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看着一地的葱花，脸色一惨。
“我错了！”
“……错了？为什么？”
“刚才不该笑你。”
“……没事没事，我又没在意。”
“那你还教我做菜？”
“……这什么话？我教你做菜，又不是罚你。”
“你还是罚我吧！”
“……”
这孩子，咋就这么实诚呢。
付应健贴耳过来：“咸经理，算了，这位情况有点特殊。”
“嗯？”
“咳咳，就是脑袋不是很灵光！”
“不会吧？看着还行啊，就是憨了点。”
“嘿嘿，憨了可不是一点半点。脾气上来，连萧欣炎都挨过揍。”
“……这么牛！怎么会呆在这里？”
“唉，所以说情况特殊呢。这位听说是市里某人介绍来的，从小就想做厨师。可偏偏脑子不灵光，在市里好几家酒店都做过，又被各种理由辞退。因为实在是憨得不行，你想啊，市里的人介绍的，但凡能说得过去，谁敢不要啊？是不是？”
“……真的么？人才啊！”
“咳，别开玩笑了。还人才？上次揍了萧欣炎后，上面一直想找机会也把他辞退呢。这不还没来得及么，估计这事还得落你身上。”
“……”
“这人不错！”
包泥霜又发话。
“……什么不错？”
“是块学厨的料子。手腕粗壮，步履沉稳，已经有一定的功底。”
“比我强？”
“当然，比你强太多！”
“……你说话就不能委婉点？”
四周，大家还在看戏。萧欣炎等几个表情窃喜，看热闹不嫌事大。
“散了吧，散了吧——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
办公室里，那人有些拘谨。
“坐！”
“我不学做菜！”
咸不著脸色一僵，这是有多大的阴影啊。
“咳咳，你叫什么名字？”
“梅乡稻。”
“……没想到？”
“梅花的梅，故乡的乡，稻米的稻，我爸说，家乡的米最好吃！”
“你爸？我怎么没听他说过？”
“……你认识我爸？”
“你以为呢？”
“不可能！他说过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说他是我爸的！”
“……”
这里面有情况啊，还挺复杂。
“我也不是外人啊。”
“你就是外人！马叔叔告诉过我，除了他说的几个人，其他人全都是外人。”
“……马叔叔？哪个马叔叔？”
“不能说。”
这个马叔叔，应该就是替他出面打招呼的那位。会是哪方神圣？
梅乡稻不想说，肯定就问不出来。他憨归憨，但不傻。
咸不著有办法，现在他眼珠乱转。
“……其实吧，让我教你做菜，就是你马叔叔的意思。”
“骗人！你都不知道马叔叔是谁！”
“不信？不信你现在打电话问他。”
“打就打！”
“……别用你的电话，用我的。”
梅乡稻理也不理，径自掏出电话拨出去。
“……你等等！你说的马叔叔不是马得臂？”
“怎么可能？”
“那别打了，是我搞错了。你把电话挂了吧！”
“……”
几个弯一绕，梅乡稻有点懵了，拿着手机在那发呆。
“不可能呀，不是马得臂？不行，我打电话问问他。唉——手机没电了，那个小梅啊，手机借我用用。”
“……”
瞄了一眼，马叔叔的号码到手。
“算了算了，还是不打了！应该不是他，我相信你！”
“……”
梅乡稻脑子不够用了。
咸不著暗暗用手机把强记的号码拨了一遍，然后挂断。
“咳，小梅啊，你不是一直想做个好厨师的么？”
“嗯。”
“都学过什么了？”
“我在帝豪练切菜，练了三年；又在百合练颠勺，练了两年；然后就到这里了——”
“……你不想学烧菜？”
“想！”
“那我教你，你为什么不愿意？”
“……怕丢人！”
“……”
咸不著一脸黑线。
电话突然就响起，马叔叔竟然回了过来。没想到刚才就那么一下，拨出去了。
“喂——哪位？”
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沉稳干练。
“……快递。信封上没有地址，只留了这个电话，请问送哪里？”
电话那边迟疑一下：“市政府办公室，马上升！”
“……谢谢！”
市政府办公室！马上升？
这名字起的，吉利啊！
网络时代，查点信息还是很容易的。
市门户网站，信息公开栏——政府办公室——马上升——主任。
市政府办公室主任马上升！
这位马叔叔，来头不小。
咸不著看向梅乡稻的眼里，多了几份惊诧。
综合刚才的对话，他爸的级别应该比马上升更高才是，习惯性的往更大的领导名单上瞄了一眼——也就一眼。
因为很快看到了一个名字：梅余亭。
排第一位。书记。
再往下看，没有再姓梅的了。
会是他么？
咸不著感觉心里有些紧张。
“你不是说手机没电的么？又在骗人。”
梅乡稻有些不满。
“咳咳，中午充过电，我忘了。”
“……没事我走了？”
“唉，别急啊。其实吧，你既然想学厨艺，就该舍得吃苦。梅书记是一直想你在这行做出成绩来的。”
梅乡稻明显身体一抖。
“……梅书记，你说哪个梅书记？”
“还能哪个？当然是梅余亭书记！”
“……你真认识我爸？！”
“……”
原来真是一把手的公子！失敬！失敬！
咸不著偷偷拭了拭汗，这小子，憨归憨，却是个宝贝啊！
“现在你相信了？愿意跟我学不？”
“不愿意！”
“为什么呀？”
“你水平太臭！”
“……”
“你没见到我昨天比赛的蛋炒饭？”
“昨天？我没在。”
“咳咳，你可以去问问其他人，今天我只是失误，失误。另外，十天后我们市有个厨艺大赛，只要你好好学，我到时候让你参加。”
“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脑子里梁三维和包泥霜呸成一片。
…………
送走梅乡稻，咸不著恨不能仰天长笑。
这么重要的信息，竟然就让自己给探到了，真是个天才！
想了想，拨通花池电话。
“哈罗——”
“……有屁快放！”
这丫头，还在火头上。
“噗——”
咸不著瘪着嘴噗了一声。
“呸！恶心！什么事？”
“还能什么事？厨艺大赛的事呗，难道还约你不成？”
“稀罕！——决定参加了？”
“唉，我倒是想参加，可是觉得这赛事档次有点低。”
“闲不住！你耍本姑娘玩呢？！”
“咳咳，粗鲁！那你说说，这次比赛都有哪些嘉宾？”
“餐饮协会的所有领导，卫生部门的领导，还有一个政协的副主席，你还嫌低？！”
“这还不低？你们有没有请梅书记？”
“梅书记？梅余亭书记？你想什么呢闲不住！脑子坏了吧？”
确实，像这么一个餐饮行业的比赛，梅书记怎么也不感冒。
“这样吧，你们也给梅书记发个贴，顺便把我们酒店的参赛选手的名字也附在后面，他肯定会来！”
“呸！才不上你当！弱智！”
“……让你发你就发呗，我自有办法让他出席。”
“你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我跟你打个赌！”
“……你想赌什么？”
“真赌啊？唉，我赢了就亲你一口？又怕你不卫生——”
“闲不住？！”
“……就赌个饭局吧，谁输谁请！”
“好！这个赌局我接了！你们酒店是谁参赛？”
“梅乡稻！”
“……梅乡稻？这名字好生——”
…………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如果没有意外，这一餐饭，又是妥妥的。
咸不著觉得有必要把这次参赛的事向夏卓墨作个汇报。
“小咸啊，来来来，快来帮我看看——”
“……哟，夏经理，你这是又要当新郎官了啊？”
“呵呵，不许取笑！”
现在的夏卓墨西装笔挺，油头粉面，满面红光。
“你这是？要出席什么重要活动？”
“咳咳，不是。下午田思思来了电话，说要和我一起吃个饭。”
“啊？！”
“小咸啊，自从和你嫂子，哦不，应该是前嫂子离了，我还从来没像这么好好倒饬过。没想到这么一弄，还蛮精神的，呵呵。你看你看，整个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嘛。”
“……确实，年轻了好几岁。不！至少年轻十岁！”
“呸！恶心！”
“呸！马屁精！”
自然又是梁三维和包泥霜二位。
“小咸啊，你说我跟人家第一次吃饭，是不是需要带些什么礼物的？带什么好呢？你们小年轻经验足，帮我参谋参谋。”
“你人去就足够了呗，还带什么礼物呀。大不了田小姐对什么东西表示出兴趣的时候，你再满足她就是，免得如果带了什么东西不合她的心意，反而显得你没品味。”
如果所料不错，田思思应该会向你打听些监控上的事，你就满足她呗。
“……对对对，就听你的！”
“咳，夏经理，有事向你汇报？”
“啊？说！”
“就是聚花集团办的那个厨艺大赛的事情。”
“是么？又举办了？那你派人参加就是了。这点小事，不用专门来问我。”
“好咧！夏经理，你这一身，再加上你这人，今晚保准迷倒一大片！”
“呸！”
二人合音，特别响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