺只传女不传男,而且这种柠檬水有特殊的含义。
看着邢凌若生动的表情,谭国信有着迷茫,“凌儿,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邢凌若听到这话一愣,俄倾陷入沉思。她用低沉而缓慢的声音,“当我戴过的假面越来越多,我也迷失了自己。我曾经是凯旋门千娇百媚的名妓凌燕,也曾经是第四十七团铁血丹心的参谋长夏如海,贪污高官最害怕的冷血杀手艾娄等等。到了最后,我学会的都是别人行为,爱好和能力。”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无奈。
谭国信无言,伸出手想要轻抚沙发上忧郁的少女。
“谭大哥,抱歉了。跟你说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说实在,我也习惯了,这些是我不得不做的任务。”邢凌若抬头微笑。
同时谭国信也收回了离少女后背只有一指之隔的手。他浅笑,“没什么的,凌儿。对了,我看你这终究是不方便,不如搬到我那住吧!”
邢凌若一脸惊愕,“嫂子能同意吗?”
谭国信愣住了,俄而大笑,“凌儿,我还没有成家呢!你哪来的嫂子?”
“像谭大哥这样高官厚禄、为人正直,而且又体贴入微、英俊潇洒的人,怎么会没人喜欢呢?”邢凌若侧头疑惑,心中却有淡淡的无法察觉的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