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前悬挂的黑色战旗,随风飒飒作响。虞子期背身而立,将手中的树叶折起放在唇边轻轻吹着,婉转的音律百折千回,如泣如诉。
云箩开口道:“你瞧,那边的桃树都开花了。”
虞子期轻轻放下手中的叶片,温和的说道:“是啊,开花了,在我们家乡每到这个时节,花都开的分外好看,姹紫嫣红,什么花儿都有。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看到?”
云箩浅笑道:“花每年都会开的,以后会看到的。”
两人沉默了片刻,虞子期看了看她,再次将目光投向远处,说道:“云箩,你是想问我项将军去哪了,是吗?”
云箩怔了怔,实说道:“嗯,他不在帐营。”
她循着虞子期的目光望去,见到远处的人影后,只觉胸口有些闷闷的,一股股酸水仿佛随时会不可抑止的迸发。没错,是项羽和——虞妙戈,英雄配美人,他们相配在一起是完美的无可挑剔。
虞子期看着她失落的神色,说道:“你很在乎他,可终究是一场错爱,到头来只会受到伤害。”
云箩慢慢蹙紧了眉,说道:“你是在劝我放手吗?”
虞子期温润的眸子只是静静的望着她,话声柔和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就像我姐姐一样。因为,在项羽的眼中,复仇灭秦,争夺江山才是最重要的,而女人只是过往的云烟根本算不得什么。”
云箩说道:“你不了解他,项羽其实是重情的人。”
虞子期叹了口气,说道:“也许吧,希望你的选择不会是错的。记得以前曾说你像我的一位故友,而且,几次都把你当成了她。现在明白了,是我始终放不下,忘不了。”
云箩轻声道:“洛香怜……她是你的未婚妻。”
虞子期点点头,眸底蔓上了浓浓的悲伤:“她死了。等我助项氏完成大业后,我便去陪她,不会留她一个人走。”云箩暗叹,虞子期这般痴情,可洛香怜……又是一对苦命鸳鸯。
云箩顿了顿,说道:“如果,她还在人世呢?”见虞子期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遂解释道:“我只是说——如果?”虞子期苦笑,如果还在人世怎会悄无声息,让他寻不到呢?
戚懿走了过来,冲云箩眨了眨眼:“云姐,虞将军在跟你说什么呢?”说这话儿的功夫,瞟了瞟一旁的虞子期。
“没什么,闲聊罢了。”云箩答道。
戚懿没有去在意云箩,而是径直走到虞子期的跟前,说道:“虞将军可还记得我吗?”之前她与虞子期谋过几次面,可她带着面具不是现在的模样。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灯会上的自己?
虞子期看着面前笑盈盈的女子,只感觉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似在哪儿见过,想了想便道:“自然记得,你是小忆姑娘。”
戚懿笑道:“小忆也从未忘记过虞公子,不,是虞将军了。”自从第一次在吴中灯会初见,第一次见到虞子期她始终都没忘记。可后来发生的重重事情,还有因为刘季,都让她试图将这个人从脑海中抹去。直到上次遭到突袭他出现救了自己,这份积聚已久的情愫再一次滋生起来。她知道,她一直都喜欢着他。
虞子期愣愣的看着戚懿,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尴尬的笑笑:“小忆姑娘还是同以前一样,纯真可爱。”戚懿闻言,双眼弯成了月牙儿,有些羞涩的低下头。
云箩见此,上前说道:“小忆,一会儿要准备出发了,我们回去收拾一下吧。”
戚懿点点头,看着虞子期言道:“虞将军,我先走了。”言罢便随云箩离去。
“小忆。”回去的路上,云箩喊住了小忆。
戚懿止住了脚步,问道:“怎么了?”
“你喜欢虞将军,对不对?”云箩开门见山问道。
戚懿神色凝了凝,说道:“是啊,你看出来了?”
云箩无奈道:“你表现的那么明显,任谁都看的出来啊。”
戚懿毫不隐藏的说道:“我喜欢虞将军,他是我心中的英雄。”
云箩停顿了一下,说道:“小忆,其实他……他有心上人了。”
戚懿听到此话,方才晶亮的眸子暗了下来。良久,她说道:“那又怎么样?他喜欢谁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我喜欢他,这就够了。”
云箩轻声道:“感情是强求不来的,若两人不相爱即使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
戚懿笑了笑:“姐姐不也是这样吗?明明知道项羽已有了虞妙戈,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去爱了。那小忆追求自己的爱情,又有何不可?”她是戚懿,可是却想要做回小忆,也许,这才是真实的自己吧。曾经的,那些理不清的宿怨,也会随着时间的沉淀慢慢掩埋。刘季,她根本不爱这个男人。对他而言,自己只是他的一颗棋子。这个世界上,能束缚住她的只有爱情,为了爱,她可以放弃所谓的富贵权势,仅是因为爱。
云箩说道:“你追求自己的幸福没有错,可最后的结局,谁又能预料?很多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完美,到头来只会自己受伤害。”她明白虞子期和洛香怜那种至深的爱情,她不想小忆也会陷入这痛苦的感情纠葛中。
戚懿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脸颊上那甜甜的酒窝,甚是俏皮可爱。“云姐,没关系的,快点走吧。”她说着,大步走在了前面。
云箩心想,这丫头倒是很看得开,不由多望了眼那个娇俏可人的背影,隐隐感觉像是一个在哪儿见过的人,却记不清了。她心生猜测,小忆在这历史的洪流中充当着什么角色呢,她的身世,很模糊,只告诉自己是一个孤儿。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她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她的真实身份。想到这儿,云箩觉得头绪有些混乱了。
“云姐,快点走啦!”戚懿回头冲她摆了摆手。
云箩挠了挠头:“算了,是自己想多了吧。”便快步跟了上去。